第27章 27
27
听见程溪声音，周城跟狗崽子似的，瞬间竖起耳朵跑上前，把口罩拉下来露出全脸。
他眼睛黑亮：“程溪！”
无人回应。
许久，可视电话那方都没出声。
周城心里徒然咯噔一下，暗想该不会是程溪又反悔，不想让他追，现在嫌他烦不想理他了吧？
思维突然开始发散，周城越想越慌，但很快他又安慰自己，或许程溪只是有事，暂时走开一下下，等会儿就会理他。
嗯，一定是这样。
他想。
周城搓热双手抄兜里，耐心在单元楼下等着，想到有可能见到程溪，他心里就暖烘烘的。
冬夜里寒风瑟瑟，又飘着雨雪，温度零下好几度，特别的冷。
一阵刺骨夜风刮过，周城冻得打了个喷嚏，他摸了下因感冒堵塞的鼻子，把兜帽扣头上防寒。
最近降温太厉害，原本他挺抗冻的，好几年没感冒过，谁知道昨晚不幸被传染感冒。
哎，不知道程溪什么时候理他。
“——啊嚏！”
周城又打了个喷嚏。
这时。
门锁倏然“哒”响一声，开了。
周城：“？”
欸？？！
音筒那边传来程溪冷淡明越的声音：“进来吧。”
周城忍不住傻笑：“好！”
可视电话只有户主那方能看见画面，程溪目光扫过屏幕里、男生爽朗又惊喜的笑脸，漠然切断信号。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从不会让鱼塘里的鱼知道自己住址。
周城是个例外。
当时既因为想钓鱼方便，也因为他心情沉郁，不想费神，但他没想到周城会记得路，再来一次。
看来果然不该透露自己住址。
程溪转身到书桌旁，吞服了几粒药片，接着等待周城上楼。
今晚他需要处理好周城的事，以免之后周城像纠缠不休的楚铮一样，围在他身边，让人烦扰。
……
周城来时兴致冲冲。
但等他真正站在程溪家门口，整个人又不自觉地紧张，再加上发烧脑子转不动，迟迟没有按门铃。
虽说他决定每天训练结束后就来追程溪，可是……
他至今都没有追过人，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追！！
第一步该做啥，他都很迷茫。
周城很快想起自己的狗头军师。
他赶紧登校园论坛，在那篇帖子下面咨询大家追人的技巧。
可惜这个点要么在打游戏，要么在看剧，都没什么人回复，他急得团团转，在原地来回走了好几圈。
背后“咔哒”响了声。
周城顿住脚步，刷地站直转头，对上门口程溪的视线。
他手忙脚乱戴好口罩，强行镇定道：“晚、晚上好，程溪。”
程溪只淡淡“嗯”了声。
他倚着门框看周城，手里端了杯水，穿了件单薄的浅色毛绒睡衣，额发湿润，领口也微敞开了些，露出雪白锁骨和纤细肩颈。
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茉莉味皂香，很香，程溪似乎刚洗完澡不久。
周城不自在地偏了下脸，没敢多看程溪，他觉得这样的程溪很好看，一直看不礼貌。
程溪默然扫视他，留下一句“进来”就转身往里走，周城傻愣两秒，跟在后面走进屋子。
他杵在玄关没有往前动，程溪回头看他一眼，指了指鞋柜：“鞋套在鞋柜左边第三层，自己拿。”
“哦、哦哦。”
周城脑袋还有些混沌。
他自己磨蹭着拿鞋套穿上，顺着程溪指示，走到沙发坐下，接着面前茶几桌面放下一杯温水。
“喝吧。”
程溪在旁边单人沙发落座，“喝完就回去，以后不要来找我。”
“在学校遇见，也要当做从来没见过，我们的事到此为止。”
周城正要伸手端水，闻言刷地抬头看程溪，表情惶然。
程溪没有看他，低头摆弄手机，他纤细清瘦的指骨被黑色手机衬得如雪一般白，指腹那点红异常醒目。
想说的话在喉咙口滚了几次，最终周城声音艰涩的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追你也不可以？”
程溪坐着陷进沙发，嗓音依旧清清冷冷的：“不可以。”
言语理性，也冷漠至极。
周城皱起眉，渐渐抿直嘴唇。
明明昨晚程溪都没有拒绝，怎么只是过去一晚上，程溪又要不理他，还让他以后别来找他。
周城知道自己脑子没那么聪明，常常不知道程溪在想什么，又或者生气什么，只知道他人生信条从来没有“认输”两个字，无论是世界冠军的梦想，还是喜欢身为同性的程溪。
只要是他认定的事，一定会坚持，撞得头破血流也会坚持。
想通这点，周城眉头舒展开。
“你拒绝我多少次都没关系。”
他注视程溪，神色坚毅，眼底有烈焰般的坚定认真，“因为那是你的事，但喜欢你却是我的事。”
“你无法阻止我喜欢你。”
“你讨厌我也好，痛骂我也好，我不会轻易认输放弃，如果我随随便便就放弃，那说明我只是这种程度的人，一点也配不上你，你不喜欢我才是最应该做的。”
那份蓬勃热枕仿佛感染了程溪。
他蹙眉睐着周城，眼睫极细微地颤动了一下，又很快垂落，轻羽般遮挡了眼底情绪。
许久，程溪都没有说话。
周城紧张极了，他望着程溪，大气不敢出，特别怕他生气。
几分钟后，程溪没有回答他的话，甚至没有再看他，起身走到门边，跟上次拒绝和他继续交友一样，做了“请他离开”的手势。
周城很懂地依照程溪意思走到门口，临走前，他在衣兜里掏了掏，拿出一盒药膏放在玄关柜台。
他摸了摸后脑勺，“昨天忘记给你了，挺好用的，你擦擦手指头吧。”
程溪睨了眼，皱起眉。
周城不想招程溪的厌烦，快速越过程溪跨出门，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下脚，趔趄跳出去。
“拿着。”
周城闻声回头，迎面砸来一条柔软的羊绒围巾，他从脸上扒拉下来，就听见程溪关门前最后一句话。
“不用还。”
……
周城到楼下时，风雪依旧。
他却没有来时那么冷，稍微埋进围巾里，能闻到清冷的淡淡香味，是他很熟悉的柠檬薄荷味道。
想到这是程溪围过的，他面颊忍不住发烫，心里也暖烘烘的。
周城不禁抬头，看向程溪所在楼层，天色很黑，顶楼又高，他其实看不太清什么，但依然想看看。
淋了会儿雪，周城咧嘴笑了下，敛回目光，跑进夜幕中。
而楼上的程溪。
他拿着手里的药膏看了看，是止血化淤的中草药制成的药，又低头看自己的指尖，因破皮有点红肿。
自己没在意的地方，却被旁人时刻关心记挂，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奇妙，但他不讨厌。
程溪放下药膏，没有擦。
吞服的药物开始生效，他有了困意，很快关灯休息。
次日是一整天的专业课和文化课，主讲音乐史，两个班级的大课，程溪喜欢坐最后一排。
落座不久，左边有人坐下，他并未在意，因为时常有追他的人费尽心思坐在邻座，继续听课，直到自己手背被签字笔戳了下。
程溪皱眉扭头看，对上周某人傻笑的俊脸，他粗大的手指戳了戳牛奶盒，小心翼翼推给程溪。
周城摸了摸鼻子，压低声说：“我来追你了。”
程溪没说话。
他想立刻换座，但右边已经坐了同班同学，暂时出不去。
周城看见程溪突然冷脸，非常识趣地挪了位置，坐到过道另一排去，眼巴巴地偷瞄程溪。
程溪钓过不知多少鱼，从没遇见像周城这样的，笨拙又傻气。
但他惯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既然决定踢掉这条鱼，就不会再养，哪怕周城再符合他的口味。
下课后，程溪离开教室去演奏厅，周城没有再跟着他。
第二天早晨八点的文化课，周城照样
跑来，这次他没坐程溪旁边，而是坐在过道那边的同排座位。
他拿出笔记本和笔，学大家听讲，看着真像那么回事，如果程溪没看到他本子上的鬼画符的话。
程溪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往桌肚放笔袋，却遇到阻力。
低头看，里面又放着一盒热牛奶，不过这次多了两颗水煮蛋。
程溪：“……”
他刚挪开这堆早餐，一团小纸球咻地飞到他手边。
周城在旁边疯狂示意他拆开，眼睛眨得快抽筋了，但程溪没有搭理他，继续拿笔做笔记，认真听讲。
周笨狗趴桌子上叹气。
等下课时，周城已经不在座位。
他每天八点半开始训练，只有半小时给程溪送早餐，这主意是帖子里那位【瓜田里的猹】出的。
据说追人第一步，就是每天坚持不懈地送爱心餐。
周城这周末要开始跟国家队集训，来年去国外参加夏季奥运会，时间比较紧张，没办法□□心餐。
他沉思许久，决定给程溪送早餐，毕竟程溪说过想增肌，于是他连夜研究能增肌的轻食早餐。
教室里的程溪自然不清楚他心里那些千回百转的心思。
程溪收好专业书和文具，又看了眼桌肚里凉透的早餐，迟疑几秒，慢慢拆开小纸球，见上面写了几个霸气十足的大字。
——拆开的人要把早餐吃光。
程溪：“…………”
好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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