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集体生活
这个通知来的猝不及防，很多人脑子都缓不过来。
徐父都说：“防空洞，你爷爷小时候才去过防空洞，那里又闷又暗的，这么多人全都挤到一个地方，这还能避难吗？”
小区业主里跟徐父这么想的也很多，大家在自己干净整洁宽敞的家里住惯了，谁愿意去那里啊。
徐母：“特大寒潮能有多冷，比现在还冷？有供暖怕什么，窗户要是裂了咱们就用棉被堵上，怎么都比跟别人挤在一起受罪强。”
徐智清拿不准主意，一是她天然对政府的信任，他们拥有世界上最高水平的组织领导能力，肯定不会无的放矢，另一个则是，她心里对末日的猜想。
要是末日真的来了，聚集到一起会是好事吗？
就在徐家犹豫不决的档口，冠竹却推着小苗来了徐家。
徐智清徐母跟小苗说话，徐父带着冠竹去书房待了一会儿，再出来就拍板要去防空洞，不仅决定要去，还要提早去。
徐父：“他们说是什么都准备的有，但人这么多，东西肯定不够，房间肯定也少，到时候咱们四个人就主动要求住一起，省的等后面人来了再往房间里塞陌生人。”
徐母不愿意去，压低声音跟徐父理论。
徐智清却看着冠竹问：“怎么回事？”
她听到徐父说四个人，冠竹让他们去防空洞，但自己不去？
冠竹没细说只是对着徐智清鞠躬，“小苗就拜托你们帮忙照顾了。”
他这句话说完，徐母竟然也被徐父劝动，开始满屋子跑收拾行李的忙碌起来，徐父就在一边挑拣香烟这些便携又能做人情的东西，跟亲戚打电话通风报信。
冠竹说完那句就上楼了，独留小苗一人坐在一边看着徐家人都在忙碌有些无措，问：“我能帮忙吗？”
徐智清闻言就推着她去自己房间收拾东西。
她问小苗：“你的东西收拾没有？”
“没有。”小苗说，“冠竹一听到消息就下来了。”
“他不去防空洞？”
小苗咬了一下唇：“不去，我婆婆在村里，前两天好像电线也坏了，现在联系不上，他说要回去看看，带着我不方便。”
徐智清直觉不是这么回事，但也没点明，自己收拾完内衣外套，就推着小苗上楼帮她也收拾东西。
冠竹在这期间还真做出要走的架势，把他们家里好多吃的喝的全都放到徐家，徐智清再把小苗的东西一收拾，整个房子冷锅冷灶的没一点人气。
徐父跟住在x市的亲戚通气，最后折中选了一个离大家住处都算近的防空洞。
东西一收拾好，直接从楼下超市高价收了几个推车，两个男人出力推行李，徐母跟徐智清推着小苗慢慢走。
路上不乏有业主过来问，徐母都说：“听人家指挥，人家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他们心里怎么想，徐母也管不着。
小区喇叭早上才喊的要居民搬到防空洞避难，领导知道现在犟种多，都派人去挨家挨户做工作了，没想到工作人员刚出发，下午就有人拖家带口的过来了。
负责接待的员工喜上眉梢，拉着五人拍照谈话，誓把他们当成榜样宣传。
徐父也客客气气的说自家女儿腿脚不方便，能不能给他们安排到一个房间方便照顾？
负责人就给他们安排了对门的房间。
徐智清发现这个地下防空洞很大，特别大，跟她印象中见过的博物馆照片一点也不一样。
虽然通往住所的小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低矮、窄，但公共区域特别宽敞明亮，厚实的墙壁其实能在这种冬日给人一种温暖巢穴般的安慰。
防空洞住所果然不多，大学宿舍一样的大小，一个房间两张单人床，比学生宿舍还宽松点，但屋里没厕所也没卫浴，甚至连窗户都只有小小的一个通风口，显得有些沉闷。
徐智清一进门就先打扫卫生，等床铺铺好，徐母那边也收拾利落过来帮忙了。
徐母挂了一个长窗帘做睡觉区和储藏室的分界线，只要窗帘拉下来，谁也看不见房间最里面摆的吃的还有杂物。
徐母还说：“早知道是这个格局，窗帘还应该多拿点，最好把你们的床也遮上，只留一个过道。”
小苗笑了一下只说徐母辛苦了。
徐智清见她视线一直停留在门口，问道：“冠竹呢？”
徐母：“跟你爸一起回去拿东西了，这里东西也不全，只能多跑两趟。”
在徐父跟冠竹回来期间，防空洞也稀稀拉拉过来几个人，不过他们都没带行李，就是听到广播消息过来问问，看看防空洞格局。
工作人员现在有时间，又有点借着他们回去跟人宣传的意思，自然无有不从，带着他们里里外外把防空洞都转了个遍。
徐智清推着小苗跟他们一起逛，找食堂、洗浴房、洗衣区、公共厕所……防空洞里面甚至还有无障碍厕所！真贴心，徐智清说：“你以后上厕所也方便。”
小苗嗯了一声。
她们转了一圈再回去，徐家亲戚也来了，大包小包的选了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徐父他们商量好住在一起，所以一来就选了这个过道最里面的两间房，徐家亲戚过来也是挨着他们选，夫妻俩住一间，有儿女了儿女住一间。
负责人说：“房间还多着呢，性别不同可以单独分。”
徐家亲戚只是给他递了一根烟：“住的时间不长，小的还小呢，没大的看着我们也不放心。”
现在烟可是硬通货，哪怕一根也算好礼物了。
负责人走后，徐母带着几个年纪大的缝缝补补，小的就由大的带着在防空洞乱窜，徐智清作为大的也没不带他们的道理，只不过她跟小苗住在一起，小孩进来就盯着她的腿看，不太礼貌。
徐智清一说，小苗反倒笑道：“没关系，他们也不是恶意的，就是好奇。”
小苗哄小孩很有一套，吓唬他们：“这就是我小时候不听爸妈的话，偷偷跑出去玩摔断的。”
把这些小孩哄的一愣一愣的。
到了晚上，住进来的人明显比白天多了起来，防空洞食堂早早就开了，每人凭工作人员发的票据免费用餐。
徐母打了饭菜回来，说：“一人两荤一素还有汤，条件还不错。”
小苗一直盯着门口看，直到徐父一个人过来，她才收回视线。
随后防空洞可以说是鸡飞狗跳，因为工作人员全部出动挨家挨户上门劝，来的人不算少，每来一群就要闹腾一阵，大人抱怨政府多事：“住自己家不比住防空洞强？又小又破，还是公共厕所。”
因为防空洞位于地下几乎不见日光，公共区域全天候都开着灯，大人还有个疲乏休息的时候，但小孩儿可不，睡够了就呼朋喊友的到处跑。
他们尖叫嬉闹的声音几乎能穿破厚实的墙壁，直达人的耳膜。
吵得徐母都有些后悔：“在家里好赖还能睡个安生觉。”
不止是徐母，因为官方预告中的寒潮迟迟未到，很多人都反水了，有人甚至不怕折腾搬着家当要回去。
工作人员刚开始还拦，但次数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上面松了口风，他们看见人搬东西费劲儿还主动帮个忙。
徐智清上网翻评论，网上很多人还不知道北方灾情这么严重，偶尔有人知道他们搬去了防空洞，还说：“应该能出来了吧？天气预报都不一定准，气象灾害没发生肯定更好嘛。”
她把这句话转给郑彤彤，久久不在宿舍群冒泡的失踪人士这次回了个：“待在那里，不要出来。”
徐智清问她：“你是不是变异了？”
微信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输入到最后，郑彤彤也没给她一个答案。
特大寒潮发生在徐家住进防空洞的第八天夜里，徐智清原本躺在床上睡得好好的，突然梦到自己在黑暗中不断坠落，这种失重感和恐慌让她从睡梦中苏醒。
她坐起来的时候惊动了小苗，屋里黑黢黢的，只能通过门口上方的小洞看到楼道的信号灯。
小苗轻声问：“睡不着？”
徐智清：“我心里不踏实，我出去看看。”
她这句话刚说完，整个防空洞骤然响起嘹亮的警报声，电子音一直重复：“寒潮来袭，寒潮来袭！请各位工作人员保持一级戒备，关闭隔离门，公共通气口……无关人员不得到处走动……”
小苗捂着胸口，警报声听的人心慌。
徐智清手机响了起来，徐母问：“怎么回事儿啊？你们怕不怕，妈妈马上过去。”
徐智清：“不用！现在不让出门，你跟我爸好好待在屋里，听广播指挥，不要乱动。”
警报声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整个防空洞的人都醒了，刚开始还有人不听劝告出去走动，隐隐能听到工作人员的训斥声，然后就是冷。
特别冷。
明明有供暖，前两天进来都要穿短袖短裤，但也就在警报响后的半小时，铺天盖地的冷气好像找到了什么通道一样，瞬间涌了进来。
徐智清披着被子下床给小苗倒了杯热水，小苗说：“我不渴！”
她们穿上厚实的羽绒服再缩进被子里终于有点暖和气儿了。
徐智清中间还下床摸了摸供暖管，很热，供暖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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