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蜕皮
冠竹就住在徐智清家楼上，只不过现在邻里关系淡漠，大家除了跟一梯两户的另一个邻居有点交情，其他都不认识。
徐智清跟徐母一提，徐母就拿了半麻袋馒头，他们家里吃的东西多，她本来还想再拿点面条，还是徐父说：“你生怕别人知道家里吃的多？”
徐母这才作罢，只是多拿了点咸菜充数。
徐智清带着徐母上楼敲门，开门的不是冠竹，而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只不过坐着轮椅。
女人声音温柔，“冠竹都交代过我了，你们辛苦了，进屋喝口茶吧？”
徐母被女人坐轮椅这件事震住，脑子还转不过来弯，女人说什么就跟着做，徐智清倒是清醒，但她想找出来冠竹不对劲的地方，顺着女人的意思进了屋。
徐母进屋后看见女人坐着轮椅给她们端茶倒水一阵懊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站在一边跟罚站一样。
女人见到她这副样子倒是笑了一下，说：“阿姨坐下吧。”
徐母表示了对他们一家的感谢：“你叔叔年纪上来了干个几天就生病发烧，我们没办法只能替他过去，但我腰也不好，要是没你们帮忙，估计累个够呛。”
徐母推测女人跟冠竹的关系不浅，所以只说冠竹帮了她们母女俩。
女人说：“阿姨太客气了，冠竹这个人就是有一把力气，都是小事，他要是看着你们这么为难还不伸手帮忙，回来我才要说他。”
徐智清知道今天见不到冠竹，随着徐母道谢，本想离开，但没想到女人却问：“叔叔现在怎么样？发烧……烧退了吗？”
徐智清觉得女人好像在说发烧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徐母不察，还以为女人跟她唠嗑，很热情的说：“没事没事，吃了药睡一觉就退烧了，就是现在没什么力气，干个活平白遭了这么大的罪。”
她感叹：“今年可真是邪性啊。”
女人：“谁说不是呢。”
徐母经过这次拜访倒是意外对女人上了心，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惦记着，还跟徐父商量要不要给她送一顿饭。
徐父听到女人坐轮椅就明白了：“想送就送，不过送之前你总要问问她吧？人家要是早就做好了怎么办？”
徐母：“不会！他们厨房都没拉玻璃隔油烟，一进门就看见了，案台上一点调味料都没摆，冷锅冷灶的，这些天也不知道这俩孩子怎么过来的……”
小区楼盘格局都一样，是以徐母看的很清楚。
她饭吃到一半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等，拿保温桶装了粥和菜就要往楼上走。
只剩徐智清跟徐父坐在餐桌上面面相觑，徐父给她夹了一个藕夹说：“吃吧，你妈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徐智清：“平常也没见我妈对谁这么上心。”
“你有个小姨。”徐父委婉的说：“你姥姥生她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腿脚不好也是坐轮椅，然后你姥姥走了，你舅舅他们就把小姨嫁给同村的人，没活几年。”
“你妈跟她感情好，那时候还在外地工作没赶上你小姨结婚，本来想着缓两年回去看看，谁知道……她现在想去就去吧。”
“虽然没见过那个冠竹的面，但听你们描述就知道这一家人还不错，就一点吃的。”
徐智清自然知道冠竹一家品性不错，她在识人这一块可是历练多年，从没打过眼，要不然她就是再想摸明白冠竹身上的秘密，也不可能第一次拜访就进他们家。
徐母在楼上耽搁十来分钟才下来，一下来就对父女俩说：“你们还不让我上去，你都不知道我上去的时候小苗在吃什么，清水面条滴几滴酱油！”
“他们这些年轻人也真是，逢年过节的还喜欢点外卖，也不知道屯点东西，家里方便面、速冻饺子吃完了只能干瞪眼……”
冠竹好像还在忙，随后徐母经常送饭上楼，十来次里也难见他一次，楼上只有小苗一个人住。
随着市政铲雪机加大马力清理道路，正月二十一，虽然下着小雪，但徐父徐母还是准时开始上班了。
徐智清接棒给小苗送饭的任务，有时候懒得分装直接把饭菜端到楼上跟小苗一起吃。
小苗再三道谢，甚至几次都在碗碟或者徐智清包包里面塞钱，徐智清说：“就一顿饭的事。”
但她也没硬把钱再塞回去，小苗一看就不是能够安心接受别人好处的人，这钱她拿着小苗才能安心。
小苗给的钱徐智清都留着也没跟徐母说，等小区超市终于有货的时候，推着大推车下去进货，直接把小苗家卧室都堆满了。
徐智清也说不清小苗跟冠竹的关系，说是情侣夫妻吧，但又不像，她跟小苗一起吃饭这么久，根本都没见过冠竹一次，一个男人即使再忙，另一半都坐轮椅了，能不回来看一眼？
但要说没什么关系，小苗语气中透露出的亲近又不像作假。
他们甚至还是睡一个房间，——徐智清用推车拉上来的囤货不能放厨房，厨房一开门就看见了，要是真到末日谁进来都知道你有吃的，那才是真的不妙，更别提小苗一个坐轮椅没什么反抗力的女人了。
徐智清一说，小苗也听劝，直接拉开侧卧的门：“这里没人住，放这里吧。”
徐智清用了三天时间帮她囤货，小区超市占着大家现在开车不便的便宜，每个东西都涨了一块两块的，不过楼下就能买到东西确实方便，他们也没多计较。
倒是徐父知道徐智清还在囤货，直接走关系联系屠宰场买了一头切割好的整猪，虽然送过来猪肉都冻得硬邦邦的，但一点也不影响徐母开心。
她晚上一回家就说：“等着妈妈给你炖肘子！”
同宿舍的朋友也都吃到了徐母的馈赠，x市大学一等道路开通就通知学生开学，虽然学生来学校后各课老师还因为这场波及范围甚广的雪灾无法赶到。
老师没办法来，学生就上网课。
503宿舍每天按时按点打开直播后就睡到日上三竿，这天下午宿舍几人吃第一顿饭的时候，郑彤彤突然问：“你们假期有没有人发烧啊？”
徐智清第二次听到人提发烧，心中一动。
姜明明埋头苦吃根本没听见，于晓：“你发烧了？”
郑彤彤：“没有，我就是……就是问问，我们村里有人发烧，你也知道那时候我们村被大雪封路根本出不去，要不是卫生室还有点布洛芬，真是不敢想。”
徐智清：“烧退了吧？”
“退了，早就退了。”郑彤彤笑笑，又岔开话题开始说别的。
宿舍另外两人都不太在意这个插曲，只有徐智清一直暗中留心观察，甚至连晚上睡觉都十分警醒。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某天深夜，她发现郑彤彤悄悄进厕所待了半小时，然后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上床睡觉了。
郑彤彤这种奇怪的行径并不是连续的，经常间隔三五天，夜里才会去一次。
徐智清摸到规律，在她深夜去过厕所后的第二天一大早装作被闹钟吵醒，第一个去卫生间洗漱。
她对着卫生间仔细比照，在洗手台下面发现了一小块干燥的透明薄膜。
这个位置十分隐蔽，如果不是徐智清打着灯找根本找不到，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块透明薄膜才没被郑彤彤清理掉。
这块透明薄膜十分奇怪，徐智清用洗脸巾包住它仔细看，发现它有点蛇蜕的意思。
难道郑彤彤在蜕皮？
徐智清知道血热的人有时候冬天也会蜕手皮，但这明显不是人的皮肤啊。
有人在推动阳台门，徐智清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立马把透明薄膜包进洗脸巾放到口袋，她身后，姜明明伸着拦腰打哈欠：“智清，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徐智清：“准备背单词，希望今年六级可以一次过。”
“那也太早了。”姜明明说，“现在还不到三月呢。”
徐智清拿起牙杯刷牙洗脸，没回她，好在姜明明也不在意，上个厕所回去继续睡了。
徐智清洗完脸去自己座位上抽洗脸巾擦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拍水的时候好像发现郑彤彤撩起帘子看了她一眼。
吵到她了？
还是说她对自己蜕下来的皮还有心灵感应？
郑彤彤……还是人吗？
徐智清都往病毒变异、外星人入侵那些地方想了，她这次任务世界根本没有前情提要，也摸索不到什么规律，虽然心里认定是末日，但系统会让她这么容易过关？
要是只缺衣少食不是便宜她了？
毕竟她连电击都不怕，少吃点饭饿几天又有什么意思呢？
徐智清还没摸索清楚，学校突然发布一条公告，说是因为什么特大寒潮来袭，要学生在某某日前返家。
姜明明听到这个消息还说：“谁恶作剧呢吧？”
这个消息也太假了，他们学校曾经是出过一起微信公众号推送事故，微信公众号都能出错，钉钉消息出错也不意外对吧？
但下午，辅导员就挨个给她们打电话通知回家。
辅导员还说：“不要把这个消息发到网上，尽快定票，尽快回家，订不到票的跟我联系，学校租的有大巴车。”
宿舍几个人面面相觑。
为什么呀？就因为寒潮吗？难道寒潮还能比年节的大雪还厉害？
于晓分析：“学校估计是怕担责任吧。”
学生在学校受伤，学校都能赔破产，要是人数多了，校领导乌纱帽不保。
但不管怎么样，能回家就是好事，徐智清也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走的那一天，郑彤彤拉着她的手低声问：“你也一样对吧？”
她的手凉的跟冰块一样。
徐智清还没问她什么“你也一样”，徐母就来了，她站在不远处招手喊徐智清过去。
徐智清低头发消息让徐母等一会儿，她想问个清楚，郑彤彤明显知道她自己的身体情况，由本人亲口告知的消息不比自己猜来猜去收获大？
但也就是一个低头的功夫，郑彤彤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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