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听说我们分手过
空荡的山林间，最后这句疑问仿佛带着回响，经久不绝。
也一遍遍地敲打着傅之行的心，情绪无法再压抑，他直面季燃的问题也直面自己：“想。想你。”
他知道季燃设计这个场景，又做了那些铺垫，是想要他开口。
到了这一步，也很难再闭口不言。
他不想看季燃伤心，也不想当一个怂包。
“走，是因为吓到了你。”傅之行借着月光和酒意剖心，“当时我对你……有一些超出你理解范围的心思，你应该感受到了，而且你的反应表明了接受不了。”
“我无法继续面对你，更不想害你。”傅之行说，“所以我选择了离开，对不起。”
“没接你电话是因为，那天做了一个手术。”傅之行摘下眼镜，“眼眶内静脉曲张，是走之前查出来的，如果手术失败，会失明。后来再打回去，就联系不上你了。”
“我以为，你是铁了心要跟我断干净。”
“就这样？”季燃问。
“嗯。”傅之行说，“就这样。”
季燃没想到傅之行一下子能吐出这么多来，他有些意外，但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过不重要了，知道这些已经是不小的突破，他辛苦营造的美丽夜晚，不该这么争吵着度过。
话说出来傅之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席地坐下去，也打开了一罐啤酒来喝。
摘了眼镜，他看东西有些模糊，一切景致都被明亮的月光蒙上了光晕。
忽然间，一道阴影挡住了视线，是季燃弯着身子凑了过来，然后吻上了他微睁的眼睛。
浅浅的吻，但久久的停留。
“这里，做手术了啊？”季燃瓮声问，“有后遗症吗？”
“一般没什么。”傅之行说。
“那就好。”季燃动了动嘴唇，“你眼睛这么漂亮。”
傅之行闭着眼，但能感受到季燃的吻一路下移，越过鼻梁，停在了他颤动的唇间。
接着，季燃应该是半蹲了下来，双手扶着他肩膀，有些粗暴地亲了上来。
带了些发泄的意味，又有说不出的温柔缱绻，虽然杂乱无章，但很直接很热切。
“我理解，我接受的。”季燃一边亲吻一边说，“你给我点时间，我就全想明白了。”
傅之行哪受得了这般程度的撩拨，箍着季燃的后脑向他身后倾倒，用力不准，他们几乎是通地一声砸到了地面上，嘴唇也被季燃的牙狠狠磕了一下。
血腥味弥漫开来，给他磕清醒了。
他在干什么？
还是在这个地方。
傅之行从季燃身上起来，伸手去拉人。
但季燃的手没给过来，愣愣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忍着后背的钝痛问他：“不，不继续吗？”
“你先起来。”傅之行弯腰去抱，可季燃勾住脖子又要亲。
犹疑间傅之行闪了一下，季燃的委屈就铺天盖地了，后背疼，手疼，心也跟着泛疼。
他都这么主动了，傅之行竟然不要。
季燃疯了一样地扑过去，带着“非亲到你不可”的架势，往傅之行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下。
傅之行嘴唇都被咬烂了，他舔了舔深得仿佛烙上去的牙印：“差不多行了，明天你让我怎么上班？”
……
最后，季燃到底是没把傅之行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从山上回去，季燃回了自己房间，傅之行也没有要跟他一起睡的意思。
季燃心沉到谷底，每晚都是他厚着脸皮主动过去，难道傅之行就一点也不想？
这边傅之行也在辗转难眠，他给时云息发了条信息：-梦寐以求后面是什么？
时云息：-是你。
傅之行呼吸一滞。
两秒中后，时云息又发了条补充信息：-是“是你”，但不知道是不是你。
不是他还能有谁？
但他确实有一件事隐瞒了季燃。
当时季妈妈给他跪下了，要他放过季燃，只要他在季燃身边一天，季燃就不会看别的女孩子一眼。
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变得这么扭曲变态。
如今季妈妈已不在，可季燃如果知道他死去的妈妈的态度，会做出什么决定？
傅之行不想刻意隐瞒，他只是，自私地不想破坏眼前的美好。
季燃的中指被易拉罐的拉环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他皮肤白又娇嫩，羊脂玉似地，蜿蜒的红痂横亘在上面显得触目惊心。
因此季燃收获了很多人的询问和关心，以及各种各样的创可贴。
但他死活不肯贴，说不透气闷着难受，就这么带着引人注目的伤口在公司里招摇晃荡。
时云宿简直要给傅之行跪下：“老大，你就别让他干了，那么金贵的少爷拖着老长一道口子给你泡咖啡，不小心沾上水怎么办，我这个人事部总监都看不下去。”
傅之行心说我嘴唇上的伤口比那还大呢。
他原也打算不让季燃做太久助理，但现在这小子跟他赌着气，他就不太敢提这个事。
万一他气得不回家了怎么办。
“不是签了合同。”傅之行说，“毁约要付赔偿金的。”
“所以才来找你，让他主动辞职啊。”时云宿说，“而且他跟小息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关系不错的样子，俩人还聊电话接视频呢。”
傅之行：“吃醋了？”
“我吃哪门子的醋。”时云宿云淡风轻地，“我是怕你不高兴。”
傅之行：“……好好，是我吃醋。不过你找我没用，他不听我的，自己找他谈。”
时云宿发现傅之行的异常：“你嘴怎么了，说话这么费劲。”
傅之行掀开下唇给他看了看说：“溃疡。”
溃疡？
时云宿才不信。
傅之行以为时云宿只是随便找他吐个槽，没想到真找季燃谈了。
季燃火冒三丈地来找傅之行，但他闯进来的不是时候，陈稳正拿着文件向傅之行毛遂自荐：“季燃做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您也可以交给我做的。”
傅之行伸手接过文件，签了字又还给他，淡漠地说：“不用。”
陈稳还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傅之行又说了句：“出去吧。”
陈稳一走，季燃便压不住火了：“傅之行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你让时总监找我谈的，又要赶我走？我还没干够呢！”
正在关门的陈稳恰好听到了季燃的咆哮。
在总裁办公室对总裁大呼小叫、直呼其名，非常放肆了。
傅之行让季燃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看着沉默不语的傅之行，季燃想把水杯给掀了：“问你呢，怎么不说话，烦我？”
傅之行打开抽屉，拿了两个带卡通图案的防水创可贴出来，对季燃说：“手伸过来。”
“我不……”季燃的反抗没成功，因为傅之行亲自站起来拉他的手，再用脚把椅子勾过来，坐到了季燃旁边。
“别动。”傅之行把季燃的手放到自己腿上，开始处理伤口。
季燃失去了反抗能力，一瞬不瞬地看傅之行把他的中指轻轻抬起，酒精消毒后小心翼翼吹了吹，然后裹上创可贴。
动作很温柔，温柔得他指尖发麻。
“四个小时之后解下来透气，然后过来换新的，”傅之行说，“敢随便撕掉的话，你就真别干了。”
季燃觉得不只指尖麻，头皮也麻，大腿也麻，全身都麻。
尤其是手被抬起再落下，他碰到了傅之行某个不可言说的……
那里似乎跟他一样，傅之行吹一口气，他就受不了了。
但傅之行一直是这样的，对他关心细致，体贴入微，从没变过。
变的是他。
是他，变得容易沦陷。
抵御不了任何，来自傅之行的温柔。
季燃举起手看了看创可贴上的海绵宝宝：“你抽屉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买的。”傅之行说。
季燃：“这不是废话吗？我是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东西。”
傅之行：“买的。”
……
就是不肯说是专为他买的。
季燃放弃盘问，不过心里是美的。
傅之行扔给季燃一沓资料：“帮我复印一下。”
季燃拿起资料起身，傅之行又不放心地喊住他：“小心手，别碰着，不然我叫陈稳……”
“陈什么稳陈稳，”季燃瞪着眼睛给了个飞吻，“我去复印，一会儿回来。”
傅之行笑了笑，季燃这么热爱工作，总是满血在线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
想到那个吻和那句“一会儿回来”，傅之行“溃疡”的嘴角又微微扬起，要不是想时时刻刻见到他，还真不想让季燃做这个助理了。
然而他等了很久，这个“一会儿”也没结束。
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傅之行拿着烟和火出去，准备顺路去打印机那儿看看，复印个资料怎么这么久。
打印机旁边，抱着一沓资料在复印的却是行政部的沈嫣花，因为长相甜美可人，大家都叫她小花。
“小花。”傅之行叫了声，“怎么是你在这儿？”
“傅总！”小花取出最后一张a4纸，把资料码整齐，见傅之行拿着烟和火，极为有眼色地问，“全部复印好了，傅总，是现在给您还是一会儿送到您办公室？”
“一会儿吧。”傅之行心思根本不在资料上，“季燃呢？”
“他……”小花答应过季燃不乱说，但是总裁不怒自威的眼神实在太让人窒息，不说实话怕是职位难保，只好如实交待，“他，他手被开水烫伤，陈稳带他去医院了。”
傅之行皱眉：“怎么会烫伤？”
“好像是陈稳接了一壶开水，壶盖没盖严，从茶水间出来的时候跟路过的季燃撞上了。”小花说。
连陈稳也一道去了医院，傅之行让小花把资料拿给许副总，要他主持接下来的视频会议。
然后他外套都没拿，直接下了地下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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