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朝拜谁来觉了因
假弥勒看着离自身喉咙不足一寸的仙剑，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汗水也在不经意间流了出来，渗满了他的额头，打湿了他的背心。
此刻他也绝望的发现，自己是假货，但眼前之人却是真仙。
信徒们看到这一幕，先是被纯阳剑的突然出现吓得惊呼出声，随即也发现了不对。
怎么佛祖如此害怕仙君？
他们不都是神仙吗？
眼前的状况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卢昇却不管他们怎么想，再次靠近假观音，逼问道：
“告诉我，你在哪座山修行？”
看着逐步靠近的卢昇，假观音再也顶不住压力，也不管是否当着信徒们的面，直接在莲台上跪下来。
“仙君明鉴，奴不是观音，奴是假扮的。”
她一边求饶一边哭泣。
“望仙君恕罪，奴万万不敢再犯了。”
卢昇看着假观音已经服软，又转头望向假弥勒，看他有什么话说。
假弥勒深知无力回天，也不在维持他那笑面佛祖的模样，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仙君，愚也是假的，根本不是弥勒转世。”
话音刚落，在信徒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底下众人皆是议论纷纷。
尤其是其中的几个狂信徒，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菩萨和佛祖是假的。
可是眼前一幕他们却也无法解释。
想了许久，狂信徒中有一人好像是找到了自我安慰的理由，起身以后大声喊道：
“我等皆知仙君出自蓬莱仙山，自是法力高强，何苦逼迫菩萨说出违心之言？”
对了！
蓬莱仙山的传说先秦之前便有了，而佛教却是汉时才传入的，想必卢昇一定是个法力极其高深的神仙，菩萨打不过他才会被逼迫。
狂信徒们又有了自我安慰的理由。
卢昇还没有说话，张仲坚却是忍不住，直接踏步出来大喝道：
“尔等真是顽固不化，事已至此竟然还要维护此二人。”
被剑锋顶住喉间的假弥勒，害怕这群蠢货惹怒仙人，连忙说道：
“愚蠢至极，我等本来就不是真佛，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障眼法而已。”
假观音也不敢迟疑，赶紧坦白道：
“没错，烟雾是假的，仙音也是假的，甚至这庙里没有一个真和尚。”
狂信徒满眼绝望，依旧不敢相信事实真相。
“可是，菩萨不是还有治疗头疾的神水吗？”
假弥勒此时完全没有了之前慈悲普世的姿态，汗渍在他敞开的胸脯上清晰可见。
“哪有什么神水，那就是普通的香灰水，你们之所以头疼是中了我们的迷香，那水能有效就是因为我们在里面放了解药。”
“可是这莲台能自行飘动。”
“此物如此庞大，下面藏个人轻而易举。”
这次倒是张仲坚给他们解释的。
“不，我不信。”
一名狂信徒如同精神失常了一般，直接跑过去一把掀翻了莲台，害得上面的假观音直接摔倒在地。
当一个隐藏其中的秃头映入眼帘时，他也无力的瘫倒在假观音身旁，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
然而，这却给了假观音机会。
她的眼中凶光一闪，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来，果断搭在了这人的脖颈上。
“仙君，奴只求安然离开。”
狂信徒骤然清醒，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顿时间肝胆欲裂。
“仙君救我，救我……”
卢昇怜悯的看着他，毫不犹豫的向前踏了一步。
“你每日朝神拜佛，就是为了求这么一个因果吗？”
假观音看到卢昇靠近，后退一步的同时不禁收紧匕首，在那人的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狂信徒瞬间吓破胆，也听不进卢昇的话，直接涕泗横流的求救。
“求仙君救命……”
假观音看着卢昇完全不顾及此人性命的模样，也知道凭借此人无法逃离，只能开口威胁道：
“仙君，此人愚不可及自是不值得相救，但他若是死于此处，怕是会污了仙君之英明。”
她觉得像卢昇这种传说中毫无污点的人，一定会极度在意自己的名声。
可惜她猜错了，卢昇既不在意这人的性命，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同时他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若是在意他人话语，还修什么真我，寻什么仙缘？
不过卢昇却也没有继续靠近，反而是沉思了片刻。
“你走吧！”
“多谢仙君！”
假观音以为自己的威胁起效了，也松了一口气，松开匕首后就要离开。
这时，看到她要独自逃离，假弥勒也不装了，急忙呼喊道：
“大娘，我……还有我。”
假观音停下了脚步，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否要援助他。
片刻后，她试探性的问一句。
“仙君，他……”
本以为不会成功，但是没想到的是还不待她说完，卢昇便不可思议的放过了他。
纯阳剑极有灵性的抽身飞回到卢昇旁边。
“多谢仙君。”
两人也没想到卢昇居然这么好说话，不过也不敢过多停留，匆忙离开了。
至于寺院里的假和尚们，早就不知道何时全都跑光了，连躲在莲台下的那个都悄悄溜走了。
被假观音挟持的狂信徒，直接瘫软在地，劫后余生的他大口喘着粗气，不过也没忘了感谢卢昇。
“叩谢仙君！”
底下的一众信徒也是全部俯身下跪。
“叩谢仙君！”
卢昇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人群，感叹于他们的无知与可悲，质问道：
“倾家荡产的朝拜仙神，侍奉佛祖，尔等觉了什么因，求得什么果？”
说着，他便领着张仲坚向外走去，纯阳剑紧随其后。
到了门口，卢昇停下了脚步，留下最后一句话。
“求神不如求己。”
言罢，他便跨门而出，只留下一群还在拜倒在地的迷途人。
离开寺庙的台阶之上。
张仲坚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漂浮在卢昇背后的纯阳剑，口中问道：
“郎君，这是想欲擒故纵？”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刚才那种情况连他自己都能轻松处理，更不用说卢昇了。
何况跑了那么一大群假和尚，他也不信卢昇没有看到。
卢昇点了点头，他做的如此明显，张仲坚能够看出来也不奇怪。
“没错，我的确是故意放跑他们的。这么多人可不好藏，幕后之人免不了会露出马脚。”
张仲坚哈哈一笑：“郎君可真有兴致。”
卢昇保持着风轻云淡的微笑摇了摇头，说道：
“张兄，既然已经插手，定要完美解决，若是留下坏根，岂不遗憾？”
“郎君此言有理。”
再行两步，卢昇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张仲坚。
“张兄，事情查得如何了！”
张仲坚展颜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卢昇。
“郎君，事无巨细全都查清了，此事倒是颇为有趣。”
卢昇接过纸张，幽暗的环境让上面的字迹异常模糊。
张仲坚的手中之中蓦然间出现了一团亮光，将周围的环境照得清晰可见。
“张兄，法术练习得不错嘛！”卢昇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短短时日法术随手拈来，能够达到如此地步，可见他之用心。
“哈哈哈，还远远不足以与郎君相比。”
张仲坚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满是骄傲。
卢昇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了手中的纸张，光芒之下文字一目了然。
虽然全都是繁体字，但好歹用的是楷书，卢昇勉强也都认识。
他静静地阅读着，张仲坚现在一旁也不打扰，只剩树林中不知传来的蝉鸣声。
一刻钟后，卢昇缓缓抬起了头，目光仿佛跨过重重密林，望向了武晋宅院的方向。
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事情确定变得有意思了！”
……
……
新建的道路上，假弥勒和假观音领着一大群秃头匆忙行走着。
“快点，就快要到了！”
大汗淋漓的假弥勒冲着身后大声喊道。
众人纷纷加快了脚步，翻山越岭了大半晌，这才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盘踞在浓林密树的大山深处的山寨，山峦起伏，道路崎岖，若不是熟悉之人，光是寻找怕是也要费很大功夫。
假弥勒站在寨子门口大声喊道：
“速速开门，我等回来了！”
不消多时，山寨里顿时亮起了无数火把，寨门顷刻间被熙熙攘攘从里面走出的人群打开。
一个身材精瘦、面容冷峻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身着玄色锦袍，腰束兽革佩带，脚穿皮靴，腰挎长刀。
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睿智精明之色溢于言表。
“尔等不在寺庙中敛财，回来干甚？”
假弥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凄惨的哭喊着。
“寨主，我等伎俩被那海外仙人识破，性命危在旦夕，不得已之下这才回山的。”
精瘦男子皱着眉头，狠狠一脚踢在他的身上。
“你既已知晓仙人本领，为何还要回来？岂不是要置我等于死地？”
假弥勒以为精瘦男子不想留下他们，悲从心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继续哭喊道：
“寨主，我等无处可去了。”
精瘦男子嫌弃的抽回了脚，将他踢在一边。
“尔等速速去那村中武晋家，他是我寨中内应，必定会保尔等周全。”
假弥勒闻言大喜，连忙拜谢。
“多谢寨主，我等这就去。”
说完，他就带着纷纷攘攘的一群人离开了。
精瘦男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莫名的说出一句话：
“这么多人，可惜了！”
这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身后走出。
“寨主，弃车保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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