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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夏漓一路逛到了承明宫,她要陪她阿兄吃午膳。

        皇帝照旧独坐正殿处理政务,时不时有臣下请示汇报朝政,诺大的承明宫默默运转,有条不紊的转承着朝务,推动整个国家的运行。

        只是今日承明宫多了一连串的动静,夏漓带着一行人,路遇他人,不等他们行礼完毕,皆是出口道“免!”,先行免了所有人的礼。

        等到了皇帝跟前,不等她把手揖完,皇帝也先声夺人:“免!老远就听到你一路“免”到了朕跟前,朕便也免了你的礼,可是睡好了?”,皇帝指了指下首的案几,示意她坐。

        “好了,这便来陛下这里蹭午膳,还请陛下不要吝惜,好酒好菜的全部端上来。”这是在揶揄她睡到辰时吧,以夏漓今日的脸皮,可不是几句简单的揶揄,就能让她不好意思的。

        皇帝笑:“不错,今日的样子倒是可以见人了,昨日灰头土脸的,朕险些都没能认出来。”

        “额……,我对不起您,灰头土脸的,给您丢人了,俗话说父不嫌子丑,长兄如父,您多担待。”

        “可不得多担待,放心,再丑朕都能给你找到夫家。”

        “这不好吧,自家都嫌弃的怎好去祸害别家。”夏漓挺担心的,做人不能这么没底线:“要不,您看谁不顺眼,嫁我过去好好吓吓他全家,也能给您分忧。”夏漓点点头,颇诚肯的给皇帝提建议。

        “扑哧~”殿内不知谁被逗的笑出了声音,皇帝停下手中的笔,哭笑不得,笑着摇了摇了头。紧接着,殿内大大小小,此起彼落的笑了开来。

        跪坐在皇帝身后的何玉都抬袖捂住了嘴巴,久违了的场景……,多久都没人能在陛下面前如此轻松的和陛下抬杠了啊。看着陛下展开的眉心,放松的身形,何玉面向夏漓深深一揖。

        夏漓挑挑眉,端起茶杯饮茶,她的心中毫无波动,淡定的拂拂衣衫,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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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妹二人和谐的吃了午膳。饭后夏漓以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为由,邀陛下散散步散散食,皇帝欣然赴约。二人带着一串跟班,绕着承明宫走了一圈。

        待回到承明宫时,见皇帝继续坐到了御案后,摆出了和一堆折子共存亡的架势。夏漓建议:“要不,您去困个觉,应该耽误不了什么事儿的。”

        “你困了,你自去歇歇,朕看完了这些折子再说。”皇帝说完继续进行批折子大业。何玉侍候着铺纸磨墨,二人配合默契。

        光影与多年前重叠,当年她生病的时候,阿兄既不放心朝政,也不放心她,就在这大殿放上胡床,把她放在胡床上,用屏风隔着,边处理朝政,边照顾她。十年后,她健健康康的坐在这儿,她的阿兄仍然在那张万年不变的御案后,奋笔疾书,一刻不停。

        这时,小内侍端着拖盘进了殿,夏漓抽抽鼻子,是汤药的味道。她招手将小内侍招到跟前来,内侍为难的看着她,夏漓看向何玉,何玉对小内侍点了点头。

        夏漓左手将药碗端在手上,靠近鼻子嗅了嗅,又用右手扇了扇药碗上方,再深嗅了一口,最后放弃。拿起汤匙直接舀了一勺喂进了嘴里,被药的苦涩逼的直接闭嘴呕了一声,她仍坚持将药在嘴里过了一圈,然后把药吞进肚里。

        她抬头,发现皇帝和何玉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她解释:“我看看都是些什么药”。

        皇帝无语:“你好奇药干什么,你倒是开口问呐,怎么就自己喝上了”。

        “未尝过他人苦,不劝他人吃药。有豆蔻和白术等药材,这是调整脾胃的药,阿兄您不想吃饭?”

        什么乱七八糟的,皇帝他能说什么,他只能承认他只是胃口不好需要喝喝药。

        夏漓起身坐到皇帝左侧,像模像样的给皇帝把起了脉,皇帝挑挑眉,任她施为。看她把完了左手,以眼神示意他把右手递给她,皇帝照办,他倒要看看她能搞出什么妖蛾子。

        夏漓把完了脉:“我要看看脉案和药方”,皇帝无有不准,对何玉挥挥手,自有何玉去拿药方。

        何玉将药方铺在了夏漓桌案上:“殿下,您这是都能把脉看病了”,何玉表示佩服,皇室还从来没出现过会医的公主呢,何玉深感与有荣焉。

        看着何玉狗腿的样子,夏漓打击他:“看病嘛,我是个出不了师的庸医,但是认识一些药材,能看懂脉案,判断判断药方的伪劣。你要有不舒服的,不怕死的话,我也能给你开个方子,怎么样,把手伸来我给你看看。”

        “不了不了,奴哪有这个福气,让殿下给把脉,奴可不配。”何玉讪笑,觉得这个福气只有陛下能享受,他还是去给陛下磨墨吧。

        “我想看看最近几年的所有药方”。何玉看向皇帝,皇帝对他微微点头。

        何玉咂舌,还是屁颠颠的去取药方了。他将新取的药方摆放在夏漓的案几上:“殿下,奴这儿只保留了这近三年的药方,其余的都存档在太医院了,可要奴派人去取?”

        “暂不用”

        一时间,大殿上只有皇帝写字的簌簌声,及夏漓翻看药方的翻页声。再没人去管放在夏漓案几上的药碗,大殿重新陷入了平时皇帝办公的静谧中。

        -

        过了半个时辰,夏漓过滤了一遍所有药方,停手看向皇帝:“皇兄,我想见见太医。”

        “准”,皇帝挥了挥手。

        “何有才,你去一趟太医院,召给陛下开方的太医,并多找几个医术好的一起过来。”殿外的何有才应了一声。

        “公主,还是老奴派人去吧,好让太医院的人知道是陛下的意思。”何玉觉得稍有不妥。毕竟皇帝的医案,不得御准,任何人不得过问。他怕太医院的人见到的是长公主的人,对长公主的召见有所怠慢。

        “不必,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是本公主召见。”

        “这……”何玉看向皇帝。

        “无妨。”皇帝倒是无可无不可。

        -

        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三个身穿太医院官服的医官,由何有才引入大殿。何有才将人引到行礼的位置后,退到了夏漓身后。

        三位太医以一长须年五十左右的医者为先,向皇帝与夏漓分别行完礼后,向皇帝询道:“可是陛下御体有不郁,臣请替陛下诊脉”。

        皇帝摆摆手,食指指向夏漓:“听长公主吩咐。”

        夏漓向三位太医点头:“我身体没有不郁,不过我有一些问题要请教。陛下的这些药方是谁开的?”

        “不敢,公主但有所问,臣知无不言,陛下的御体一直是臣在照看,药方也为臣所开。”仍是为首的太医回话。此人态度倒是恭敬,但说话语气倨傲。

        “你的名字和官职?”

        “臣刘苏叶,忝任太医院院使一职”

        夏漓看向另一位看着比太医院使年轻不了几岁的太医:“你呢?”

        “臣张启然,居太医院左院判一职”

        “臣吴止,是太医院御医”,还是这位三十来岁的年经人反应要快些,不等夏漓问,自己交待了。

        夏漓点头,表示知道了,仍开口问院使:“刘院使,我记得你的前任,方太医因医治我的病情不力,被罢了官,你可是他之后就接任院使一职?”

        “回公主的话,是的,臣接任院使一职已有十年了”,刘院使心中一凛,收起心中的不耐,集中注意力等着这刚回宫的公主询问,他倒是要看看这位公主能问出什么问题来,他多年行医,不敢说是神医,也医治皇帝陛下十余年了,这期间从无差错,他就不信还能被这位公主问倒!

        皇帝虽然继续批着奏折,也分了心听夏漓审人,此时唇角含笑,颇觉舒心,朕的妹子,言辞也是好应付的?看你们如何敷衍。

        何玉则是一心看着夏漓问询,他近来也觉得这些太医都是白吃饭的,陛下的药都喝了十来天了,仍不见好。只觉公主不过漫不经心、简简单单几句话,却让平时倨傲的太医院院使弯了腰,长公主就是长公主,甚是得劲,他何玉甚是服气。

        “这十年,陛下的药方俱是你所开?可有其他人为陛下把过脉开过药方?”

        “大多都是臣所开,偶有臣不当值的时候,就由张太医给陛下把脉开方,事后药方也是经过臣审核的”。

        “我这里有你这三年来开的所有药方,这三年来,陛下一共生了一十九次病,你一共开了七十二张方子。将陛下的心肝脾肺肾通通补了一遍。这一十九次病中,有十一次是风寒,这些药方除了治风寒的,剩下的都是治好了风寒后,陛下的身体另有不郁,你开的方子,这些方子说的好听是将内脏通通补了一遍,说的不好听则都是太平方子,换汤不换药,重复的也不少,是吃也可不吃也可。这最近的一次,就是十天前,陛下又得了风寒,风寒症状减轻后,陛下胃口不好,你则对症开了补脾胃的方子,对此,你有何话可说?”

        刘太医在听了这番话的开头,就已经出汗,听到最后已是两股颤颤,汗出如浆,脑子里全是浆糊。不知如何回答这突然的问询,只一个劲的结巴:“臣…臣…,臣愚钝,都是为陛下把脉后,照脉相开的方子”。身为院使,为陛下治病,他当仁不让,他自认开方准确,确实多次治好了陛下的病情。但从未将多年脉案一起辩证过,却不想陛下的病情这么多年居然有律可查。

        “也就是说照本宣科?多年来陛下反复风寒,反复脾胃失调,你都未引起重视,未查得病情的因果规律,就是哪疼治哪?你们就没问问陛下可有其他不适?问问何玉陛下可有其他需要,陛下因你们这群庸医未查得病因,病情一直反复,身体被你们越治越虚弱,你们知道不知道?”

        “臣问了的,问了的,臣愚钝,思虑不周,未能发现陛下病情反复有规律可查,只以为是因天气变化,不慎偶得风寒,请陛下治罪”。他深深伏地,知道此次在劫难逃,出了这么大的疏漏,性命不保。

        皇帝此时已停了手上的事务,听夏漓质询太医院。他深皱着眉头,对请罪不作理会。

        何玉则是大恨,什么叫不慎,陛下能有什么不慎,都是他们这些奴婢照顾不周,才让陛下反复得风寒。这些狗东西,死到临头,还不忘给他上眼药。

        “这不过是三年的脉案药方,那么剩余的七年呢?张太医,你怎么说?”夏漓掉转刀口,质问院判大人。

        “臣…臣…,臣有罪,虽偶有为陛下把脉,却从未整理分析过陛下的药方。臣失职,求陛下恕罪!求长公主恕罪!”。张太医他的情况比院使的情况好不了多少,他也快要吓尿了好吗。

        夏漓出离愤怒,这些在朝庭任职的大夫,从来都是开太平方子的一把好手。发展至今,连皇帝生病他们也能如此敷衍。但她如今养气功夫好,即使是再生气,面上也能不表现出分毫,只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不愠不火的盯视着这几个庸医。

        夏漓看向皇帝,皇帝面无表情,对她点头。

        “召太医院右院判,另宣大方脉科御医前来为陛下重新诊脉。”夏漓看向何玉,何玉领命而去。

        “吴太医,你先给陛下请脉开方。”

        “臣遵长公主令”,吴止今日也是被吓的不轻,他今天不过是听说朝阳长公主召见为陛下诊脉的太医,以及其他医术好的太医,他不过是自认医术不错,这才跟上来,哪知道遇到台风,差点连他也一起刮下一层皮。他顾不得其他,他的两位上峰今日已是不能善了,他可不能被牵连。

        吴太医顶着重重压力,抹着汗诊完了脉,他恭敬的回话:“禀陛下、禀公主,臣诊脉已得出脉相,陛下御体内像虚旺,心神失养,臣建议吃用人参归脾汤。”

        “你去开方,另,单独注明,与此汤相克的食材、香料等,交给何玉。”夏漓吩咐道。

        “臣遵旨。”何有才领着吴太医去了旁边开方。

        “太医院院使、左院判,玩忽职守,渎职失察,着去官革职,抄家下狱,送刑部彻查议罪。”皇帝不想再看到那两个没用的东西,直接下令把人送去刑部,自有禁军来将这二人带走。

        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静,气氛严肃,充斥着压抑。

        “阿兄别怕,小妹保护您。”夏漓收起自己的坏心情,忝着脸,眨巴着眼,故意恶心他阿兄。甜言蜜语砸向皇帝,打算将皇帝砸的齁心,再不记得这起子糟心事儿。

        皇帝好险没被夏漓恶心出个好歹,看着夏漓做作的表情,只觉憋着的一口气给恶心出来了,闭眼抚额,无语问苍天。

        这戏好像是演过了,夏漓自己把自己给恶心的都差点吐了:“这么恶心吗?我自己也很受伤啊,我的个天啊,呕~”。

        倒是吴止开方子的手,因夏漓的插科打诨彻底稳了下来,开完方子后,继续写汤药相克的食材,然后一并递给何有才。

        “陛下,臣有情容禀。”见公主在看方子了,吴止提着心,想向陛下求一个说话的机会。

        “说”

        听陛下简单明了的声音,吴止抖着胆子给皇帝提建议:“臣请查看公主手上的脉案与药方,臣想知道陛下以前吃的方子后,看是否有可借鉴之处,以及查缺补漏。另,臣建议陛下可适当的运动,让气血流通,增强陛下的体质以抵御病痛的侵袭,在天气稍有变化时不至于立马受风寒。”

        “陛下,我也觉得您该动动了,中午我陪您散了会步,您都快喘气了啊!吴太医,你可会五禽戏,你教教陛下。”夏漓觉得让皇帝运动是个好主意。只是皇帝的脸色怎么更臭了呢?她无措的摸了摸鼻子。

        “臣会,陛下,等您有空闲的时候,随时可召臣下为您演练锻炼的身法。”吴止他很愿意教陛下打打拳。

        “将朕的药方,可给右院判和吴太医以作参考。”皇帝对学五禽戏这事儿不至可否。

        何有才将药方给了吴止。吴止当场便验看起来。

        这时何玉领着右院判并其他四个太医一起进了大殿。

        等诸人行完礼后,夏漓才开口:“诸位,都轮着去给陛下把脉开方吧。”

        这一干太医,在来的路上都知道了顶头上司俩人都下了大狱,俱是心惊胆颤,战战兢兢的照吩咐把了脉开了方。

        夏漓看了四人开的方子后,见右院判开的方子和吴太医的都可用,即让他们几人再商量商量,给皇帝开方熬药。

        众太医缩着脖子,退去一角议论方子去了。等他们统一意见,重新开了方子,夏漓看过点头后,他们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就用这个方子,你们几人此次就负责调理陛下的身子,但有疏忽,就回家当兽医去吧。”夏漓继续敲打这几位太医:“不管以后太医院是谁当家,更不管以后是为哪一个病人诊病开方,但有自私的只想明哲保身,不为病人着想,只想着开太平方的,趁早回家改行当兽医,你们回去告诉太医院所有太医。我会一直看着你们的。”夏漓收回打量这几位太医的眼光,只轻松的给他们陈述事实,她倒要看看以后还有谁敢在她眼皮子下心安理得的当一名开太平方的庸医。

        众太医在夏漓的打量下,俱是噤若寒蝉,唯唯诺诺的应了是,方被夏漓挥手赶了出去。等走出殿门,方敢互相以眼神打招呼,擦去额上的汗水,自回去安排熬药事宜。

        -

        是日,长公主回宫第二天,就掀翻了太医院,让一众太医俱是心惊胆颤的消息,就传遍了朝野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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