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玄诚子道了声“承让。”
见洛臻眼神空洞，继续道：“小友认为，此局如何？”
洛臻道：“技不如人……”
玄诚子：“小友，若是剑道切磋，你可会如此失落？”
洛臻：“我从未输过。”
玄诚子：“那是你从未遇见过对手。”
洛臻似有所悟，默然皱起眉。
“不必着急。”玄诚子抬手指向半黑半白的天幕，道，“你看这星辰万千，或明或暗，无不有光。小友或是一颗亮星，他日若寻得另一颗，定可大放光彩。或是暗星，亦可流转百世。”
对于玄诚子之言，洛臻只听了个半懂，只得勉强点头道：“谨记祖师教诲。”
“不算教诲。”玄诚子摆摆手，道，“面对你体内那位，吾等岂有逾越之理？”
我体内……洛臻诧异于玄诚子所言，但还没来得及问他是否知道有关盛戎之事，鹤发仙人便已消失不见。
徒留一人、一兽、一石桌、一桃树。
排云兽垂首低叫一声，示意洛臻上去。
洛臻又望了眼黑白分明的天幕，便轻车熟路地跳到了排云兽背上。
又是一路飞驰，排云兽穿过云障，再入云海。只不过天色向晚，亦有黑云聚集，排云兽一身白毛皆变得漆黑如墨。
“这是要下雨了。”
飞到万剑盟主峰上空之时，洛臻刚自语一句，就真有电闪而过，一道惊雷劈下。
来不及作出反应，洛臻只觉身下一空。那么大一只排云兽竟然因雷声而惊恐缩起，重新变回一团黑不溜秋的小毛团，唧唧叫着，颤抖着在云端蹦跶。
而洛臻可没有天生御风而行之能，来不及召唤青叶，又有一道惊雷落下。
这一回，银白电蛇在洛臻眼瞳之中映照出清晰形状，径直劈在了她胸口！
洛臻在闭眼之前，只念出避雷诀前半句，耳边传来排云兽尖声惊叫。之后便感浑身沉重，坠入某处……
等等……她还有知觉。
洛臻霍然睁眼。眼前的并非魂界幽冥，而是繁山万剑盟主峰。
洛臻发现自身站于半空，一低头，胸口刚才被劈那处，衣襟破了个窟窿，焦黑一片，从中露出一点微光，那正是砺行长老给她的镜子。
此刻，这位白衣修者正站于高台法阵之上，周身法阵复杂纹路变换不定。但没有人看他，其余人等皆将目光投向了从天而降的洛臻。
白衣修者也同样望着立于自己上空的洛臻，他心头思绪百转。这正是他渡劫之时，降下神迹也不稀奇，但这位上神未免……太过年轻，也略微有些落魄，更有点眼熟。
“洛臻！你下来！”
这一回，悬世长老没能拦住砺行长老的怒吼。
谢少棠显然也并不想帮洛臻，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洛臻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快速坠身落地，不等她师父谢少棠和砺行长老反应过来，已用追风步飞速逃离了现场。
洛臻一路飞奔，脑海里已理清刚才发生之事。是怀里的镜子替她挡下了雷劫，然后她就被吸入了镜中，出来时，就出现在了主峰。
所以这就是进入镜子的方法？
不对……她边跑，边感觉到体内灵力正在起着微妙变化，平静如波的灵海此时波涛翻涌。
“停下，调息。”盛戎适时作出了提醒。
洛臻脚下一顿，当即听了盛戎所言，身形急转，一跃至瀑布边一块平整巨石之上，坐下静心调息起来。
翻涌而起的灵力顿时滚烫，若非有意压制，仿佛随时如热水，滚沸出身体。
这种感觉……是要突破初阳境！
洛臻回忆起这几日在书中所见口诀，令灵力在体内有序流转。经历三刻钟左右调息，体内灵力才得以平复，潜藏之力量却更为强大。
她已至缘生境。
洛臻睁开眼，低头看着双手，不敢置信。
从初阳境到缘生境，灵力增强不说，体感亦有大幅提升。
山风拂面，穿过指间，似能感觉到竹林清泉之微小灵流。
而她怀中某处，灵力旺盛，她一伸手就揪出了那只排云兽。此时它毛色已恢复纯白，仍在瑟瑟发抖。
洛臻有些无奈：“这胆子也太小了点。”
见这排云兽似乎暂时无法自行回去，洛臻就暂且将其重新揣回怀里。
很自觉地回到前非楼前，洛臻果然就看到了黑着脸的砺行长老。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砺行长老在见到她之后，竟未立刻开口斥责。
一楼思过房之中，四下无人，砺行长老与洛臻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洛臻主动交出了那面特异的铜镜。
洛臻主动交待道：“长老，是这面铜镜，将我传送至那里……话说，那位道友可有渡劫成功？”
“成什么功？”砺行长老神情古怪地看了眼那面铜镜，“不过他原本也不会成功，还好你帮他挡下了那道雷劫。”
“我现在好像到缘生境了。”洛臻有些不确定道。
砺行长老：“我知道。”
洛臻：“您知道？”
砺行长老点头道：“玄诚祖师方于问道峰降下神谕，让我通知你，那排云兽既然已认你为主，你便从此让它带你遨游天地，已是美事一桩。”
洛臻腹诽道，要不是它带我遨游天地，我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不过还是伸手轻抚了下怀中鼓起那处，排云兽似乎已在里头睡熟。
砺行长老继续道：“还有，这面铜镜也归属于你。”
“归我了？”洛臻惊道，“可这不是您的法器吗？”
砺行长老顿了一顿，道：“这本只是面普通铜镜，用来让你努力熟记经文要义，是我向画溪借的。”
……怪不得那么眼熟，而且您真是用心良苦啊。洛臻用力磨了磨后槽牙。
砺行长老：“既然它在你身上通灵，那便归你所有，你再补她一面新的便是。”
“哦……”洛臻一时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应对。
“还有一事。”砺行长老突然又道。
洛臻：“长老您说。”
砺行长老：“明日卯时，请前往璇玑殿，掌门有事相召。”
洛臻：“什么事？”
“到时你便知道了。”砺行长老依旧板着长脸，高深莫测地起身，不给洛臻继续发问的机会，便离开了前非楼。
洛臻愣在原处，良久没有回过神。
铜镜、排云兽、掌门……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怎就全让她占了便宜？
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或是忘了什么。但体内盛戎的地魂似乎真正陷入沉睡，难以感受到那股纯阳灵力流动。
洛臻尝试呼唤了两次，没得到回应，便不再尝试。或许是本身突破境界后，对盛戎有一定影响。因为她方才的灵力热潮淹没了属于盛戎的部分，如今那一部分应是将自身包裹起来，不被侵蚀。
一路回到万剑盟女弟子房，就听见里头传来哄笑声。
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叶晴南的声音：“你们是没机会看到，当时掌门和各位长老脸上的表情。洛臻也不害臊，衣服都破……”
她还没讲完，洛臻一脚踹开房门，大步跨进了女弟子房大厅。
“噗……还真是。”
“那么大个窟窿，也亏得她没那个。”
“还有这头发。不过她平时也整齐不了多少。”
洛臻一路回房，一路皆是各位年轻女修窃窃私语，可又像故意给她听一般，并未刻意压低声音。
“诶，听说明天她还得去掌门那里报道，是不是该被逐下山了？”
听到这里，洛臻心头咯噔一声，刚才砺行长老不直说，是怕她想不开？
幸好她那间房门打开，画溪及时把魂不守舍的洛臻拉进了房中。“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面对感觉许久不见的好友，画溪眼眶微红：“自从我醒来，都没机会好好见你。”
“我不是好好的吗？”洛臻道，“前几日在前非楼也见过。”
画溪道：“那不算。我都没有真正谢过你。”
洛臻道：“谢我什么？”
画溪正色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洛臻打趣道：“只能以身相许？”
画溪一下笑出了声，轻拍了一下好友：“从哪儿学的？”
洛臻：“你的话本里呗。”
画溪：“看来我的话本不错。”
洛臻：“是啊，以后说不定一本难求。”
画溪：“好了，说正事儿。以后若再有这种事，我不需要你这样，你先好好活着，再来救我。”
洛臻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明白了。”
已有数日未见的一对年轻女修，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几乎一夜没睡，洛臻稍眯了一会儿，忽然想起砺行长老交代的事，猛地从床上蹦起。
她匆忙换了身完整的衣服，长发随意束起。看见排云兽在地上翻着肚皮，睡得四仰八叉，一把捞起，揣进怀中，便匆匆忙忙前往主峰璇玑厅。
怀着忐忑的心情，洛臻在守卫引领下步入厅内。
如她上次所见一般，厅中已有各位掌门列位。不同的是，这回玉祈风已回魔界，厅内还立有其余各门弟子，身着不同门派服饰。
在洛臻进门时，他们不约而同地齐齐望向她，昨日莫名出现在雷劫之中的低阶弟子。
洛臻不敢有多动作，恭敬行礼道：“弟子见过掌门、各位前辈。”
居于最上首的关朔抬手示意她起身，随后扫了一眼整个大厅，朗声道：“各位道友，想必大家也已知本座召各位前来的意思。”
我不知道啊……洛臻偷偷摸摸地侧头瞟了一眼身边那位弟子，见他一脸期待地目视前方，更是茫然。
关朔继续道：“那便请紫微学宫主事钟离前辈，宣布游学名单。”
紫微学宫？游学？洛臻一头雾水地继续听着。
钟离陌自到万剑盟以来，倒是颇为低调，并不似尹小尤所说那般挑剔。她闻言起身，朝关朔略一颔首，便开口道：“各位道友，本次我紫微学宫前来，便是暗中挑选可塑之才，前往紫微学宫游学，以修仙道，正德行，为期两年。”
“嗤……说得好听，不过是怕各门派超过紫微学宫罢了。”洛臻身边一位弟子不屑道。
洛臻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听钟离陌宣布入选名单。此刻在璇玑厅内各弟子自然已是入选之人，许多人却在听见自己名字时，依旧暗自庆幸。洛臻也不觉竖起耳朵，不时按下要从怀里冒头的排云兽，却始终没听到她的名字。
直到临近结尾之时，钟离陌顿了一瞬，道：“万剑盟，洛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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