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间无敌
翌日，晌午。
李航打着呵欠，推开了店门。
前世时，他就是个夜猫子，如今虽然夜生活不丰富，但作息却改不回来了。
好在这小店的地方和食材都由系统提供，他做起生意也没什么成本，睡个懒觉，从下午起床开店经营到深夜，借此图个清闲，倒也不错。
算了算时间，往日常来的熟客，应该也快到了。
李航转身进了后院的酒窖，翻找了半天，终于取出一个坛子。
这坛子里装的，是李航不久前酿下的花雕酒。
其实酿酒的技法，李航很早就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但他却很少制作。
毕竟相较于做菜做饭，酿酒的步骤极为繁琐，李航本身又不是好酒的人，所以除了在系统的要求下磨练技艺外，他基本没有专门酿过酒。
要不是为了拉拢熟客，这费心费力的事，李航才懒得做。
抱起酒坛，重新回到店内，李航却瞧见柜台外，站着一人。
那人身材魁梧壮硕，身上仅着简单的布衣，炯炯有神的双眸，此刻正盯着李航昨日雕好的苍鹰木雕，怔怔出神，整个人就好似魔怔了一般。
这家伙，果然是踩着点来的。
李航笑了笑，对于这熟客的模样，早已是见怪不怪。
自打他用木雕锻炼刀工开始，每当有作品完成，这老熟客就会看的如痴如醉。
以后就算开不了餐馆，靠这手雕刻的本事，自己好像也能混个温饱啊。
摸摸下巴，李航将酒坛摆在桌上，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对方回神。
……
“李先生的刀意，竟还能更强，真不知他如今是何种境界。”
看着面前的苍鹰木雕，方镜池怔怔出神。
他三岁习武，八岁便已跨过炼体门槛，达到明劲巅峰，往后二十一年间，他每三年便跨过一个新境界，明劲、暗劲、化劲、丹劲、罡劲、炼神、洞虚、通玄、那些世人竭尽一生都未能达到的武学巅峰，他在而立之前便已达到。
高处不胜寒。
放眼天下，三十岁的方镜池，于人间，再无敌手。
世人称他为武圣降世，将来必定会以武入道，踏破天门，飞升上界。
但方镜池却很清楚，虚无缥缈的道字何其难寻，更何况在武道一途，他早就没了能够前进的方向，没有对手，这条路对他来言，便只剩孤寂和迷惘。
无敌，最是寂寞。
于是失魂落魄的方镜池，带着武圣降世的传说，于五年前，退隐江湖。
自那以后，方镜池开始游历天下，寻求突破之法。
期间，他拜访了无数隐世宗门、名山大川、凶险禁地，但却都一无所获。
直至半年前，他在这家小店，遇到了用菜刀雕刻的李航。
只一眼，方镜池便惊为天人！
李航雕刻时刀法的流转，远胜方镜池此前所见的所有刀法，招招式式举重若轻，刀光流转目不应暇，手中雕刻完成之际，浑然天成，栩栩如生。
就仿佛先前臃肿的木料，只是被尘世赋予了枷锁，而经李航雕刻后，它才终于恢复到了原本的面貌，并借此机会，重获新生！
那一刻，方镜池终于明白，倘若世上真有道，那道，就理应如此！
因为猜不透李航的修为，方镜池也不敢随意叨扰李航潜修，只能装作食客，在这半年间每日风雨无阻，借着吃饭的由头，来观察李航的一举一动。
可看的越多，方镜池便越是心惊。
因为不光是刀法，李航的揉面时的拳掌、擀面时的棍法、穿肉时的剑意、掌控火候时的心境，每个动作皆有道韵，让人根本察觉不到暗藏的玄机，只能在心底赞叹。
可笑世人还说他方镜池是武圣降世。
若上界真有武圣，想必定是这隐居在小小餐馆内的李先生，而非是他方镜池。
缓缓收敛心神，方镜池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苍鹰木雕，心中百般感慨。
他可以笃定，倘若有人能将这苍鹰木雕上的刀意全部参透，那此人不光能达到和他一样的通玄巅峰境界，甚至说不定还有机会跨过天门，得证天人大道，飞升上界。
“怎么，你喜欢这小玩意？那就拿着吧。”
李航察觉到了方镜池恋恋不舍模样，乐呵呵的道。
方镜池一怔，随即缓缓摇了摇头。
“李先生这厚礼，我可受不起。”
“一件小东西而已，你每日风雨无阻的来捧场，我也理当有所表示，既然你这么喜欢这苍鹰木雕，那就留着吧，往后你若是来不了我这小店，好歹也有个纪念。”
听到李航的话，方镜池心中微微一惊，随即暗暗摇头。
果然还是瞒不住李先生啊。
这半年来，李航每日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展现自身的技法，让方镜池终于理解了道为何物，而此前五年未曾有过半点进展的境界，也终于有所松动。
照这个趋势，得证天人，跨界飞升，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恐怕，李先生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这才特意赠他苍鹰木雕吧。
回首想来，李航不光将自身所掌握的道韵倾囊相授，甚至还在他即将飞升之际，又再度展现更强的刀意，供他参悟。
如此大恩……
方镜池深深吸了口气，郑重其事的冲李航鞠了一躬，行弟子礼。
“李先生此番情谊，方镜池没齿难忘！”
这个熟客，果然是爱雕刻之人啊。
看着面前鞠躬的方镜池，李航心中感慨万千。
与此同时，小店门外，狄岚正带着皇甫明，缓缓走来。
“皇甫明，待会进了店内，你不要乱说话，先生隐居小店，恐是有难言的隐情，所以这才刻意假借庖厨之事，代指国事，待会你可万万不能因此生出小觑的心思，毕竟该如何应对士族门阀，朕还需向他好好请教。”
面对女帝的叮嘱，皇甫明表面上不敢违背，心中却有些不大相信。
借庖厨事，来指点国事？
就算被誉为鬼谋神算的萧长河，怕是也没这般本事吧。
然而，当他来到店门口，看到店内的景象时，他却彻底信了狄岚的说辞。
因为他亲眼看到曾被誉为人间无敌的武圣方镜池，竟在冲着李航，施弟子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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