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疯狂的沙蛇

在提利昂的使节团即将抵达多恩之际，隐居许久的多恩统治者也准备出发了，但是除了身边的侍卫队长，没人知道。
        道朗马泰尔如常让侍卫队长将他的轮椅推到阳台上。
        因为温暖的阳光，以及生机勃勃的景象，能稍微缓解他的痛苦。
        他能静静的呆在这里一天，他就连说话都会引发更剧烈的痛苦。
        卡洛特学士准备的轮椅装有乌木与钢铁制成的轮子，还配有鹅毛绒垫，这让他离不开这个轮椅。
        附近有一颗橙子树，在这个时节，会有熟透的血橙不断地掉落在淡红色大理石地板上爆裂开来。
        亲王每吸一口气，浓郁的甜味就会充满鼻腔，他爱上了这个味道。
        一天闻不到，就会觉得少了什么。
        唯一的声音是从喷泉池那儿传来的孩子们的嬉闹，偶尔会有轻轻一声“啪嗒”，那是又一颗橙子掉落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听到宫殿彼端皮靴重踏大理石的声音，犹如鼓点，这是很久没出现的异响了。
        奥芭娅沙德来了。
        亲王熟悉她走路的方式，大步，急促，暴躁。
        她是个好骑手，她经常向人炫耀说，她可以驯服多恩领内任何一匹马，以及任何一个男人。
        “亲王需要安静。”
        侍卫队长在她靠近之前就用长柄斧拦住了这匹野马。
        “他知道我父亲死了吗”奥芭娅质问侍卫队长。
        侍卫队长阿利欧何塔不喜欢她说话的方式，一脸严肃的说“道朗亲王什么都知道，他收到了乌鸦送来的信件。”
        奥芭娅摸向鞭子“数以千计的人已徒步穿越沙漠，沿骨路北上抵达了亲王隘口，还有更多的人要和艾拉莉亚一起去为我父亲报仇，圣堂里挤满了人，红袍僧们点起神庙的夜火，青楼女，子跟每一个愿意为父亲而战的男人免费服务，在阳戟城，在断臂角，在绿血河沿岸，在群山之中，在沙漠深处，所有的地方，多恩全境女人撕扯着头发，男人愤怒地呼号每个人都在问同一个问题，道朗在干什么我们的亲王被谋杀了，他要如何替弟弟复仇”
        她凑近侍卫队长“举国震荡的事情，然而你却说，不可打扰他”
        奥芭娅沙德嚷道“快给我让开，否则我杀了你，那你的罪恶扯下”
        避不开了，道朗沙哑的呼喊“我忠诚的队长，让她进来，我跟她谈谈。”
        阿利欧何塔收起长柄斧，站到了一边。
        奥芭娅瞪了他几眼，才大步跨过去，但是队长的视线继续跟进。
        亲王坐在轮椅里，患有痛风的腿支在身前，眼睛下面悬着深深的眼袋。
        让人难以分辨他失眠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痛风导致。
        奥芭娅近前，单膝跪倒在了他的轮椅跟前。
        亲王虚弱的评价“你长大了，你眼中有你父亲的锐气。”
        她淡淡答道“伯伯，我是女支女的崽，危机感让我总是保持警惕。”
        不待亲王再次开口，她急声道“我父亲被烧杀了，就连骨灰都融入了大海，是那个该死的卓戈指使的”
        亲王摇摇头，反驳道“他死于比武审判中的决斗场上，从法律上来讲，不算谋杀，你有耳朵，我也有，我听说你父亲是因为固执而亡的。”
        奥芭娅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他是你的弟弟，他是为了你的妹妹，才去犯险的他是个重视亲情的人”
        亲王低下头，哀伤道“是的。”
        沙蛇的语气缓和下来，沉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亲王费力地拨转轮椅，面朝向她。
        道朗马泰尔尽管只有第五十二岁，但是因为病痛的折磨，看起来要老得多。
        他软绵绵的身躯在亚麻布袍底下走了形，双腿不忍卒睹。
        炎症使得关节又红又肿，形状古怪，左膝像苹果，右膝像甜瓜，而脚趾头成了熟透的深红葡萄，仿佛一碰就会破裂。
        一条被单的重量已足以令他颤抖，然而他毫无怨言地承受着种种痛苦。
        沉默是君王之友，他经常如此告诫女儿，言词则好比利箭，亚莲恩，一旦射出，便覆水难收。
        “我已写信给泰温公爵，让他还他欠下的债，死掉一个魔山也还不了的巨债。”
        奥芭娅的话音中充满了轻蔑“写信一封信就能让那只老狐狸听话我的好伯伯，假如你有我父亲一半的骨气，何至于发生那样的悲剧”
        道朗亲王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想让我向龙王宣战”
        沙蛇暗暗翻了个白眼，提议道“我知道这不可能，你无法离开你的轮椅，让我来为父亲复仇吧，你在亲口隘口有一支军队，伊伦伍德伯爵在骨路有另一支，把他们分别交给我和娜梅指挥。”
        “未经我的许可，你们就擅自调遣军队，是准备反叛我吗”
        面对质问，奥芭娅没有一丝惶恐“这是多恩人的意愿，他们是自主集结的。”
        “亚莲恩，我的开心果，你的做法让我感到很失望。”
        亲王痛苦的想着，他实在没想到女儿会与沙蛇们勾搭在一起对抗他。
        虽然没人告诉他，但他就是知道。
        亲王越想越生气，嘴唇都开始哆嗦了。
        “多恩就是因为生活在炎热的沙漠地带，而得不到良好的发展，他们受够了炙热，难道你们还想把他们推到巨龙的烈焰中”
        奥芭娅沙德的嘴巴很硬“巨龙并非不可战胜”
        亲王告诫她“你父亲也说过同样的话，而他却死在了龙焰中，他从小就很勇猛，并且像水蛇一样敏捷，他经常扳倒比自己个头大得多的男孩，他出发去君临的那天，跟我提起强势崛起的龙王，他说他杀了魔山后，他就像会向卓戈挑战，而且他会获胜，给多恩带回一头巨龙，虽然我知道他在说笑，但他还是那么说了，我当时应该训斥他的，没想到”
        奥芭娅带着哭腔哈哈大笑“你以为可以阻止他多恩的红毒蛇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在我眼中，是最强壮的男人，比巨龙还强壮”
        “的确如此，但是事实不能回返。”
        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慨，神经质的喃喃自语起来“父亲来认领我那天，母亲舍不得我走。”
        “我母亲说我还是个女孩，而且母亲不认为我属于他，我有过上千个男人，他二话不说，便将长矛扔在我脚下，然后反手给了我母亲一耳光，打得她哭起来。”
        他训斥我母亲“男孩女孩，都有各自的斗争，诸神让我们选择了武器，你别忘了我们多恩的先祖战争女王梅娜莉亚，那是个伟大的女人”
        他指指长矛，又指指母亲的眼泪，而我捡起了长矛。
        “我告诉过你，她是我的，”父亲说完就把我带走了，带进了房间。
        一年后，母亲酗酒而死。
        他们说她死的时候一直在哭。
        奥芭娅直接抱住轮椅中的亲王，轻声附耳要求道“我要长矛，别无所求。”
        亲王想推开这个疯狂的侄女，但他做不到。
        只能由着她疯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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