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荒岛中的女人

多恩海的天空大多是湛蓝色的，今天的阳光照旧猛烈，万里无云。
        在一片灰白色的孤岛上，丹妮回归原始，她努力忍受着海洋上炎热白昼和严寒夜晚的煎熬。
        皮肤在经过盐水的浸泡，她因为缺少水份，毛孔早已分泌不出汗水了。
        干巴巴的，很辣很痛。
        我看起来一定很狼狈，还很饥饿口渴，她想，但如果天气保持暖和的话，我就不会冻死。
        她在荒岛的旅居不是孤单的，她在一块巨岩底下躲避日光，而在她的身边则躺着一个魁梧的中年秃顶老男人。
        是的，当时她坠入幽海之中后，很快就得到了这个老男人不顾一切的搭救。
        为了让她不被饥饿的石人撕咬，他的手臂被石人咬了一口，从化脓的牙印，以及开始蔓延的灰斑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不算英俊的男人已经感染了恐怖的灰鳞病。
        而且为了不让她因呼吸不到空气窒息而亡，这个男人一直托着她浮于海面，在一片灰雾中绝望的游荡。
        直至一片海浪拍来，双双被恶浪吞噬，但是当丹妮莉丝醒来，她发现这个男人直至昏迷，也紧紧的抓着她，不曾放手。
        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这个男人除了昏迷，就是闭着眼睛含糊的想要喝水。
        他的额头很烫，这是发了高烧。
        即便高烧不能夺走他的生命，他也会渴死。
        他确实很需要水，比丹妮莉丝还需要，但是银女王无法，她已经很努力的找过了。
        她在这各只有海鸥偶会停留的荒岛上，这里没有淡水，只有在她到来之前的降雨，积存在岩石缝隙中。
        只是她汲水的那个小水池干掉了，干得就像块石人的皮肤，而四周则是无边无际，泛着涟漪的湛蓝汪洋，让她无法承受。
        饮用海水就意味着末日的来临，她对此十分清楚，可当时实在忍受不住，喉咙烧得像火。
        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有高烧和干渴，饥饿同样会要命。
        二人所在之地不过是辽阔的多恩海中一块不显眼的荒岛。
        潮落之时，会露出覆满沙硕的石滩。
        丹妮觉得她也是被这样冲刷到这里来的。
        石礁上除了青苔之外什么也不长，时而有些海鸟会停在上面，丹妮莉丝不断尝试抓它们的方法，可每当她靠拢，它们便飞快地离开。
        她扔石块，却虚弱得发不上力，即便击中目标，也只能惹得海鸟对她恼怒尖叫，接着拍拍翅膀远走高飞。
        从她的避难所，可以望见其他石礁。
        更诱人的是，那儿常盘旋着一大群海鸥，丹妮莉丝幻想游过去侵夺它们的巢穴，狼吞虎咽下那些鸟蛋。
        可海水冰凉，潮流多变而剧烈，她又没力气。
        如此的举动和喝海水无异，同样会要命。
        而且白天已经够难过了，可夜里却越来越冷。
        海风不时肆掠，卷起道道白色的浪涛，撞击石礁腾起水雾，让她浑身颤抖。
        在炎热和寒冷的轮番攻击下，很快她便开始持续而痛苦的咳嗽。
        水是生命之源，但她找到的雨坑的水量总是很少，积在里面的雨水往往只让她得尝半口，而另外的半口，则属于身边的这个男人。
        “不行了，若是今天再找不到食物和水，他会死”
        丹妮莉丝喃声说着，勉力站起身来，拖着虚弱的身子沐浴在了的太阳底下。
        她眯着眼，仰头看天，现在的她多么渴望再次飞翔在天空啊
        但是巨龙被石化，她等于折断了翅膀。
        当她能够翱翔时，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什么都只会在她的脚下
        如果赢下了战争，她的卡拉萨和无垢者会在风暴地等待她回归，她告诉自己。
        还有她那些可爱的侍童们。
        他们会为她献上食物，而她也能沐浴在橡木树下的清澈水池里。
        能洗洗干净的感觉一定很不错。
        丹妮不需要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有多脏。
        但她现在不敢下海，因为她曾看到在附近有凶猛的海怪在游戈。
        船，她需要一艘船。
        蹒跚的走着，她在南边的灰岩下发现了一些苦涩的野菜。
        一些长满淡黄色叶子的蔬菜，看起来像是甜菜的近亲。
        也许有毒，但是不要紧，因为她尝了之后并没有身体不适。
        有点水份，这能嚼出汁液，是那个秃顶男人需要的。
        乔拉莫尔蒙是八爪蜘蛛的线人，等于背叛了她。
        但是丹妮莉丝对他的感激远胜于怨恨，一个为了她好几次不要命的男人，还需要怀疑他现在的心向吗
        这些野菜还不够，她知道自己需要更多食物。
        丹妮花了半个上午的时间才从下面爬了上来。
        当她到达山底的时候已经喘不过气了。
        她全身肌肉酸痛，并且感觉像是有了发烧的前兆。
        她每在孤岛上多待一天，手臂也比之前要细小一圈。
        岩石也擦破了她的双手，她挑出一个烂掉的水泡。
        她的皮肤始终保持着粉红而又娇嫩，一丝淡淡的黄白色，液，体从她碎裂的手掌中渗漏出来，但是她被擦伤的部位在逐渐愈合。
        还能坚持，她登上孤岛的最高处，放眼到处张望，不放过一点能存在着食物的地方。
        终于，她在落日的余晖下看到了一丝微光。
        一个盾牌大小的岩坑，里面竟然存积着雨水。
        不多，但是能润喉。
        见到了生命的源泉，但是丹妮莉丝并没有急着享用，因为她发现里面有几坨正在稀释的鸟粪。
        看来，这里是海鸟们的饮水地。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她把手比作成杯状放入水中，小心翼翼的掬起了一捧污水，放在嘴边艰难的咽了下去。
        虽然她想要更冰凉清澈的水，但是现实并非如此，如果要把希望放在短暂的维生上，她最想要的是救援。
        那样的死战，人们都会觉得九死一生，但她依然希望有人前来寻找她。
        也许血盟卫会来，那是她的吾血之血，她的女王侍卫，他们发誓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而他们的性命与她的更是牢牢地绑在一起。
        她的忠诚太监们，或许也会派遣搜寻队。
        还有来自自由湾的自由民们，她可是那些人的弥莎。
        但前提是有人会认为她还活着。
        还有卓戈，但是此时丹妮在脑海里只能想象他驰骋于绿色高草中，骑着马冲她而去，微笑着，玛瑙般的杏眼在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几天没喝饱水，高温几乎蒸发了她，每次睁眼她都会觉得自己更加虚弱。
        很快我就不会再受折磨了，她告诉自己。
        她抬头仰望天空，看着越来越亮的星星向她眨眼。
        “卓戈，那会是你吗等着我，带我在夜晚的国度驰骋”
        感慨了半响，她把小脑袋凑进水坑，将污浊的雨水全部吸干。
        但她努力让自己没有咽下去，因为乔拉莫尔蒙需要喝水。
        一直走到半夜，丹妮莉丝才回到岩缝下，她用手掰开流放骑士的嘴巴，而后打开了水闸。
        他好虚弱，以至于只能闭着眼睛，被掰开嘴巴，一任雨点般的珍贵污水打在干裂的嘴唇和肿胀的舌头上。
        “嗯嗯。”
        乔拉莫尔蒙微微呻口今了一声。
        只要他还活着，丹妮莉丝就会微笑。
        这点污水还不够，她将采集到的野菜放入口中咀嚼成糊状，而后吐在手心，一点一点的塞入流放骑士的口中。
        但是他根本咽不下，没有足够的水助食，她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当她把乔拉莫尔蒙的嘴巴塞满后，就不再喂食。
        她也需要养份，她就像条饿狼般，喘，着沉重的鼻息，三两下就将野菜咽下了肚子。
        一天结束了，但她感到冷的要命。
        有时候她很想剥下骑士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但是那样他会死得更快。
        受不了了，她走出遮蔽所，去往了石滩上。
        退潮之际，漂流的木头和烧焦的残骸不时被冲刷到石滩上来。
        丹妮莉丝很明白，这是那场惨烈大战造成的漂流物。
        可它们无法打出火花。
        因为这些浮木业已彻底腐朽，她的努力只换回几大块水泡。
        但她没有放弃，独自在星光下一边痛哭，一边钻木取火。
        口渴，饥饿，暴，露，三个伙计，陪伴她度过难熬的每个时辰，最终成为了她的朋友。
        最终，被她刻意晒干的朽木被磨成碎末，也没有出现一点火星。
        其实丹妮莉丝知道，就算磨出了火星，也点不燃这些朽木。
        她只是不想这么快就放弃自我而已。
        不知什么时候，丹妮莉丝沉沉的睡去了。
        恢复知觉时，太阳已经跑到了老高。
        丹妮莉丝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她动了两下，也就放弃了。
        “干脆就这么死去好了，卓戈死了，我的孩子们也被封印住了，我好像已经没什么牵挂了。”
        丹妮莉丝的崩溃就在一瞬间，偏偏这时，远方却出现了一只帆船，起初还只是地平线上一个斑点，而今却越变越大。
        她用苍白红肿的双眼打量着渐渐鼓起的船帆，试图分辨海风吹刮帆布的声响。
        帆船正对着我驶来，除非立刻改变航向，否则很快就近得能听到我从这个荒岛发出的呼喊。
        “我得救了吗但我该活下去吗”
        丹妮莉丝一任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自问，我该怎么活下去
        我是一具空壳，一只被风干的乌龟，内里什么都没有。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漫天的弩箭坠入海中，钢铁的撞锤不断击碎船桨和木壳。
        海上的灰雾不曾散去，身体僵硬的魔鬼在水中舞蹈，活人在撕咬下沦为血食。
        而她丈夫的尸身则燃烧着熊熊诡焰
        她站在石化孩子的背上，悲痛嘶喊，最终跳进了深海。
        “不，是乔拉给了我希望，我不能磨灭他的希望”
        丹妮莉丝想到入海后的凶险，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让乔拉莫尔蒙给自己陪葬在这里。
        于是她开始奔跑，往荒岛的最高处爬去。
        麻木的手指好几次差点抓不住岩石，她几乎跌落下去，用尽全力方才抓紧。
        掉下去就死定了，而她必须活着。
        至少要再活一会儿，有使命必须完成。
        丹妮莉丝回到了昨天延续她生命的地方，她站在上面，挥舞着骨瘦如柴的手臂。
        她憋足气在风中嘶喊“这里这里这里有人需要帮助”
        从高处，船员更容易发现她。
        那是艘商船，细瘦的彩绘条纹船壳，青铜的船首像，翻腾着的灰布风帆。
        害怕失去这次机会，丹妮莉丝再次叫道“救命，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站在船楼上的几名水手发现了她，对着她指指点点。
        “呀，那是个女人”
        “没想到在那样的荒岛，会有解闷的东西。”
        “哈哈哈诸神真是开了眼”
        船员们的交流，丹妮莉丝不知道，但她欣喜的看到商船很快靠岸，帆降下来，桨也收起。
        银女王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下去，一边尖叫着，一边奔向了海船。
        船长没有拒绝她，为她放下了登船梯。
        但是当她走上甲板，看到那些装扮稀奇古怪的船员们的神色，已经他们贪婪的眼睛后。
        她浑身都凉透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套衣服，以及一把锋利的武器。
        不过，她不会从这些人手里得到这些东西。
        反而她会被这些人得，到。
        “银发小女丑，真是稀有啊”
        “虽然憔悴了点，但她真是美丽啊”
        “她是我的”
        眼看船员将自己团团围住，丹妮莉丝绝望的大喊“我是丹妮莉丝，我想你们听说过我，我拥有三头巨龙，我还拥有世界上最坚韧的步，兵和骑，兵，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看看，银色的头发，是坦格利安王室血统的象征”
        “丹妮莉丝”
        听了她的话后，所有人明显一震。
        一个船长装扮的独眼大汉，有些激动的问道“银头发不能完全代表你的身份，你还有什么可以证明的吗”
        这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丹妮莉丝稍稍安心，开始到处张望，最终将目光放在了正在蒸煮风干鱼片的火炉上。
        她谨慎的走了过去，船员们也没阻拦，他们知道这女人离不开他们。
        丹妮莉丝提开煮锅，不加犹豫就将手放进了火炉中
        “这”
        众人大惊，觉得这女人简直太疯狂了。
        那火炉的温度足以烤熟她的手掌。
        眼见独眼龙朝自己奔来，想要阻止自己，丹妮莉丝的嘴角微皱，浮现出一抹诡笑，而后从容的将手从火炉中移出。
        当独眼龙看到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掌后，他忍不住失声惊呼道“诸神在上，她是不焚者”
        叫着，他双膝一屈跪在了甲板上。
        “女王陛下，我为自由湾马尔波西大人效劳。”
        船上的所有男人也跟着匍匐于地，大声说道“我们也一样。”
        现在的自由湾人人皆兵，虽然这些船员是丹妮莉丝离开后，才新加入的，从前他们是海盗，但他们喜欢自由湾的人道政策，所以卓戈和龙女王也成了他们的信仰。
        这次他们的商船是跟随马尔波西等人前来助阵的，而且他们觉得与富裕的维斯特洛人做生意，会得到满意的收获。
        在阳戬城之战落幕后，他们就离开了自由湾大军的驻地，沿着多恩海前往已经被龙王统治的风暴地找寻商家。
        结果他们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得到了一笔让他们享，用终身的巨大收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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