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秀才榜

三个月前，徐清河被李夫子和村长联名举荐，与梧桐村其他九个学子去到乡里，参加乡里的荐生考核。三年一次的荐生考核，主要考核学识、出身、风评、学历和年龄等方面。参与荐生考核的年龄必须在三十岁以下，家境清白，品行端正，无不良劣迹，最重要的是学识要出类拔萃。秦国尚武，鼓励外民入秦，待遇与老秦人无异，徐清河原籍赵国，是赵国商人后裔，但这并不违背秦国荐生的参与要求。每一个环节都有专门的书记官仔细的记录着每一个荐生的信息，留待查证后予以评定。最后一个考核环节是笔试，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跟往年荐生考核的流程一样，乡里抽调来的大儒和县里下来监督的审核官员共同打开从青山郡送来的尚在密封中的考题。

        题目大意：青山郡位属秦国边境，军民上下同心同德守卫国土，令各荐生以鼓舞军民士气为题写文章一篇，时间限制在两个时辰内。徐清河略加思索，便挥挥洒洒成就一篇《青山说》。

        两个月前，徐清河随着乡里的荐生们来到平安县。县里抽派的大儒和郡城下来监督的审核官员照例共同打开考题，题目大意：各荐生可以按照第一次考核的题目再写一篇文章，县里会在两篇文章中择优计算成绩。各荐生虽感惊讶，但还是很快投入到了构思当中。清河想了想，放弃了写第二篇文章，所以最先离开考场。

        一个月前，徐清河随着县里的荐生们来到郡里。郡里抽派的大儒和都城下来监督的审核官员照例共同打开考题，题目大意：各荐生可以按照第一次考核的题目再写一篇文章，郡里会在两篇文章中择优计算成绩。各荐生已经惊讶到无以复加，这算什么劳什子考核规则？早知道提前准备一篇就好了！但很快收敛思绪投入到构思中。清河再次放弃。

        如今，青山郡“秀才榜”已张贴，徐清河三个字位列前三，应在发榜日起三十日内到青山郡府报道。

        距离三名荐生报道青山郡还有两天时间，一位都城的不速之客匆匆来到郡守府。

        “这个徐清河才将将十六岁，年不及弱冠，比着其他两人都小着八九岁，始终不曾离开一个小村子的私塾，谈何学识过人？郡守大人是否儿戏了！”一位须发全白而不失威严的老者端坐在郡守府内宅大厅的主位上，颐指气使地对着站立在大厅的郡守说道。

        “老师，学生起初也是有过疑虑的，但已派人多方查证，此人师从前国学大儒李道圣十一年，也已当场考问过其学识。再者，参选荐生规定三十岁以下，可没有规定不及弱冠不可参加，所以——所以学生”郡守赵谦恭敬且如实答道。

        李道圣，老者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身体不禁哆嗦了一下，面色变的极其难看。两人曾是国学同僚，因脾性不合，曾经没少“文争武斗”，到现在李道圣羞辱他的那篇文章还在都城的坊间屡禁不止。两人还因此公开场合上演全武行，要知道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打架，狼狈的没有输赢之分。时至今日，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恨得牙痒痒，所以提前得到青山郡荐生名单及信息的他急忙赶来青山郡，为的就是报私仇来了。

        “嗯---听说这个徐清河始终只写了一篇文章就通过了郡里的考核？罢了，将该人的文章拿来老夫看看。”老者强忍不悦，决定了解详细一点再想办法，毕竟他不能直接对着自己的学生明说让他帮自己报私仇吧，虽然知道赵谦不会拒绝他。

        赵谦连忙应“是”，不多会儿取来几张纸交给老者。老者接过去仔细查看半晌，确实一篇好文章，只是怪就怪他跟错了老师。

        “文章确实写的不错，但字里行间老成之气甚重，哪里像出自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之手，极有可能是他的老师给他提前备好了的。再说这“俯瞰青天如人间，帝国男儿年少时”一句，帝国二字从何解啊？自我秦国第三十一代国主雄姿英发曾统一过这片天元大陆，始称大秦帝国，然历经二世又分裂如昔。当今王上乃秦国第三十四代国主，这分明是在嘲讽君上，怎可举荐此等狂悖无君之徒？！”老者义愤填膺，说着话，顺手将纸张扔在地上。

        赵谦听罢，一副不知所以然的表情呆在原地，心里却不由打起了鼓：老师今天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失态？看这情形是不喜这徐清河，故而有意针对。但老师身为大秦国学的府君，当今王上的启蒙老师，身份何等尊崇，怎会认识一黄口小儿并如此深恶痛绝？赵谦一时理不清原由，但是还是顺着老者的意思参详道：“是是是，学生大意了，学生即刻召集荐生的审核官员们再次甚重评定，只是这狂悖可加，无君之名实是有些许的牵强，学生虽主政青山郡，可这荐生审核官员有两位是从都城抽派而来，这----。”

        对于赵谦的反应，老者很是满意，许是感觉到刚刚有点失态，故而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地道：“罢了，想这无知村夫也无意犯上，这狂悖无君之名就算了，寻个原由夺其荐生资格便好，老夫也无意平添杀戮，速速去吧。”

        “老师仁德，学生感佩，您请稍待，学生去去就来。”赵谦长揖一礼，急忙退出大厅。

        当天正午，青山郡张贴秀才榜以来的第二张告示：青山郡秀才榜执笔官员书写顺序有误，原秀才榜前三的徐清河本应第四名，现改回应得名次，原秀才榜第四名补进前三，特此公示。

        这下热闹了，闻讯前来看榜的人比刚公示秀才榜时还多出不止一倍。本来就不认为一个小小村落可以出妖孽的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名字顺序搞错了。有些认为郡里官员秉公执法，错就是错，敢于承担，勇于改错，这才是平民的好父母官。还有些没有上榜的县、郡里的秀才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比自己落榜时的表情还不堪。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附近，一位锦衣少年跳下马车挤进人群，看了告示瞬间，突发一笑：“妈的，小爷本以为才学不够，看来是钱财没有使足罢了，这青山郡审核官员都什么东西！”说完，少年一副不屑之色、轻哼一声转身离去。旁边人听后，面露了然之色，但都不敢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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