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扬州宋府。

        “东家，这太子殿下刚颁布的新政，要开官学，兴科举。这秋闱几个月后举行，慢慢琢磨着办也来得及，可这开官学可拖不得！上边说要尽快办起来。原有的国子监学子，大多为恩荫进去的世家子，殿下提议要在京中新设太学，只招收这考进去的学子，我们要不要效法太学，府学也只招收考进的学子？”候在一旁的男子对着案前看着公文的男子说道。

        看公文的男子掀了掀眼皮：“如今开科举，平民子弟可以入仕，损害了世家的利益，地方不像京城，殿下之所以没要求府学和县学怎么设，应该是想到了各地的世家不好应付。而我在扬州任知府这么多年，也算有些地位，我们扬州府便不给世家留名额了，一律只招收考进来的学子！”

        正在说话的二人便是扬州知府宋知行和他的师爷。

        听得宋知行说完这话，孙师爷心中暗想：东家虽出身末流世家，但娶的是安阳伯府的二姑奶奶，说句大不敬的话，东家和当今陛下可是连襟呢！虽说当今陛下只有太子这一个儿子，不存在太子党、王爷党一说。可打断骨头连着筋，东家可是太子这条船上的人！而太子自入朝便大放异彩，相继推出新政，使原来颓废的大晋焕发生机。如今朝堂上可是一边倒，皇家和世家的博弈中，太子隐隐占据了上风。凭东家和太子的关系，还真不用顾虑别人。

        便回到：“东家说的在理！”

        “嗯，你先找两处地方，一处用于临时之地，尽快把府学办起来。另一处需精心修建，待建成后府学再搬过去。这样不算敷衍也能尽快办成！另外督促各县，办县学！”

        孙师爷领了命便走了出去。

        宋知行继续看着公文，过了一会儿，抬头舒缓了一下脖子。便见小厮从门外进来禀道：“老爷，夫人让您过去一趟呢，说有贵客到访！”

        “贵客？好，我马上过去。”

        此时，锦绣院中。

        不相干的丫鬟们早已被打发出去了。厅内只有知府夫人李氏、李氏所出的宋源、刘锦煜和赵景琛四人。

        见李氏和宋源要见礼，赵景琛便道：“姨母和表哥不必多礼！孤这次出来是微服，不必让他人知晓，只是这段时间还要叨扰姨母了！”

        李氏红了红眼：“说什么叨扰不叨扰，殿下能来，臣妇高兴还来不及，对了，娘娘近来身体可好？”

        “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说完擦了擦眼角，转头对宋源说道：“你和殿下也许久未见了，你先陪着殿下，我出去安排着为殿下接风洗尘。”宋源高兴地应了一声，自己可是许久没见太子表弟了！

        李氏刚出门，便看到赶过来的宋知行，李氏说道：“殿下来了！”

        宋知行吃了一惊：“殿下？”

        李氏对着宋知行耳边：“太子殿下！”

        宋知行压下心中的惊讶，对着李氏点了头，走进屋，看到赵景琛三人。

        对着赵景琛行了一礼，赵景琛无奈，把对着李氏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又接着说道：“姨丈，孤此次前来，主要是看看江南地区新政的实施进度，若有什么困难，姨丈可以和孤说！”

        “微臣这几日正在督促办官学，已经初步拟定了章程，托殿下的福，一切进展顺利。”宋知行恭敬地回到。按理说，尽管太子殿下是他子侄辈的人，可他可不敢摆什么长辈架子。

        赵景琛对这个进度还算满意，想着留在这扬州待上一段时间，一来欣赏欣赏江南景致，二来看看民生疾苦，倒也不着急回去。又有暗卫保护，爹爹又派了太医过来，也不必担心什么。

        四月的扬州已渐渐暖和了起来，秦岚昔忙着看顾灵溪阁和家中的生意，又忙着照顾父亲。秦世洲自从秦岚昔被退婚后，成天生着闷气，又怪自己无能，不能为女儿出气，一时不察，染了风寒。请了大夫来看过后，得知须卧床静养，家中的生意看顾不过来。而秦岚昔的大哥已入官学，自然帮不上什么忙，弟弟也还小。

        于是，秦岚昔这段时间便随着母亲料理着盐庄，眼下，秦世洲的病也渐渐好了起来。母亲杨氏也为秦岚昔的亲事着了急。女儿已经十七了，过了这个春天，就十八了。这个年龄的姑娘早就嫁人了，只有自己的女儿，被白白耽误两年。杨氏最近出去交际，想着给秦岚昔觅得一个优秀的儿郎，然而，一提到别家夫人家中的儿郎，那几位夫人便东拉西扯，回避了这个话题，次数多了，杨氏也慢慢地回过了味儿，无非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被退了亲。退亲这种事到底是对女子名声有碍的，杨氏一回府便遣退了丫鬟婆子，狠狠地打碎几个茶碗才渐渐消气。

        秦岚昔对这事倒是很淡然，嫁人这种事，本就没什么好期待的，无非就是些家常里短，遇见那种恶婆婆，还要时刻立着规矩。至于名声她也不在乎，反正她手里的银子够她花用几辈子的了，若日后侄子侄女长大了，她便自立门户。对侄子侄女议亲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以后的生活，秦岚昔已经想好了，无奈这段时间，杨氏像着了魔一样，回到府中便抱着秦岚昔不撒手，凄然地道：“我苦命的昔儿，怎么如此命苦。那天杀的刘明恪，真该被罢了官，一辈子永不录用才好”

        看到平日里看着强势，实际内心一片温柔的母亲，这么伤心生气，秦岚昔也不免动容，到底是自己的事害的母亲如此。安慰道：“是女儿的不是，害的爹爹娘亲如此伤心，其实女儿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陪在爹爹娘亲身边。只有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和弟弟，真心为我。嫁到了别人家，还不定遭到什么磋磨。”

        杨氏搂紧了秦岚昔，拍着她的背，有些凶地道：“要怪只能怪你爹，谁让他给你订了刘家这门亲，怎会是我昔儿的错。不过话又说回来，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日后等爹娘去了，你该怎么办呢？”

        秦岚昔正要往下说，把她对日后的打算说给杨氏听，杨氏便又道：“没事的，没事的，这几家不行，那就换几家，总有如意的儿郎。”

        杨氏在娘家时，本是嫡女，奈何杨老爷宠妾灭妻，逼得原本该千娇百宠长大的嫡女，硬生生地强势了起来。可杨氏内里却是柔软的，嫁给秦世洲后，在秦世洲的宠爱下，慢慢变得温婉起来。可突然遇到女儿亲事被退，丈夫被气病，也就又不得不坚强起来。

        秦岚昔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这时，杨氏房里的刘妈妈，进来禀告：“夫人，二夫人过来了。”

        杨氏有些疑惑：“她来做什么？“

        “不知，问了也没有说，只说是有好事儿要同您说。”

        “好事儿？好事她能想到我？平日里惯会与我不对付，你随我过去瞧瞧。昔儿，你先回你的院子里去，晚膳时，娘再过去瞧你。”

        秦岚昔应了一声，目送着杨氏带着刘妈妈离开。

        话说，这扬州秦家是在秦岚昔曾祖父那辈靠盐庄发家，又因她祖父是嫡长子，因而继承了大部分家业，经过几十年的积累，也算是在扬州府有些头脸的人家，富倒是富，只可惜士农工商，商人最末。像秦岚昔这样的商家女如果嫁给小官儿家，便只能做妾。要想舒舒服服地做正头娘子，只能嫁给门当户对的商人，或是嫁给有潜力的读书人。这也是当初为什么秦世洲会给秦岚昔订下刘家那门亲的原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想那刘明恪靠着秦家才得以继续读书，靠着这点恩德，想必日后必不会亏待了昔儿，谁知看好的人竟是白眼狼。当初，秦家可没有逼迫于他，也事先言明，无论如何，都会继续资助他读书。可谁知已经订了两年的亲事，说退就退，平白让人看了他们秦家、他昔儿的笑话！

        有时，秦世洲揣摩地想，是不是当初那刘明恪不信任秦家会继续资助他读书，想着先答应订亲，待日后，得到高位便退了这门碍眼的亲事。

        话又说回来，秦岚昔的祖父有三子，大老爷和二老爷是嫡出，三老爷是庶出。又因秦世洲是嫡长子的缘故，便继承了大部分家产。按理说，这大老爷和二老爷一母同胞，本该不分你我，奈何这大夫人和二夫人不对付。

        大夫人杨氏生的花容月貌，随着时间流逝，不仅没有减损半分美貌，更增添了妇人的风韵，受尽夫君宠爱，更没有小妾通房碍眼。反观二老爷的院子，小妾通房一个一个的纳，庶子庶女一个又一个的往外蹦，叫二夫人如何不嫉妒杨氏。而大夫人杨氏这边，因为容貌过分娇艳，又因秦世洲多次拒绝纳妾，到叫老太太不喜。尽管有秦世洲从中斡旋，但就是在老太太面前不得脸，二夫人更得些脸面，杨氏没少受这婆媳二人的委屈。因此，这二人不对付已久。直到老太太故去，兄弟三人分了家，这才好些。

        然而，二人虽互相看不上，但也是小打小闹，出门参加宴会，却是同气连枝，只因这二人都觉得不能丢了秦家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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