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位
“乐天，跟我走。”
容岄一眼都不想多给这个讨人厌的‘软软’，不由分说就上来抢乐天，却又被反应很快的白玉京抓捏住。
两个男人借着乐天玩起了拔河。
争抢间，乐天腿上的电脑砸在地上。
那一声电脑砸地的声音，让乐天灵魂震颤，宛如四千块的钞票，和二十万字的存稿，长着翅膀往天上飞。
乐天差点儿心脏吓停，暴喊道：“我不重要！电脑要紧！！！！”
随着这一声落下，白玉京分神去捡电脑，抓着这一机会，容岄将乐天带上车，纵着超跑低稳地疾驰，还不忘甩下一道余音绕梁的讥讽声——
“有本事就用你的破二轮来追我们。只怕我们都环游世界了，你的乌龟车还没追到市中心呢！”
白玉京薄唇紧抿，眉心浮现一丝凝重。
高耸入天的酒店顶层，洒满玫瑰花瓣的水池边，小提琴手拉着一首小夜曲，衬映着此刻昏沉舒缓的夜幕。
乐天像是被恶龙劫走的公主，身体僵硬地被固定在座位上，与容岄面对面坐着，用强装镇定的眼神努力对峙着，竟然真的有效，对方的气焰倏然就垮了下来，变得颓靡了几分。
容岄耷拉着脑袋，语气疑似带着委屈：“乐天，我等了你半个月……你都没来找我……”
乐天：“……”
在‘软软’面前，容岄还是一只要吃人的老虎，换到乐天面前，老虎又开始装猫了。
乐天拿出职业替身的售后态度，和声解释道：“是雇主您在影院丢下我的。我记得您是个绝不回头的人啊。”
雇佣关系，是可以单方面终止的，但不可以单方面重续。
乐天想得很清楚。上一段工作会终止，说明有问题。有问题的工作为什么要开始第二次呢？
容岄脸色一白，唇皮上下打碰，却始终没憋出一句道歉来。他知道自己上次不该辱骂乐天的心上人，更加不该丢下乐天，但是他从小到大都没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根本没有这三个字的发音能力。
容岄转移话题，“乐天，你饿了吧？”
咕——
乐天肚子真叫了一声。
乐天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容岄唇角一勾，朝侍者打了个响指。侍者们马上动了起来，端上了第一道餐点——大而干净的盘子中，果酱勾勒出山峰模样，山尖却只摆了小小两块鹅肝。
乐天瞳仁蓦然睁大：好小一块……连塞牙缝都不够……
好在乐天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知道这类餐点就是以量少精致著称。他强忍住土包子的惊呼声，和想要360度观赏的欲望，拾起刀叉，切出一小块，尝了起来。
小小一块鹅肝，配上酸甜的果酱，口感竟有些像巧克力。
餐点虽好吃，但又不顶吃，乐天两三口便吃没了。随后，一道道餐点车轮式上桌，其间侍者还拿来了一瓶红酒，问道：“容少爷，开吗？”
容岄斩钉截铁：“开。”
“我不喝……”酒……
乐天还没说完整句，侍者就把红酒给开了。
侍者在高脚杯里倒好红酒，容岄又把一只推给乐天，“尝一下。挺好喝的。”
闻言，乐天乖乖捧起高脚酒杯，尝了一小口，又砸吧两下唇瓣，品味着唇上残留的红酒味。瞧着乐天因沾了酒渍而格外红艳的唇尾，容岄长眸掠过一道精光，唇尾的笑意蓦然加深。
两个小时，餐点都进了乐天的肚子。
乐天抚摩了两下凸起的肚子，满足地感觉到自己吃饱了。
待到这时，容岄才缓缓说道：“乐天，你知道这个酒店顶层是vvip才能包场的吗。首屈一指的顶级酒店、顶层楼台，往上能够触碰天空的高度，往下能够俯瞰世间一切，是最适合向我师父告白的地方。”
乐天一怔，往下惊疑地瞧着餐盘们，浮现某个猜测，“难道……”
容岄将背慵懒地靠在椅上，彻底勾起狡猾的唇尾，“没错，这里的一切布置，原本都是我给我师父告白用的。你吃了我师父原本要享用的餐点。”
乐天：“！！！”
乐天锤了胸口两下，忽然感觉食道有些堵塞感。
“喝了我要给师父品尝的82年拉菲。”
“咳咳。”乐天条件反射地猛烈咳嗽了两声，只觉得原本喝过的甘甜滋味，变得极端辛辣了起来。
“还听了我师父最爱听的小夜曲。”
乐天彻底欲哭无泪了。他发誓，他一个音符都没听懂啊！！！
容岄故作忧愁，捧上腮，“你说吧，要怎么对我负责。看来我不能向师父告白了。以后我孤家寡人的、没人肯要、没人照顾……好可怜啊……”话尾处还低叹了一声。
这世界上的强盗式营销有很多，比如提价后再打折的理发卡，比如使用完才报高价的美容服务。但这种强盗式告白，乐天是第一次见。
他作为替身，对待工作兢兢业业地、本本分分地，从没想过跟正主分什么光，居然会有一天要被雇主强逼上位……这是什么人间稀奇事件啊……离了个大谱啊……
乐天抖着唇，推脱道：“要不……您还是坚持一下。我觉得白师哥肯定会喜欢您的！您千万不能中途放弃啊！”
要死。要死。他可不想接正主的盘啊。替身归替身，替一天两天可，替一辈子可不行！
容岄的目光陡然下沉，浮现些许庄重，“乐天，我曾经以为，没有人能比师父更让我喜欢，直到那天在影院，你突然提到你喜欢的人。”
“我想不通，为什么我都能用眼睛瞧着师父在电影里抱着别人，却不能用耳朵听见你说着别人呢。那种感觉灼心灼肺，与我对师父的完全不同。是喜欢才会带来的疼痛感，又叫做‘嫉妒’。”
少年人不识情爱。容岄在还小的年纪，遇见白玉京这样美好的人物，产生向他看齐的欲望，错误地把崇拜当成了喜欢。
但这只是浅层的感觉。喜欢是更加深层的东西。
直到那天，容岄因为乐天而学会嫉妒，他才算是正式迈过懵懂的少年期，彻底拥有男人的欲望。
完了完了……都开始正式告白了……
乐天想捂住自己的耳朵，手却又被容岄给攥住，紧紧地、庄严地给握在他手心里。乐天被迫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全程。
容岄一字一句地说道：“乐天，这是我第一次对人说这句话——我喜欢你。”
随着告白节点的降临，小提琴手把夜曲切换成恋曲。侍者们悄悄拿上了礼花和气球，随时准备欢庆。
只有乐天蹙起眉尖，不是这样的，他想要的告白不是这样的……
咔——
在万籁俱寂的告白气氛中，白玉京开门的声响显得那么突兀。
所有人的视线从乐天换成了他，只见他全身漆黑，如同夜间的行者般，朝着餐桌大步而来。同时，他的胸膛些许起伏着，额发上沾着些疲累后的湿润。
“乌龟车总算是爬到了。”容岄讥讽完，又暗暗咬紧牙关，泄露出一丝紧张。
白玉京站定后，扫了一圈顶层的布置，又瞧了一眼乐天格外静谧的眼帘，替乐天说道：“乐天不喜欢你。请你松手。”
容岄瞳仁陡然一颤，抗拒道：“你怎么会知道乐天想什么？”
“他不用说我也知道。”
这一句话一落，就连乐天都有些意外，抬头瞧向白玉京。
白玉京的模样仍旧隔着一道雾，但大雾深处却又散发出一股静谧的沉稳的定力，将乐天层层包裹了起来。
白玉京沉声道：“他喜欢一心一意的男人。不喜欢三心二意的男人。他不要会找替身的雇主，他只要乘着五彩祥云来救他的英雄。”
他居然记得自己的那番话，记得自己只提过一次的喜好和择偶要求。
乐天感觉心脏像被鹅毛擦过一下，泛滥出酥酥痒痒的感觉。一直以来他所期待的，正是这种被人放在心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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