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临近校运会，下午放学后的学校操场上，聚集了很多人。报了校运会项目的人要练习，没有报名比赛项目的人，也得练习走方队，喊口号。

        “初三（2）班，非同一般，齐心协力，共创佳绩！”

        练了几轮，太阳都快下山了，终于初见成效。

        “好啦，今天辛苦大家了，明天继续练哈。”曲响说完，队伍一哄而散。

        黎悦沿着跑道走着，慢慢加速，然后跑起步来。

        落日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又跑了两圈，准备结束，忽然留意到张辰的身影在前面，突然就不想走了，咬着牙继续跑，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

        直到暮色四合，操场的大灯亮起，她终于还是认输，停下脚步，回课室收拾东西。

        校运会转眼就到。

        一大早回到学校，操场的广播已开始播放潮流新曲，老师在调试着麦克风，发出“test、test”的声音。

        大本营已有好几个同学，黎悦帮着布置大本营。两天前，她跟宣传委员杜芯一起去买了彩色拉花，彩带、2开卡纸和一些8开彩色卡纸。好几个女生一起做了大本营的宣传海报物料。拉花是用来装饰海报的，彩带剪开一环一环扣在一起可以装饰大本营前的栏杆。杜芯在海报上画了卡通形象，又用小卡纸绘出需要的形状。其他人帮忙上色或剪下相应的卡纸贴上。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校运会。此时从袋子里拿出，分别贴在大本营最上方的内墙上，还有过道前的栏杆上。

        男生们则帮忙搬运摆放桌椅和饮用水。

        人陆陆续续地多起来。

        时间一到，体育老师通知开始进场。

        音乐响起，队伍陆续进场，从跑道一端走到另一端，再绕到看台前的草坪上站定。黎悦看到有些班级穿上了班服，有的在队伍里举着手绘海报，有的在行进途中表演队形变换。

        终于轮到黎悦他们班了。曲响在队伍的最前方举牌，带领方队踏着音乐的节奏进场，快经过看台前时，在曲响的口令下，喊起了：“初三（2）班！非同一般！齐心协力！共创佳绩！”声音响彻云霄。

        黎悦忽然想到，校运会虽然一年一次，但他们每年都会升年级，其实每个口号，一年也就只有那么一次机会可以喊。或许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经过主席台前时，才总能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吧。

        冗长的进场流程和领导讲话结束后，比赛终于要开始了。

        广播里的音乐又切换回流行歌曲，偶尔加进一则检录通知，一封封稿件被送到主席台处，堆积在桌上，等待广播员念出。

        对于某些同学来说，校运会就像校内秋游，不用上课，还可以到处游荡，备上零食、discman，随便躺下就能消遣一天。当然，也有的人自发组成了后勤啦啦队，根据赛程，给不同项目的选手加油，拿着水在终点处等待着选手，适时地到积分排名榜处察看排名情况。不一会儿，看台上的人几乎走空。

        枪声响起，一百米的田径赛开跑，不过几个呼吸，比赛结束，宛如一阵风过。刘思正成功闯入决赛。

        还有其他比赛项目在各个不同的场地举行。

        上午十点半，是女子八百米的比赛。

        不同于体育考试，黎悦觉得在校运会上跑步轻松多了，隐隐感到兴奋。她站在起点线上，心脏咚咚、咚咚地跳着，等待枪声。

        “砰！”一声枪响，将选手们推出起跑线。

        黎悦将耳边那些呼喊声抛在脑后。

        风拂过两颊，她听见自己的呼吸，清晰而剧烈，她看着前面的目标，遥远却明确。她心里憋着股劲，好似要通过这样不断的奔跑才能发泄出来。一圈跑过，前面还有五个人。最后两百米，她开始发力，步伐加快。一个、两个、三个，她爱极了这种超越别人的感觉！

        “加油！加油！”广播员通过话筒大喊。

        权且当作是为我加油吧，黎悦心想。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

        冲过终点线的时候，同学们为她欢呼：“你太棒啦！”那脸上的笑容真挚，让黎悦也弯起了嘴角。

        同学三年，其实有的人几年下来也说不上几句话，称不上多么熟悉，感情有多么深厚。但是在校运会上，热烈的气氛总能蛊惑人心，让人们油然生出这许多丰沛而真诚的情感。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笑着接过同学递过来的水。

        很快轮到男生的一千五百米。

        黎悦走回大本营休息，班里的大本营只剩下五六个人。王岚正坐在桌子前，奋笔疾书。苏亦棠也有比赛项目，大概去了检录。

        “怎么不去给我加油！”黎悦佯怒道。

        “那么多人还不够油吗？我就不凑热闹啦。”王岚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写着。

        黎悦敲着小腿肌肉，目视前方，一下就看到张辰从眼前跑过。

        “张辰加油！”有同学在旁边喊着。

        随后，又有一名男生跑过。绿茵场上，一位女生越过站立旁观的人群，绕着内圈陪着他跑，一面跑，一面大声为他呐喊鼓劲。

        黎悦敲小腿的手不自觉地停下，看了半天才道：“王岚，你可以把这个女生写进通讯稿里！”

        王岚看了一眼：“嗯。”。

        也不知道跑到第几圈了，张辰表情仍然沉稳，步伐坚定，不像有的选手，慢慢就乱了身形。黎悦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应该不会在乎有没有人为他加油吧。

        终点处，守在那的同学，拥抱着他，为他欢呼。

        黎悦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最上方台阶上的唐瑞，没看错的话，这家伙正在做卷子！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焦虑的心情。

        第二天，曲响通知学校新增了两个趣味赛，一个是男女混合长跑一千米，每个班至少十人，另一个是20人21足。

        大家大骂有没有搞错，想一出是一出，是不是变相考勤？毕竟考勤也是计入积分的。

        由于长跑太累，大家都不愿意参加。曲响和黎悦费了不少口舌才凑齐了十个人。

        人数太多，每个年级分开跑。黎悦看那阵仗跟马拉松差不离了。每个人身上按班级贴上对应的号码牌。

        枪声响起，人潮涌动。有的人一马当先，一下抢到最前面。

        烈日当空，晒得人头昏目眩。

        黎悦昨天才跑过八百米，今天还没缓过来，实在是有心无力，跑到最后一百米的时候，脚都快迈不动了，左手叉着腰大口喘气。

        忽地右手腕被握住，一股大力带着她往前跑。

        她不得不大步迈开。

        黎悦瞪大了眼睛，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她的短发随着身体的奔跑飘起又落下。日光晃眼。张辰逆着光回头看她，少年的轮廓被光边勾勒。她眨眨眼，好像看清了他的脸，又好像没看清。

        他的脸转向前方，白色的校服灌满了风。

        她回过神来，跟着往前跑。

        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张辰松开了她的手腕。

        黎悦往前走几步，为后面的人让开位置，然后弯下腰，手扶着膝盖剧烈地喘息。她看着张辰，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20人21足是校运会的最后一个项目。曲响组织了班里20个同学参加。大家排成一行，在绿茵场上练习，陈星全带着相机，不知道给他们拍了多少张照片。

        “女生不要挡脸，黎悦，将头转过来，自信点好不好。”陈星全指挥着他们。

        黎悦只好扭头，露出个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

        咔嚓。

        “好啦！”陈星全高兴地说。

        “大家听口令，一二一、一二一。”曲响喊着。

        队伍里跟着“一二一、一二一”地喊口号。

        刚练出点默契，比赛就要开始了。

        “同学们，加油！我们是最棒的！”曲响站在队伍中间大喊。

        “加油！我们是最棒的！”

        枪声响起，大家整齐地喊着“一二一”，往终点走去。

        一开始还能保持队形节奏，眼看其他班的人走在前面，有的同学心里着急起来，步伐迈的有点快，横队渐渐变成u形。最后一群人小跑着冲向终点，大喊着扑倒在海绵上。不知道是谁带头欢呼了一声，所有人都跟着欢呼，无法矫饰的笑容绽放在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

        最后，初三（2）班取得了全校总分第四名。他们班参加比赛的大多数都拿到了名次。所有人高声欢呼，岳静知也觉得脸上有光，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班里体育还挺好。男生们将曲响举起来抛向空中，吓得他哇哇大叫。

        黎悦的八百米取得了第五名，她觉得很高兴。

        为期两天的运动会就这样愉快地结束了。

        “如果考试也像校运会比赛这样就好了，只需要享受过程，即便没有拿到名次，似乎也能够被原谅……”黎悦在日记本上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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