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乐祈这间高护病房的门外，气氛冷的吓人。
但见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步家二少爷步澜亭吊儿郎当坐在长椅上，另一旁过民影帝萧子夜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而在不远处，一个有些顾忌的身影正守在那里。那人身形如松竹般笔直，他背对着的病房，男人就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错觉。
仿佛他就那样在她身旁不远处站着，站了一千年。
那个人，正是步家刚刚修仙下山的第一继承人，步家大少爷，步夜寰。
整个走廊都给这些大佛腾出了地方，不远处护士站里，有小护士拿着手机，不停向这边偷拍。
他们三个放在一起，不亚于耶稣，真主，释迦大佛出现在了同一天空。
乐祈看了一眼这些人的配置，然后默默地关上门。却不料，那三个人一齐看向她……
三个人仿佛都认识她……可她却除了觉得他们略有点熟悉外，一个都不认识。
哦，除了那个她上综艺时扇过的步澜亭。
“师父你醒啦！！”
那个她在综艺上扇过两个嘴巴子的步澜亭此刻如同一只巨形宠物一般，猛地扑了上去……
“你搞什么！？”突然，一旁就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愤怒的声音：“你凭什么管她叫师父？她收你入门了吗？做人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
乐祈看向暴怒白发青年，那青年猛地推开步澜亭，上前一步握住乐祈的手，垂下头，宛如一只白色的巨型犬，在遇上唯一的主人时，所有咆哮和狠厉都变成了呜咽和温柔。
“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萧子夜的声音很细很柔，几乎就像是情人间的窃窃私语。
“你……是谁……我……认识你？”
乐祈颦起眉毛，认真地看向眼前的青年。
“师父……”
青年只是浅浅一笑，眼里雪片一样的的落寞和寂寞就浮现出来。
“你！！——”
乐祈的眼神从疑惑一点点转为震惊！
她的眼中，一个孱弱倔强的男孩一点点浮现出来。
“你是子夜！！你居然也来到这个世界了！”
乐祈惊呼。
“师父你想起来啦……”大型犬般的白发青年微微一笑，眼中的宠溺和爱恋几乎压抑不住，青年凌厉深邃的眼睛此刻几乎化成一湾糖水：“就算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在这个世界，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想起来……我是谁……”
“你可别在这儿絮叨了不嫌自己油腻么？您老身上刮下来的油够炸三锅羊肉串了！”步澜亭一把撕开萧子夜，满脸嫌弃，转而谄媚地向乐祈道：“师父……你就收了我吧～收了我我才不为非作歹～你就当是为民除害了～好不好嘛～”
“你就收我给你当善财童子嘛！”
乐祈一愣……
步澜亭意外地会撒娇。
步澜亭这厮撒起骄来显得无比娇软，他鼓起腮帮子的模样就像个小包子一般，和他那高挑健硕的身材完全不符……
“就你？你还童子？？”
萧子夜满脸鄙夷和冷漠。
“有问题吗？我看你长得挺娘炮，不如你当童女怎么样？”
萧子夜一个眼刀杀过去，步澜亭死活不让，二人僵持不下，暗流涌动……就在这时，乐祈瞥到了一旁背对着她立在原地的的那个男人……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男人长发几乎及腰，他虽然背着乐祈，可乐祈却觉得他身上有股泼天般的熟悉感。
那个男人肩膀上还有只鹦鹉，那鹦鹉一直在说：“冲啊上啊玩啥呢？再不冲你的大宝贝就让剩下两位抢了……”可男人依旧不为所动，自始至终也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乐祈突然回过神来，只觉得两个胳膊上的力道有些沉重，但见萧子夜和步澜亭俩一左一右挂在她胳膊上，似乎都不想让她去看另外一个人……
乐祈：我偏就回头……
可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男人却走了。
“那个人是我大哥步云斟。”
步澜亭看着那个身影一脸头疼：“他做事始终就是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风格，话说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过来……”
“无所谓，走就走了。”
萧子夜斜睨了一眼那个男人，似是知道些什么一样。
步夜寰面无表情地离去，却是在楼梯拐角处，他猛地捂住胸口，远山般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似是痛苦至极地皱起眉头，旋即一口血呕在地上！
“话说师父，你如果不认我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必须收我！！”
步澜亭使出耍赖大法，却不料乐祈一把甩开了剩下两个人，冲着那个离开的家伙追了出去！一直追到楼梯口。
“等等！”乐祈大喊。
旋即她就看见了楼梯拐角的血迹。
乐祈一滞，眼前那个萧索的背影就站在了原地。
“你是……”
“步夜寰……”
乐祈颤声问。
男人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诶我去小祈姑娘啊你可终于……”
然后步夜寰捏了个决，直接将那鹦鹉的嘴给封死了。
原映雪：“……”
“我体内为什么会有你的灵力？”
乐祈眯着眼睛问道。
话音落下，楼梯上男子的身子似乎颤了颤。
“……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步夜寰沉默了许久问道。
“是，我想还给你。我不想欠你任何东西，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道修界。”
乐祈冷然说。
楼梯上那个长相娇软柔弱的女孩眼里，是与自己外表完全不同的绝情和冷然。
是那种一刀两断的冰冷。
鹦鹉原映雪差点没从步夜寰肩膀上掉下去。
步夜寰突然回了头。
乐祈旋即心头一颤。
即便站在眼前的人和不再是曾经的步夜寰，可乐祈还是这个人的眼睛从来就没变过。
那个眼神，从来就没有变过。
仿佛亘古寒冰融化，仿佛亿万星辰陨落。
冰雪的外壳下头，是滔天的大潮。
“没必要，不用觉得欠我什么。”步夜寰轻声说。
“送给你了。”
“师父……”萧子夜这时从走廊追了过来。他一边呼唤一边寻找乐祈。直到来到乐祈身边时，萧子夜才发现，步夜寰正在看他。
步夜寰的眼神里是无尽的冷然，仿佛是利剑一般，直直刺进萧子夜的身体里。
萧子夜浑身一凛，眼神也冷厉了几分。
步夜寰知道一切，甚至包括乐祈在修界为了萧子夜散公这件事。
他恐怕……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背后的实情。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乐祈是他的。
在这个世界，他萧子夜绝对不会把乐祈拱手让人。
“师父，你去病房里休息吧。”
萧子夜脱下外套披在乐祈身上，体贴地说。
乐祈踉跄着转身，不想再和这些人有任何牵扯，她似乎是累极了，转身便往病房走。
乐祈那一瞬间，就很累很累，很想睡觉。
她踉踉跄跄回到高护病房，萧子夜和步澜亭还想进去，却被乐祈拦在了门外。
“我现在特别特别累……”乐祈轻声说：“求求你们可以让我睡一觉么？”
萧子夜愣了愣，立刻恢复了在乐祈面前的温柔。
“好。”萧子夜温柔地说。
步澜亭看向满脸疲惫的乐祈，终究也没说什么，只是眨了眨眼道：“可是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哦师父～做好心理准备哦～”
乐祈回到房间，直接四仰八叉倒在床上。
然而乐祈这一觉却睡的比不过不踏实。
梦里浮浮沉沉，只要她一闭眼，梦里便会有一声声颤抖而绝望的呼唤。
“小祈……小祈……”
“你别走……别离开我……求你……”
声声呼唤如同破碎的玻璃或是被针划破的白纸，每一声都带着支离破碎。
那是步夜寰。
梦里，那谪仙一样的男人浑身是血，眼神几乎像是凝固了一般，他倒在血泊里，可挣扎着想要抓住乐祈的衣角，步夜寰乌发无力地曳地，仿佛一朵垂死的梨花。
生命如同花瓣，在一片片凋零。
“乐祈……这一切都是……陷阱！！”
“我再不能护你了……”
步夜寰挣扎着喊道。
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那个在修界背叛她伤害她的人，不该是他才对么？
紧接着，乐祈这时又梦见了一个人。
青年眼神空洞，脸上全是干涸的血污，他死死盯着乐祈，手中却拿着一个皮球似的东西……
待乐祈看清后，她整个人浑身一悚。
青年手里拎的哪里是什么皮球？那分明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是步澜亭的人头！
步澜亭的眼珠子白的像纸，挑染的极漂亮的头发此刻被血污染满，人头摇摇晃晃，就在萧子夜的手中飘拂。
萧子夜看上去就像个畸形的玩偶，他病态地温柔笑着，仿佛是一举干瘪的躯壳。
“谁和我抢你都不行呢！师父……你只能爱我……”
那青年是子夜。
是乐祈的大徒弟子夜。
“师父……师父……你不能不要我……”
子夜身后，仿佛是无边的大火。
“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把你身边跟我争宠的人都杀了。”子夜抬起眼睛，苍白清秀的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你说过只收我一个徒弟……可你却又收了别人，你还会有很多个徒弟，对吧……”
“你有那么多东西……我却只有你……师父……”
青年咧开嘴角笑起来，大颗大颗诡异的血泪从眼角滑落，他就像是一只将死的秋蝉，或是业火里的罂粟。
“师父!!别不理我!我是你的徒弟啊!!你不准和我断绝师徒关系!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啊!!我所做的一切！我干的一切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为了得到你啊！——”
“你要是肯爱我，我又怎么会做这些事情啊……”
萧子夜的眼中突然盛满了悲伤。
旋即，他流着泪，笑着向乐祈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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