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陈桂香不说方鸿福，不说别人，偏偏拿着隔壁齐秀才说事，是为何？

        “齐秀才家如今落魄一些，可齐秀才年纪轻轻，课业在县学都是教谕夸着的，历书都亏的他帮衬，您叫我去回了这亲事，倒时齐秀才跟历书心中有了芥蒂”

        天大地大，没有孙儿的前程重要，胡氏最终还是偃旗息鼓。

        许茂盛瞧着妻子将老娘安置好，用胳膊碰了碰陈桂香，朝隔壁示意了下，轻声问：“齐家的，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与我说。”

        许家小院就那般大，三间屋子，连个客房都没有，许曼将屋子让出来给胡氏两婆媳住，自个跟陈桂香住，许父住去了许历书的屋子。

        陈桂香瞧了眼西屋亮着的烛火，“明日再与你说。”

        许曼洗漱后便跟着陈桂香一道躺在了正房的床上，两母女一直安安静静的，屋子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呆滞感。

        “娘，前些时日，宋姨不是还给齐哥哥相看人家，你何时跟宋姨说好的？”许曼首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我不这般说，难不成让你嫁给志哥儿。”陈桂香没好气地回答。

        小姑娘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陈桂香便又忍不住了，“你就没别的要问了？”

        许曼知道陈桂香想说的是什么。

        若是她这养女的身份放在半年前，她怕是也有许多话要问，不巧的是她恢复上辈子的记忆都几个月了。

        上辈子她也是有父母的，如今的十几年在她记忆里也是清楚的。

        感情不都是培养出来的。

        “我是不是亲生的，也没见娘你比哥哥少给我几文钱，当然，也没多给我就是了。”许曼不以为意道。

        “还没多给你！”陈桂香顿时不答应了，因着许曼年纪小，又乖巧，比起许历书这个皮孩子，陈桂香对许曼可好多了，许历书讨钱她还得多想想，许曼一向她要钱，哪回她不是给的。

        “你个小没良心的恩和你说正经的呢！”差点别带偏的陈桂香反应过来，抬手便往许曼身上拍了一下。

        “我在说正经的呀。”许曼委屈地声明。

        因着小姑娘插科打诨，陈桂香从晚饭那会儿被揭了老底而尴尬的情绪顿时散了。

        她玩笑的试探道：“当时捡着你时，你身上的襁褓可是缎面的，指不定你还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姑娘，那襁褓还压在箱底，你”

        “我怎么瞧着，娘你比我还想再给我找个娘，我最近日子过得可舒坦了，可不想自找麻烦，那襁褓别藏着了，缎面的，放了十几年也不知还能不能换钱。”许曼琢磨着。

        这话里的意思是对于寻亲半点都没有想法了。

        精心养了这么多年的姑娘，这要是知道不是亲生的便急惶惶地想寻亲，怕是谁听了都不会高兴了。

        反正听了这话的陈桂香心里舒坦了，还不忘损许曼：“真是掉钱眼里了。”

        陈桂香恢复了往常地说话方式，没那般小心翼翼，许曼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长叹了一声：“齐哥哥那，被奶奶发现可怎么办哟。”

        她奶奶要若是知道被陈桂香忽悠了，怕不是更加看不惯她这个小儿媳妇了。

        能这么办？

        陈桂香也在想呢。

        胡氏婆媳担心家中活计没人干，第二日吃了早点便带着许曼送的糕点，小儿媳送的米粮坐上了回村的牛车。

        晚间待许茂盛回来，也不等他问，陈桂香便将自己说谎敷衍婆母的事儿交代了。

        徐茂盛难不成还能追去跟自家老娘告状？

        “你呀你呀，娘若知晓了，怕不是得闹上门来。”徐茂盛头疼道。

        “不如，我去探探宋家妹子的口风？”陈桂香提议道。

        隔壁齐季同，齐秀才，虽说人长的斯文俊秀，据说文章做的也好，却因着身子不好，病了两年掏空了家底，齐季同她爹前些年也因病去世，家中唯留下宋氏和两个子女。

        宋氏的娘是个绣娘，一手刺绣手艺也传给了宋氏，宋氏又交给了她女儿齐芸，这些年齐家便是靠着母女两刺绣供出了齐季同这个秀才。

        幸也不幸，年纪轻轻考上秀才，即便家中难过，也少不了想要个靠山而资助他的富商。

        古往今来，除了利益也就是裙带关系了。

        齐季同若说价值，有，偏偏呢，他身子不好，前年乡试时便大病一场，病重时，宋氏日日以泪洗面，叫作为邻居的许家都以为撑不过去了，即便如今好了，瞧着身子也不康健。

        青山县临近济临府城，学子良多，好苗子也多，齐季同学业好，却也不是没有比他还好的，真有实力的人家，更愿意为自家姑娘找个身子康健的学子。

        而愿意退而求其次的，却又不是什么好人家，不仅齐季同不愿意，宋氏也不愿委屈了自家儿子，这不婚事便拖到现在也不曾定下。

        “若是宋妹子不答应，你怎么与娘交代？”宋氏既然能拖着儿子的婚事到现在，也不是个眼皮子浅的。

        “那便等到历书婚事定下再说，能拖一日便拖一日，倒时再给曼曼找个人家赶紧嫁了。”陈桂香盘算着，嫁都嫁了，婆母也不能将人再要回来不是。

        心下做好两手准备，原想着立即便去隔壁探探口风的，许茂盛一句话倒是先打消了她的念头。

        “明日你准备准备，带些礼去兴永巷刘县尉家拜访，她家二姑娘着了风寒。”许茂盛说道，想起前日刘县尉在酒楼吃饭时与他说的。

        “我家那不省心的姑娘，前日受了风寒一直卧床，不然今日便倒是能一道去春神祭，能叫年轻人见上一面。”

        照理，儿女亲事该是叫夫人之间商讨，却不想这刘县尉不拘小节，之前在许父酒楼用饭，碰上许历书有事上门来找他爹，刘县尉瞧他一身书生长衫，长的一表人才，这便自个上前打听了。

        这不，便有了结亲的心思。

        县尉的姑娘，对于许家，怕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原是定好春神祭那日让陈桂香带着许历书一道去见上一面的，谁知事到临头，刘二姑娘倒是病了。

        陈桂香一听，倒是立马便应了下来，毕竟婆母走了，女儿的婚事到底还没个影子，儿子这边才是最紧要的。

        许家一家子都外出干活了，陈桂香自个要出门便也只能将铺子关了。

        许齐两家是邻居，粥铺关门，进进出出地，宋氏又如何能看不见，这不，遇上陈桂香午后回家，不免问上一句。

        “桂姐姐，喜事临门了？”宋氏拎着一篮子绣房领来的绣活，刚巧遇上一脸喜色回来的陈桂香。

        “蕙兰呀。”宋氏是个纤弱的妇人，一身旧衣裳洗的干干净净，说起话来也柔柔弱弱的，瞧着便叫陈桂香这样常年跟人打交道的也忍不住放柔了语气。

        “没什么事儿。”陈桂香笑吟吟地说了一句，原是打算先保密的，转头一想，也不是不能说。

        许齐两家多年邻居了，之前齐季同病了，那也是帮了许多忙的。

        “我与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陈桂香左右看一眼，笑着凑道宋惠兰身旁，“我家历哥儿的婚事快要定了，今日我正是去女方家中做客呢。”

        想到许曼，陈桂香又顺势问道：“你家季同可相看好人家了？”

        宋蕙兰常年在家中绣花，少与人交好，性情冷清，即便是笑也很浅，这会儿听了陈桂香的话，唇边原本浅淡的笑容更是快要消失一般。

        齐季同比起许历书可还要大上两岁，他的婚事早便成了宋惠兰心病。

        前些时日，宋蕙兰的母亲还想要撮合齐季同和她已故二哥家的姑娘宋月。

        “还不曾。”宋蕙兰垂了眼，“总是要多瞧瞧的，若是娶不好闹得家宅不宁，可不好了。”

        一边找理由，一边宋惠兰又好奇，“说的是哪家姑娘？”

        “兴永巷里的刘家。”陈桂香也不曾隐瞒，也没带刘家背景，她原也不是打算与人炫耀来的。

        “历哥儿亲事若是定下来，便该轮到曼儿了。”陈桂香意有所指道，“蕙兰，你觉着曼儿这丫头如何？”

        如何呢？

        宋蕙兰再不善交际，那也不会当这人家娘的面说她姑娘不好吧。

        “曼儿活泼聪慧，嘴巴又甜是个好孩子。”宋惠兰挑了好的说，只是瞧着陈桂香瞧她的眼神，明晃晃地似带了别的意味，她倒是越夸越犹豫。

        “是啊，虽然我平常一直念叨着丫头不懂事，但是她那么丁点大的时候，便踩在板凳上，日日凌晨便跟着我起身，帮我干活，比起历哥儿不知懂事孝顺多少，又能说会写，虽说爱吃，如今却得了好差事，怕不是比我这日日辛苦挣的还多些。”

        一通自夸，宋蕙兰眼神闪烁正有所怀疑时，陈桂香最后一句“以后应该会是个孝顺的儿媳”倒是叫她有五分确定的自个儿猜测。

        宋蕙兰没敢接话，眼瞅着她沉默了，该是听懂了，陈桂香便也不再继续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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