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萧郎自大
萧城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赵怀真后说到：“你若是无事，便可以离开了。”
赵怀真站在原地仍然一副傻笑，好像刚刚说的不是他一样，他挠了挠头，问到：“师父您到底怎么了啊，如果您也饿了，怀真现在就去帮您拿一份吃的来！”
萧城加重了语气，眉目间染上了些许不耐和怒意，他重复说到：“离开，立刻。”
亦是赵怀真脸皮再厚，也不敢再惹自家师父生气，上扬的嘴角颤抖几下后耷拉了下去，眸中的光也渐渐暗淡消散，他缓缓低下头，浅浅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后，将手中的食盒递给萧城后，他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南宫澄音见状有些于心不忍，感觉自己这会儿看戏不太人道，她扯了扯萧城的袖子，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抬头却看见他冷着个脸，她便什么都没说。
见赵怀真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后，萧城将手中的食盒在南宫澄音眼前晃了晃后笑着说道：“别管他了，不是刚刚还在说饿了，快吃吧，不然等会就凉了。”
南宫澄宽看着赵怀真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是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
她死死攥着自己宽袖下的手，大拇指处的指甲似乎想要掐穿虎口，她想了想还是抬头看向萧城说道：“大哥哥……你为什么要赶怀真哥哥走呀？”
萧城手一抖，突然感觉手里拿的不是食盒而是烫手山芋，他低下头，迎上南宫澄音那双之前一直觉得如同清泉般澄澈的双眼，可现在看上去，不像清泉，而像深渊，将他的目光吸引进去，好似整个人都溺毙在一片寂静的死水中。
“才认识不到半刻，就叫他怀真哥哥了么？”
说完，萧城自己也一愣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南宫澄音后又收回了视线。
“那……萧城哥哥？我可以这样喊你吗？直呼名字会不会不太好呀？”
南宫澄音有些汗颜，总有些自己在哄一个被抢了心爱的糖果后满心愤怒委屈的小女生。
“不会，以后就这样叫吧。”
她搽了搽额头上的冷汗，这个萧城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叫他萧城哥哥没问题，找赵怀真叫怀真哥哥就不行。
她张了张口，看了看萧城的脸色后，试探性地问道：“所以……为什么啊，萧城哥哥？”
他听到‘萧城哥哥’四个字后，嘴角不自觉地翘了上去，周身的阴霾瞬间云消雾散，少了几分阴郁感，他摸着南宫澄音的头说到：“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说到：“你现在还小，有些道理还不懂，识人不清，也是正常的，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明白了。”
南宫澄音心中有些不服气，他怎么就这么肯定赵怀真是坏人呢？她看见赵怀真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看见萧城第一眼就是害怕。
她正打算用一番正义慷慨的言辞来辩驳萧城时，她愤怒的目光却骤然对上萧城那双冷漠地毫无温度的桃花眼。
她眉头一跳，不祥的预感猛然笼罩在心头，她猛地掐了一把大腿，疼的她一激灵，眼泪像豆子一样不要钱地撒落下来，她轻轻扯着萧城的裤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呜呜……萧城哥哥对不起，你，你不要凶我，我以后，不跟他玩就是了，呜呜呜……”
萧城蹲下身来，缓缓抱住了她，手中力道轻柔，仿佛是在抱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他对着南宫澄音的右耳低声说到：“哥哥不凶你，哥哥只的想知道如果……”
反正她现在是什么也没听进去了，只觉得有只苍蝇在脑袋里面嗡嗡嗡地飞舞着。
过了会，她感到身体的那种窒息感被一点点抽离，又能呼吸了……不过还是只能看萧城的口型来猜他在说什么……
“你在听吗？三妹妹？”
“啊，我在，啊？你叫我什么？”
萧城戳了戳她圆圆的脸蛋，玩笑地说到：“怎么了，李三妹，这么快就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她将萧城的手猛地拍了下去，捂住了她的脸，只留下两只眼睛用来瞪着他。她最讨厌别人碰她的脸了。
挨了一巴掌的他倒也蛮不在意，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笑了笑。
她现在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把名字都给自己说没了。
“重新取个名字吧，你现在还小，不明白名字有多重要，户口我给你上，以后你就留在灵山好不好？”
萧城见她眉头微微蹙起，他用手轻轻地将她眉间褶皱抹平。微笑着看着她，用手将她乱飞出来的发丝别在耳后。
他说到：“你呀，分明心里对我都是怀疑和不满，却还能装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来获取我的同情，分明认为我有失心疯，却仍然装作毫无感觉的样子来获取我的信任。但这些伪装于我而言，并无必要，我见过太多的人，比你演技好的，不胜其数。”
她瞳孔猛地一缩，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被人窥破心思且说出来的感觉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好。
她的嘴唇如同风中的白纸般颤巍巍，她佯装镇定地说到：“萧城哥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
萧城此时还是蹲着身子保持着与她对视的姿势，相较现在眼中的恬淡柔和，方才她所看到的，感受到的，想到的，就好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她到底为什么会觉得面前这个封印了她的人会是个白痴。
“我不是刚刚才说了吗，我想知道，如果我不信任你了，你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你还哭鼻子了，笨蛋。别装了，在我面前，做你自己就好了。”
南宫澄音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
她双眼通红，硬是憋着眼睛里的泪花不愿滚落下去。她吸了口气后抬眸直视着萧城的双眼说道：“那请问，我这个笨蛋，要怎么样才能以强势的姿态，怎样才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生存呢？如果我不伪装，那我又怎么样才能获取你们的信任和同情”
萧城面色一僵，他堪堪将头别了过去，没有再直视着她。
“怎么了，赵怀真不是什么好人，我难道就是好人了么，你救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处心积虑为我谋福利，又是想干什么？难道你真的想‘匡扶正义’？”
萧城猛地站起身来，想要拉住她的衣袖，而她早有预感，反手就将袖子抽了回来，她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萧城那张白了的脸，她吸了吸鼻子说道：“你们灵山，我高攀不起。”
她又吸了吸鼻子，好像堵了，有些尴尬啊，虽然她是演的，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吧，她一直看不惯这些名门正派自诩正义自视清高的样子，口号喊得比谁都响亮，所谓‘匡扶正义’也只是做做样子。
这时候南宫澄音突然发现头顶上飘下几片金黄色的银杏树叶，那树叶边缘包裹着一圈银色光圈，一时哑然。那银色的光圈像是有生命一般，溅出点点银光，汇聚成十几只小蝴蝶，在她身边飞舞着像是挽留，还有一只在停靠在她的肩膀上，似乎是在等待着她。
“对不起，刚刚是我失礼了，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说你，我太过自大了……你能不能不要走？真的……对不起。”
她本就只是欲擒故纵，可她也没想过，这道歉来得如此之快，情形之下，她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这个地方十分安静，安静到她现在只能听见风声，脚步声，还有她的心跳声……
脚步声突然定格在风中，声音从后面传来：“是我性子急了些，我本想让你敞开心扉相信我，可不曾想竟弄巧成拙，反而让你生气难过了，这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
南宫澄音现在心里跟猫抓似的，痒得很，她真的好想跟他说对不起，说对不起啊她又演了他一次。毕竟，他怎么也不可能知道，她是夺舍了别人来着。
“我真的没有想过你会生气，我只是想让你卸下伪装相信我，只要你说声好，上京城的户口就是你的。但是……对不起，是我太过鲁莽了。”
南宫澄音一惊，她也真的没想过萧城是真的打算让她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留在灵山，还给她准备了上京城的户口，想必是一开始就想好了吧。
她一直以来都是黑户，为了避风头，她只能一直用假的身份，假的名字，甚至脸都是用的假的。
南宫澄音清了清嗓子，她问道：“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南宫澄音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很清楚，萧城跟她绝对算不上什么仇家，她只是那样说说罢了，祭天阵的第一道阵法简直是漏洞百出，外面的人看不出，而布阵人和里面的人，都是长了八百个心眼的，怎么可能看不出那些纰漏。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萧城要帮她，但是还是不太喜欢他。
萧城好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南宫澄音是谁？”
她迷惑了，萧城是刚刚给她整傻了么，她转过身来，才发现，萧城真的是一脸的迷茫，真的就差把‘我不认识南宫澄音’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像演的，但是太假了，祭天阵第一阵的布阵人就是他啊！
萧城见她转过身来，他又眯起了眼睛，像只狐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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