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1、坤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叶和石茵陈已经往王陵内部走了很大一段路。
两人被送进了太祝王的陵墓，沧澜皇似乎是想拿两人祭祀什么。
两人只能一直往深处走去，一路来也没见到过东魏的那些战俘。
只听见到，里面不断传出兽吼声。
洞窟深处，宛如炼狱深处。
两边是火红色的尖锐岩壁，在微弱烛光的照耀下，隐约见到，周围的四座雕像，皆是龙首鸟身，尖啄细眼，颇为神秘。
这里的空间并不宽广，就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却是一个很深的洞穴，抬头望去，一片幽暗。
石茵陈道：“你的衣服都沾满了鲜血你的背，恐怕已经皮开肉绽了”
苏叶一直都沉浸在悲痛中，被她这么一说，才醒悟过来，自己正伤痕累累：“无妨，我挺得住——倒是你你，没事吧？”
“咔咔咔”
忽然，前方传出一阵令人胆寒心惊的声音，像是啃食骨头的声音。
苏叶感到头皮发麻，石茵陈也觉杀气正在逼近。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动，直到双眼可以看到转角处的盲区。
“咔咔咔咔咔咔”
只见漆黑的角落里，有三条粗大铁链从岩壁中延伸下来，锁着一个巨兽的手脚，铁链当当发响，犹如水银浇铸而成。
巨大兽物正背对着苏叶，背后的七条尾巴极长，正挥舞不停。
“咔咔咔咔咔咔吼吼”啃声十分响亮。
两人顿时窒住了。
忽地——
“吼”的一声，巨兽猛然回首，它的四个凶目如同四盏散发着幽光的“灯笼”。
它的嘴角边尽是鲜血。
地上，则是一个个糜烂的血肉之躯，还有很多头颅，那头颅都是一副痛苦模样，这些，应该就是刚刚被送进来给太祝王陪葬的东魏战俘。
苏叶目瞪口呆道：“吃、吃人了？”
石茵陈惊呼道：“四、四个眼睛！”
巨兽长啸一声，手爪一扬，顿时地面震碎，飞沙走石，两人向后避去。
黑暗中，巨兽逼近两人，苏叶见到，它虽被三条巨大铁链锁住头与后面两肢，但前面的两只肢爪依旧能灵活运动。
它通体黄绿，瞳孔绿色，此刻正张着血盘大口，獠牙长舌，四个巨爪颇为锋利，一身黑气流转。
苏叶见状，说道：“这是西秦的妖兽乘黄！茵陈，小心！”
正当石茵陈疑惑之际，妖兽陡然伸爪而来，来速极快，直逼石茵陈，容不得片刻犹豫，苏叶一把牵起她的手，向一旁闪去。
刹那间，巨爪就打在了地面上，那里炸开了一片碎瓦。
石茵陈颇为震惊，她轻轻放开了苏叶的手，神态冰若冷霜。
“小心！”
石茵陈发觉妖兽要再次扑来。
那庞大的身躯，磅礴的气势汹涌而至。
妖兽巨吼而产生猛烈的罡风，刮着他们的脸好生疼痛，强烈的气势压迫着他们，腥臭之味扑鼻而来，让他们作呕。
两人向一边奔跑，他们已经感到筋疲力尽，力不从心。
“哈哈哈这么多年来，在这深穴之中，从没有人能躲得过本座两招。”一道神秘的声音幽幽传来，响彻整个幽暗狭窄的洞穴，让两人心头一惊，紧紧凑在了一起。
正是巨兽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却苍劲有力。
苏叶和石茵陈紧紧挨在了一起，以防不测。
洞穴石壁上的镶着火红色的晶石虽散发出道道红光，却也十分昏暗。
苏叶壮着胆，问道：“你想怎样？”
巨兽道：“你们只需乖乖地成为本座口中的食物就行！”
苏叶神色凝重，眉头紧蹙。
“本座被秦帝豢养至此，都是为了助他们征伐，你们，就是本座的力量源泉！本座已经吃过不少，也不差你们了！”
妖兽言罢，苏叶和石茵陈便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散落着一片片骷髅，森森白骨，恐怖阴森。
“呜呜呜”妖兽仰天怒吼一声，步步逼近。
危急关头，里面忽然传出一道声音：“打开秦帝石刻，你就得救。右手边的尽头石缝处就是机关！”
这道声音仿佛从远古而至，苍老而深邃。
“这会不是是阴谋？算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试一试！”苏叶想罢，迅速挪动，向右边疾驰而去。
妖兽在后面挥爪而来，苏叶一路疾走，并不回头，可这短短的二十米的距离像是远在天边一样难以到达。
“嘣！”巨爪落在前一刻苏叶站立的地方，溅起一片碎岩，苏叶飞身向前，一摸岩石，果然有个古老的石刻圆盘。
“吼！”妖兽巨爪再次舞出，就停留在半空之中，下一瞬间苏叶就会被蹍为肉泥。
“咔”的一声，石刻转动了。
刹那间，在乘黄妖兽的上空出现了一道暗黑光环，时不时传出一声声嘲讽。
暗黑光环投下的光柱把它困在了其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妖兽的巨爪即将落下之际，巨爪碰在了光柱上，顿时擦出一片火光，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震荡。
苏叶轻呼一声，被剧震震出了一边，倒在了地上。
这道暗黑光罩似是禁制结界，漂浮着道道符篆之文，流窜着丝丝黑气，十分诡异。
“呜呜呜！”妖兽乘黄在暗黑光罩内胡乱挥爪，不断碰撞，却怎么也出不去。
“唔！”
苏叶和石茵陈紧紧捂住耳朵，趴在一边，只觉它已经癫狂，其声之大，犹如雷轰，周围的火晶石也不断崩碎，岩石飞溅而起，熊熊烈火从妖兽的口中猛烈喷出，却也喷不到外面去，落在暗黑光圈上便化为乌有。
两人只觉天旋地转，时刻都胆战心惊。
妖兽咆哮道：“汝到底是何人？！”
但黑暗中的那道声音并没有回答。
“吭！”突然，洞窟之上爆发了一道暗黑长虹，风驰电掣般直接撞向乘黄妖兽！
“呜！”妖兽被轰倒在地。
两人目睹一切，觉得不可思议，让自己打开秦帝石刻的那个人的力量实在高深莫测，他到底是谁？
若是没恶意就好，要是他也一般奸诈凶险，该如何是好？
“你就要死了，还问！”
暗黑光华爆射过后，像是无数恶灵发出凄厉的叫声。
乘黄妖兽痛不欲生，如同被抽筋剥皮一般痛苦，兽吼之音震人心肺！
弹指间，妖兽就死去了。
然后，一道仿如幽魂的黑影一闪而过，出现在了两人身旁。
洞窟，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妖兽消亡后，内丹飘出，融入了鬼魅的躯体内。
眼前的“鬼魅”，是一团团黑雾凝成的一个“人形”，洞窟之中的黑色鬼气都往他身上聚集而去，周围萦绕着层层鬼气，黑气的头部有两颗红色的光球，像是“血红宝石”，或许是它的眼睛。
他呢呐道：“这个气息，是渡劫期的妖兽内丹！真美妙！嘿嘿！”
然后，他突然仰天长啸，凄厉道：“苻征小儿！你怎么也没想到，本王竟能重见天日了！等本王出去，定要血洗白帝城，将汝等小儿，粉身碎骨！”
“哈哈哈哈！”鬼魅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苍凉，在洞窟内回荡，让苏叶和石茵陈感到触目惊心。
苏叶见它不像人形，乃是一团鬼雾，大觉不妙。
石茵陈则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苏叶道：“前辈，请问你为何会被困于此地？”
鬼魅冷哼一声，颇为不屑：“本王乃西凉之主——坤！”然后它幽幽道来：“昔日西秦，得白民国乘黄妖兽相助，带着所谓虎狼之师，攻打我西凉！都怪当年，本王技不如人，成为败寇，被苻征小儿处死！更为可恨的是，秦人竟然肆意屠戮！还有本王的妻女，本王的孩儿，竟被沦落到大秦帝国为娼为奴！本王的族人，要在北疆服苦役！当年，本王说过，灭族之仇，十年不忘！大成之日，血债血偿！所以，纵使是本王死后，三魂六魄都被太祝王的巫法吸去，但我残留的一缕‘恶魄’却凭着顽强的意念逃脱而出，遁入鬼道！为的是，有朝一日，将苻征这个小儿碎尸万段！”
“鬼？！”苏叶和石茵陈都是大吃一惊。
苏叶畏畏缩缩道：“那前辈，看样子，你大仇并未得报？”
名为“坤”的鬼魅像是听到了不快之言，两团火球般的眼睛怒瞪过来。
苏叶被吓了一跳。
“坤王”继续说道：“没错，当年本王已经化作一缕恶魄时，鬼道修炼有所小成，便心急如焚地去找沧澜皇苻征报仇，当年，他正在出巡，身边带有黑棋子和白棋子两位玄黄宗的修士做护法，本王不敌，被他们封印在了太祝王陵的秦帝石刻当中，真是个耻辱！现在，你转动秦帝石刻，就相当于解开了封印，释放了我。你可真是我的恩人!”
“哈哈哈哈哈——”坤王说完，又是一阵狂笑，“总有一日，本王会再次去找苻征报仇的！”
苏叶却道：“坤王恕我直言，你都变成鬼了，为何还不去轮回转世前世的事情，何必执着？”
坤王叹息道：“不，本王心有不甘，夙愿未了，执念不灭”
苏叶道：“难道，你还能变回人不成？”
坤王道：“这倒不可能，我不过是流落世间的一缕残魂罢了纵使如此，本王也能报仇这洞窟充满怨气，正适合本王修炼鬼道法术”
石茵陈感伤道：“那死了的人都会化为鬼魂吗？我好想再见爹娘一面”
苏叶也想起了被西秦杀害的家人。
坤王不屑道：“那倒未必，有的人死了，就急着前往鬼界投胎去了只有像本王这种命运的人，才会选择苟活于世”
两人一鬼继续往太祝王陵深处走去
里内的洞窟，两边各有一池，池里滚烫着金黄色近似岩浆的液体，冒出阵阵白烟。
洞窟大约有八丈高，墙壁上依旧有许多火红晶石。
四周石像托着的长明灯，发出黯淡的光，照亮了些许地方。
坤王道：“对了，你们两个小鬼为何会来到此处？”
苏叶道：“是苻征他灭了我东魏，同时也灭了南梁，然后说什么阴时阴刻，阳时阳刻，祭祀什么东西可恨！”
石茵陈正欲阻止苏叶说出这番话，但苏叶口直心快，竟然全盘托出。
没料到，坤王听完后，语气顿时惊变：“哦？正是巧合你们是东魏的人？”
苏叶又道：“我是东魏护国将军之子，她是南梁子”
“别说了！”石茵陈娇叱一声过后，心里一直在责怪苏叶不谙世事，毕竟坤王来历尚且不明，善恶也不知，且性格乖戾无常，万一被它知道得太多，对两人肯定不是好事。
苏叶疑惑道：“茵陈，怎么了？”
坤王阴笑一声：“嘿嘿，乘黄本来是用以骑乘飞行的仙兽，最初产自白民国，而被三道寒铁链锁住的那只乘黄妖兽，早已妖化，这只乘黄妖兽只要吃了你们两个——分别是阴时阴刻、阳时阳刻出生的人，就能变得强大，其力量足以和神兽比拟！加上整个太祝王陵就是太祝王布置的巫之阵想必，苻征也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把你们这两个年轻人送到妖兽乘黄的口中！”
“什、什么？”苏叶道，“苻征要神兽干嘛？”
坤王凌厉道：“当然是统一天下！”
石茵陈只觉汗毛竖起，想必坤王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坤王阴笑道：“原来是‘九阴’和‘九阳’两种命的人，绝美啊！嘿嘿嘿，如果本王操控了尔等的身躯，夺舍了尔等的魂魄之力，岂不是能融合阴阳之修为？！之后——本王就能渡劫，修炼成鬼道巅峰，去找那苻征报仇！”
苏叶和石茵陈这才发现，原来坤王是觊觎他们的阴阳之力。
这时，坤王鬼雾凝成的双手正在结印，一团暗黑光波旋即凝聚起来。
“不好！”
“你要干什么？”苏叶怒瞪他一眼，厉声言道。
坤王的一记暗黑光波瞬间便到了他们眼前。
电光石火之际，两人闪出了一边。
“轰”的一声，光波落在了岩石上，似乎整个王陵都在撼动。
苏叶道：“你疯了？！”
坤王既然只剩下一缕恶魄，那么他仅存的就只有恶念，还有贪婪。
石茵陈娇声斥道：“我们的敌人都是西秦，既然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坤王并没有作答，它这团鬼雾身躯一直往两人挪动，浮于半空，一双火球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人。
黑气萦绕的坤王森然道：“不用害怕，本王下手很快的！太祝王陵，风水玄机，地底下一定埋藏了不少秘密等本王取了九阴九阳之力，就去寻觅宝物！”
石茵陈道：“哼，你都是鬼了，还这般无耻！就凭你一个孤魂野鬼，还想着统一天下？做梦！”
坤王闻言，怒火中烧：“大胆！你就不怕本王一掌杀了你！”
两人不停地往洞穴内走去，一路躲避坤王的追杀。
往后，两人来到了一处悬崖瀑布边。
这里果真别有洞天，这瀑布的水从头上黑漆漆的洞窟上飞流直下，也不知源于何处，下面似乎是一个水坑、河流，不知流向何处。
眼看坤王就要追过来了，横竖都是一死，两人纵身一跃，顺着水流掉落了水潭中。
之后苏叶就失去了意识，他隐约觉得自己顺着水流一直漂，如浮萍一般，然后搁浅了。
不知过了多久。
“嘤！”苏叶被眼前的钟乳石滴水惊醒，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漆黑，周围都是奇峰怪岩。
他慢慢地弯起身来，盘膝坐在地上。
地上湿漉漉的，洞窟中阴气甚重。
苏叶环视了一下四周：“我这是怎么了？死了吗？已经到鬼界了？”
躺在一旁的是石茵陈，她一袭单薄衣衫，更透出其白皙如雪的肌肤。
“茵陈、茵陈”
“嘤咛！”
石茵陈眼睛与嘴唇都动了动，不过一会便醒过来了，她惶恐不安，嗫嚅道：“这是哪？为何如此阴森？”
苏叶凝视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眸，如白纱般的脸庞，昏暗中，石茵陈低下了头，她的脸上忽然微微出现了一丝红晕。
苏叶也感到十分迷茫：“我不记得了至于怎么出去，这个洞窟又大得出奇，还搞不清楚是什么地方我实在是不知道。”
石茵陈道：“这洞窟岔路甚多，曲曲折折的，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出路就更不用说了。”
“看来我们只好往这片石林深处探索而去了。”苏叶言罢，便注视了一下前方，前方一片昏暗，有许多怪石堆砌在地，还隐约缭绕着些雾气。
“那缕恶魄，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吧？”
“我们顺着河流也不知漂了多久，如果追上来的话”苏叶摸了摸后脑勺，“我想应该不会。”
一路摸索过来，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便走到了尽头。
尽头处，苏叶与石茵陈抬头望去，皆是一愣。
石林尽处已经没路可走，是一道十丈来高的悬崖，悬崖顶端差不多直到洞顶，也只有悬崖顶处才有一条极其狭窄的栈道。
两人照样往上爬去。
栈道极其狭窄，一边是悬崖，一边是石壁，而且空间只容得下一只脚站立，苏叶只有紧紧贴着背后的墙壁，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下望了一望。
但见悬崖极高，放眼望去，可以看到远处的一片石林与一片漆黑之处，整个洞窟实在极为庞大，而且幽暗深邃，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石茵陈即将到达顶端时，苏叶提醒道：“石茵陈，这里十分狭窄，小心！”
但见石茵陈默不作声，从容不迫，面不改色，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娇躯一跃，也跳上了这里。
他们终于都爬上去了，两人都紧紧贴着墙壁，不敢随意挪动方寸脚步，心惊肉跳的，尽量往里靠。
苏叶慢慢地向右边的转角处移动，石茵陈看在眼里，吓得几乎晕倒。
苏叶慢慢地把身子靠过去。
“看见了。”苏叶道，“从这里绕过去，是另一处洞窟。”
“嗯。”石茵陈柔声道。
两人紧紧靠着墙壁往右边的转角处移去，待转过了墙角，忽然发现，眼前的栈道变得宽阔起来了，而且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大开眼界，豁然开朗，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但见眼前的洞窟，有二十来丈高，十分庞大，从这道悬崖俯瞰过去几乎能穷尽洞窟所有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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