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银座中心医院杀人案（7）
松田阵平拘谨地坐在沙发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熏香，坐立难安。
“我突然想到局里有事，我要先回去。”
他正打算站起来，就被一双颇有力量的手按下去。
“松田警官。”龙星岐故意板着脸:“跟我待在一起跟不舒服吗？”
青年抬头看她，龙星岐适当地露出一点可怜神色。
“我只是想谢谢你，拜托啦，给我这次机会。”
松田阵平双腿并拢，颇为不自在地点点头。
得了准信，龙星岐笑了起来，她轻快地打开冰箱，一针翻找之后，拎出来一块猪肉，又从冷冻层拿出两盒牛排，
“今天我们吃煎牛排，配菜是水煮肉片，松田警官你能吃辣吗？”
松田阵平尴尬地挠头:“不太能吃。”
龙星岐看着他每根头发都写着拒绝的背影，淡淡地说:“真巧，我也不太能吃辣。”
客厅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她一边清洗备菜，一边与他聊天。
两人从最新的动漫聊到生活中烦人的琐事，在松田阵平意犹未尽的时候，龙星岐把盘子端到了餐桌上。
她擦了擦手:“吃饭吧。”
这句十分平常的话，勾起了松田阵平的儿时回忆。
十几年前的春日傍晚，他从小学放学一路小跑，跑进厨房，随手甩掉背上的书包，然后喝一大杯凉开水，抹一下嘴巴，坐在躺椅上看厨房里的油烟飘出来在天窗的光照射下出现氤氲的模样的时候。
那时候母亲还年轻，朋友们也还没长大，他们像天空中的云一样自由自在。
她也会像龙星岐一样，擦擦手，笑着对他说，吃饭吧。
不知不觉，松田阵平紧张的心就放松了，他起身帮龙星岐端着盘子，又帮她拉开凳子，两人面对面坐下。
龙星岐莞尔一笑，温和得像她背后的水仙花。
她的手艺很不错，吃惯了快餐和速食的松田阵平眼睛一亮，不由地多扒拉几口米饭。
牛排煎的不咸不淡，韧劲十足；水煮肉片鲜味突出，薄薄的一层入口即化。
眨眼间他已经吃了三碗饭了。
龙星岐适当地递过去一杯茶，氤氲着清香的水汽。
“润润嗓子。”
松田阵平这才发现，水煮肉片被他几乎全吃完了。
他的脸腾地烧起来。
龙星岐微笑着:“没关系，我今天没有胃口，松田你把它吃完吧，不然就浪费了。”
她的确一筷子都没碰肉片。
松田阵平喝下一口茶，绵软的茶香在口腔中回荡，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好茶。”
龙星岐:“如果松田喜欢的话，我送给你吧，正好我也不怎么爱喝茶。你们的工作辛苦劳累，应该需要茶提神吧，希望你不要推辞。”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松田阵平到嘴的拒绝也说不出口，憋的难受。
他根本没发现龙星岐对自己的称呼，从“松田警官”升级成了“松田”。
是他潜意识已经把对方划进可以互相寒暄的熟人了。
“你不需要觉得别扭。”龙星岐说:“你是我来到日本的第一个朋友，我想送给朋友礼物。
以及，真的很感谢你三番四次替我解围，虽然可能你觉得无足轻重，但是对我来说都十分珍贵。”
松田阵平楞楞地看着她，这样一本正经地道谢，龙星小姐真是……太可爱了吧。
无论是真诚的琥珀色瞳孔，还是略显紧张而抿住的嘴唇，都很可爱，像一只端庄的布偶猫猫。
生怕被人拒绝。
松田阵平轻咳两声，压下心里的痒意:“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了。”
什么时候送她礼物就行了吧，她喜欢手链吗，还是项链呢？
明明才二十岁出头，看起来却成熟稳重，应该不会喜欢幼稚的玩意吧。
「小岐，我有话要和你说。」
沉寂许久的能登久美子开口，她的语气有些不正常。
龙星岐抱歉地对松田阵平说:“失陪片刻。”
她回到了二楼卧室。
「你离松田阵平远一点。」久美子说:「还有安室透，江户川柯南，毛利兰，你都不要再靠近他们了。」
龙星岐不说话，手指摆弄着绿萝。
「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久美子大叫:「你不要再靠近他们了！」
“听到了。”龙星岐眨眨眼:“可是为什么，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结合久美子之前的表现，她总认为……久美子认识他们。
但是为什么，她十五岁之前生活在埼玉县，十五岁之后就寸步不离地与自己相处，不可能认识还没出生的柯南，以及毛利兰。
能登久美子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还在，久美子。”龙星岐叹息:“我很孤独……松田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不是骗他的。”
他们真的很明亮，正直的、勇敢的青年少年，都像一团团火，充盈她日渐干枯的躯体，让她能勉强地活着。
久美子沉默了很久，久到龙星岐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开口，声音沙哑，像是哭过了一场。
「小岐，我们回不去了。」
龙星岐连忙安慰她:“你别哭，有什么事我们商量，我们不回去，不回去，别哭别哭。”
“不是这样！不是！”久美子尖叫:“我们的世界变了，我们穿越了！”
话开了头，久美子像喃喃自语一样，把她这几日的苦闷全部发泄出来。
「那个孩子，江户川柯南，不对，他是工藤新一，他跟毛利兰是青梅竹马！还有那个安室透，他是日本公安，在黑衣组织里当卧底，松田阵平是他警校的同学兄弟。」
“……”龙星岐沉默下来，她安静地坐下。
「你不信我！！」久美子几乎要崩溃了:「你竟然不信我！」
“我没有不信你，你从来不说谎，只是这件事太荒诞了……”
一年级的柯南原来是十八岁，侦探安室透是日本公安，还是卧底；更别说还有什么黑衣组织……
「哈哈哈，荒诞，对，就是荒诞。」久美子又哭又笑:「没有什么比穿越到动漫里更荒诞的了。」
龙星岐打开笔记本，把久美子的话记录下来。
“你继续说。”
「这个世界叫《名侦探柯南》，因为工藤新一偷听黑衣组织的秘密，被灌下临床药物，变成小学生，改名江户川柯南。
灰原哀跟他一样，她原来是黑衣组织的员工，背叛了组织，现在被阿笠博士庇护。
有柯南的地方就会有凶杀案，甚至会有黑衣组织成员，他们很危险。」
比她之前成长的日本□□里还要危险。
“我知道了。”龙星岐说:“那松田阵平……”
「你别惦记他了，他是要死的。」能登久美子说:「11月7号，他会被炸弹炸死，哦忘了说，他原来是爆炸科的。」
“这个动漫有结局吗？”
「没有，我死之前还在连载。」
……没有结局么。
龙星岐合上笔记本，把它锁在柜子里。
“所以你难过，是因为……龙星晖不是我们的父亲对么。”
她不知道从未见面的父亲是不是日本人，母亲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好，她很难说出一句半句有用的。
能登久美子的沉默，让她知道自己说对了。
久美子才不会担心别人的安危，她只在意龙星岐……以及父亲。
“往好点想，说不定我们只是穿到了属于动漫中的日本，中国没变呢。”
龙星岐安慰她:“我们找个时间回一趟中国，看看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如果真的是最坏的结果，那她们就只有彼此了。
＊
“抱歉，让你久等了。”
龙星岐坐在松田阵平对面，扬了扬手里的游戏盘:“我找到了这个，咱们来打两把？”
——《游戏王:最后的勇士》
“唉？！”松田阵平接过游戏盘，爱不释手:“这不是限量版的吗，龙星小姐你对这个也感兴趣？”
不，是因为你感兴趣。
之前路过影像店，他的眼睛可是黏在巨大的游戏王海报上了啊。
龙星岐腼腆一笑:“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夸，但是我打游戏很厉害的，松田想来比一比吗？”
输给女生，会很挫败吧？
松田阵平眼里燃起熊熊烈火，他重重地点头:“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啊，我对眼泪最没办法了。”
龙星岐连接上手柄，递给他:“不要说的我肯定会输啊，松田。”
见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她又说:“不然你叫我龙星吧，我把这盘游戏送给你。”
松田阵平惊喜地看着她，半晌又不满地吐槽:“喂，这算什么，不就是一个称呼吗，无论是龙星还是龙星小姐不都是你吗？干嘛那么执着？”
这个家伙，在某些方面意外地迟钝啊。
看来是太过兴奋了吧。
于是，龙星岐意料之中的……输给了全力以赴的松田阵平。
“不是吧，你还来真的？”龙星岐灌了一口酒:“我可是新手啊，新手！”
松田阵平美滋滋地回味胜利，闻言眉头一挑:“新手就把我这个双冠王打得只剩一格血，嗯？”
龙星岐拱手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是骗你的，我不是新手。”
看着她这幅伪装出的可怜劲，松田阵平爽朗地笑起来，心里却像是被什么扫过，痒痒的。
“时候也不早了。”他站起来:“多谢款待，我该回去了。”
龙星岐把帆布袋子挂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别忘了这个。”
肌肉真棒。
穿过花香四溢的小花园，他推开大门，制止了龙星岐想送他出去的打算。
“留步吧。”
龙星岐站在花丛里，自远处蔓延而来的万艳围绕着她。一袭粉衣翩跹，长发及腰，被晚风吹得略有些凌乱。
听到他的话，龙星岐温婉地笑了，背后是潋滟如水的灯火，她的眼却比灯火更祸人。
她抬起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轻轻地挥舞，她说:“一路平安，松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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