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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鸣冤


赈灾银发下去一个月后,一位衣着粗布麻衣,身上打着布丁,皮肤黝黑的人来到了京城,敲响了京城的鸣冤鼓。宫门口的鸣冤鼓一旦敲响,那么皇帝必须亲自审案件。

        这鸣冤鼓很多时候都是摆设,没有人会去敲鸣冤鼓,平民百姓状告朝廷命官,无异于以卵击石。况且想要从当地州府来到京城并不是一件易事,没有盘缠怎么走得到京城,再去敲响鸣冤鼓?

        鸣冤鼓自嘉顺帝即位以来一直都是一个摆设,嘉顺帝自己都忘了这个东西。此时正是早朝,他屏息听了一刻,问:“外头是什么声音?”

        李恩贤躬身道:“老臣若没有记错,这个方向的鼓声,只有鸣冤鼓。太/祖皇帝建国之初设置鸣冤鼓,凡鸣冤鼓响,陛下必须亲自出面审理。”

        嘉顺帝不由得皱眉,但老祖宗亲自留下的祖训摆在那里,由不得他说不去就不去的。嘉顺帝斜着眼睛瞥了眼平阳公主,心道出宫审理冤案,总轮不着平阳公主跟着去,于是便带领一大帮大臣去了宫门口。

        此时宫门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好奇的百姓,京城的百姓比其他地方的百姓要过得好一些,毕竟是天子脚下,皇帝再怎么昏聩也不会把京城的百姓怎么样。

        皇帝身穿赤色金绣九龙龙袍,盯着跪在底下颤颤巍巍的老汉,开口问道:“敲鸣冤鼓为何人?姓甚名谁,何方人氏?为何敲鸣冤鼓?”

        皇帝坐在宫门殿堂上,那人跪在距离大殿门口尚有些距离的鸣冤鼓旁,自是听不见皇帝问话的。遂太监充当传声筒一角,大声喝问道:“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敲响鸣冤鼓所鸣何冤?”

        那人声音都在发抖,匍匐在地。若是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眼里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他磕头说道:“回,回大人的话,我、我姓胡,叫胡大,是,是润州人。”

        润州?

        内侍直觉此事不简单,继续问道:“那你击鼓鸣冤是为何?”

        胡大忽然抬了头,看着那内侍,磕头痛哭流涕,眼中满是恨意:“新来的知州大人简直是个贪官!润州大旱,之前还有什么军,我也不明白,只知道我勤勤恳恳地下地种田,但庄稼都热死了!我们一家子满心指望着赈灾银,哪知道别说几十万两银子了,每天发的粥都不知道是什么粥,一碗里面才几粒米!”

        内侍传话给了嘉顺帝,嘉顺帝瞥了张友仁一眼,然后道:“把他传上来,朕亲自审问。”

        于是三代贫农的胡大就这样见到了自己一生都不敢想象的人——大梁的天子。他偷偷打量天子,发觉这个皇帝跟自己想象的相差甚远,是个还没有他儿子大的稚嫩少年。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满目威仪:“胡大。你方才说润州赈灾的粥,其实只是米汤?朕记得朕委派了钦差大臣前去,你们没有看见他么?钦差大臣姓沐,跟你差不多大。”

        胡大眼中闪过嫉恨之色,怒道:“什么钦差大臣,那分明就是和那姓何的狗官一伙儿的!我听陛下赈灾五十万两,这足够让润州百姓吃一年的了。我没有什么大报复,大字不识一个,只想孝顺父母好好地活着!”

        胡大说着,泪流满面:“可是呢?之前知州大人虽也贪,但到底留了活路。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却是烧咱们这群什么也不知道的百姓!每天只有一碗米都快看不见的米汤,短短半个月,我一家子死的只剩我一个了!我找那狗官想要拼命,他却告诉我,他是宰相夫人的弟弟。”

        “我不知道什么宰相夫人。”胡大磕头道,“我只知道陛下识人不清!”

        嘉顺帝勃然大怒,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冷冷地看了一眼张友仁。那眼神中的浓烈杀意,让张友仁不由自主跪下:“陛下,老臣冤枉啊!”

        嘉顺帝没有理会他,继续问道:“你说那何树,贪污受贿,还有沐瑛和何树勾结在一起,把朕拨款下去的五十万两银子吞了个干净?现在润州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胡大只说了四个字:“人间炼狱。”

        天子之怒,血流成河。没有人可以抵挡嘉顺帝的怒火,胡大敲鸣冤鼓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若是不严惩何树沐瑛,那朝廷威信何在?

        嘉顺帝思索再三,考虑到何树是张夫人何氏的族弟,便加封户部陈侍郎为钦差大臣,前往润州一探究竟。胡大已经来鸣冤鼓击鼓鸣冤,陈侍郎没有花多少功夫就查清了真相。

        拨款五十万两,其中二十七万两为润州知州何树所贪,十三万两为沐瑛所贪,剩余几万两被润州府衙其他官员所贪。

        嘉顺帝震怒,下旨何家满门抄斩,沐瑛和其子孙斩首,女眷没入教坊司为奴。剩余有所牵扯的官员,全部革职,加上其家眷尽数流放一千里。

        嘉顺帝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皇位不稳,致力于生太子的同时也在提防张姝。他的太子绝不能是张家血脉!现在张家局面出现转机,原本对张羲民唯命是从的张友仁忽然开始跟父亲公然对抗,不论这父子二人因为什么而决裂,都是一个突破口。

        他不可能让张友仁白白死了,是以只有张友仁的发妻何氏赐死,张友仁从宰相贬为正三品大理寺卿,仍然是京官,只不过比他弟弟低了一个等级,张友保是从二品。

        京城嘉顺帝在对朝廷进行洗牌,户部吏部多位官员落马,其中陈侍郎晋升为户部尚书,加封正二品中奉大夫,陈尚书也因此转变为嘉顺帝党派。

        萧晏本来是正五品大理寺丞,隶属于大理寺,是张友仁的下属。他升官时六部皆满,现在空了人,嘉顺帝自然要安插自己的心腹。是以萧晏从大理寺丞变为了吏部郎中,仍是正五品,不过却是吏部的,日后熬资历上去,一个侍郎跑不了。

        “他倒没有我想的那么蠢。”太平洲内,幼安轻描淡写地说,“我还以为他一怒之下会杀了张友仁。”

        张羲民苦心经营几十载,为的就是那代表无上权利的龙椅。而他在继承人一事上抉择不休,最后还是选择了比长子更加优秀的次子。少年天子,若没有天资能力,是非常难管好一个偌大的国家的,嘉顺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张恪虽聪慧,但年纪太小,张友仁年纪又大,要是惹出皇位之争,致使天下丢了,那张羲民要气活回来。张憬比张恪更小几岁,但张洛可是正值壮年,有的是精力时间管理一个国家,去培养嫡长子张憬。

        没有人不想要无上权力。张友仁愤怒张羲民废长立幼,嫉恨张友保从小就更得父亲欢心,却从未想过,年轻时的张羲民也对嫡长子寄予厚望。只是张友仁各方面的表现都令张羲民失望,而张友保却是能文善武,如今更是二品大员,在地方手握兵权。

        人总是难以承认自己的失败与错误的。

        “姐姐留着张友仁对付张羲民?”幼宜对于这类事情脑子还是不太够用,不过她猜得出胡大应该是幼安安排的,为的就是捅出何树这件事,然后让张友仁离开宰相之位。

        幼安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眼里带着些许漫不经心:“两面夹击,腹背受敌。我倒要看看已经过了古稀的张羲民,抗不抗得住。”

        生老病死,人之命也。没有人可以逃得过,即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能长生不老。张羲民已是罕见的寿数,他再老谋深算再天机妙算也是老人了,又能支撑得了多长时间呢?

        幼宜似懂非懂。七十来岁的老人还能像张羲民这样活跃的确实不多见,来到古代这么久,幼宜见过年纪最大的就是张太傅。

        幼安轻轻勾起嘴角:“张羲民也只是人罢了。皇帝无子,驾崩之后,名正言顺由和王殿下即位。”

        幼宜沉默着低头。见嘉顺帝的次数其实并不多,但他也只是个才十几岁的孩子罢了,放在现代还在奋战高考,在古代却是四面楚歌。和王年纪与宁王差不多,但比起教养在平阳膝下的宁王,胆小怯懦的和王更容易掌控。

        不然顾凌风和幼安也不会选择和王了。

        张友仁被贬了官,陈老爷却从户部侍郎晋升了户部尚书。四太太非常高兴,自己父亲升职了,还成为了皇帝的心腹,还愁以后没有人提拔自己儿子么?蓉哥儿一年比一年大,今年虚岁已有十岁,再过两年也开始学四书五经了。

        不过府中有出息的儿郎仍旧不多,沈怀定中了举人,是除了沈怀英外沈家唯一一个中举的。而沈怀茂,也终于中了秀才,可以往秋闱努力了。

        四太太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朗朗读书声,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父亲成了二品尚书,还是陛下心腹,日后蓉哥儿也不会没有出息的。只要蓉哥儿好好的,我就是立时死了也无憾了。”

        旁边的妈妈笑着点头附和,又说道:“咱们蓉爷天赋异禀,但五爷不可不防。五爷六爷都到成婚的年纪了,六爷离成亲还早着,咱们五爷是兄,该于六爷前面定下亲事。五爷和九爷差了那么多,又是长子,说不定就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四太太一顿,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管过这个庶长子了,只是命人看住怀宣,给怀宣换了个没有真才实学的先生,但怀宣自学成才,只差一个院试就是秀才了。

        她的儿子可还没念四书五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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