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汇城宵禁

白武不知道身后破败的土地庙里发生了什么，只管匆匆忙忙的继续往北走。一路翻山淌水小心翼翼，生怕从树林里突然钻出来几个绿林好汉大喊一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白武是没什么值钱的好被打劫，但是就怕万一绿林好汉看什么都没有劫到，恼羞成怒当场手刃了自己。

        好在有惊无险，傍晚时分就到了汇州城。这是白武第一次来到汇州城，远远看去只觉得高大宏伟，厚重的城砖每一块看上去都有几百斤重，走近了看，又发现这城砖之间严丝合缝，便是用最锋利的刀去插恐怕也插不进去。

        如果白武见过其他城池，就会更加惊讶于汇城的城防之坚固，城楼之宏伟。

        事实上，汇城是周边几十座城池中最为坚固的一个。相传前朝汇州城都尉韩元是个英勇善战之人，在一次平定叛乱中身先士卒，不小心被乱箭射中腿部，韩元抽出佩刀，砍去箭身，仍然奋勇作战，士兵因此士气大振，一股平定叛军。皇上见其有功，封为汇州都尉。

        任职后，不问政事，每日习武练兵。后修建汇城，命匠人和负责人将各自姓名刻于城砖之上，若战时有那块城砖失守，匠人和负责人一同斩首。在如此严苛的问责制度之下，匠人建造了这座固若金汤的汇州城池。

        更令白武没想到的是，自己入城的时候受到了极为严格的盘问。包裹被打开一一搜查，一个守城士兵还拿起自己的斧头细细端详了半天，最后才放白武入城。

        白武入城一打听才得知，前一段时间汇州令史宋大人在家中被人杀害，凶手不知所踪，太守派人搜遍了周边五十里仍是一无所获，汇州城因此戒备森严。

        白武心想，难怪这一路上没有强人出没拦道，自己倒是托了宋大人的福了。

        眼看天色已晚，白武寻了半晌，竟一时找不到留宿的地方。城里倒也有客栈提供住宿，但白武摸了摸兜里的几百文钱，这点钱还不够留宿一晚的，就算钱够了，白武也不认为应该把钱都用在这种奢靡的地方。

        但城里又不似荒郊野外，可以寻得个破败山庙。在城中兜转了几圈，忽的看见一个高大的墙院，比平福镇的贾府还要富丽堂皇一点，天还没有完全黑透，院子里的二层阁楼已经亮起了灯，不时从院子里飘出阵阵食物的香气。

        白武倒不是被这香气所吸引，而是发现两旁的院子都没有与这府邸相毗邻，与之相隔了有一丈左右的距离，正好形成两个死胡同，风刮不到，雨淋不着。胡同里堆满了一些杂物，几个破烂的竹篓。白武找了个还算完整的竹篓，往里塞了些稻草钻了进去，准备在此对付一宿。

        就着香味儿，啃了两个大饼后，白武盖上竹篓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听到胡同外有一队人马经过，步伐整齐划一，若不仔细听很容易就认为是一个人。

        这队人在白武旁边的府邸前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汇报情况，然后挎着齐整的步伐渐渐远去。

        听到这队人走远了，白武才在竹篓里转了个身。不知道是天气太冷冻的，还是竹篓里的空间太小压的，白武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整条腿硬的像一块石头，摸起来也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白武用力的锤了锤腿，才从腿部感受到一种麻酥感。又锤了一会儿，使腿部更舒服了一些后，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把包裹里的衣服拿出来围在周围，然后用力的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状，让自己能更加温暖一点。在这样闭塞寒冷的环境中，白武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

        第二天，白武被一阵口渴感唤了醒来，起来后只觉得口中一点水分都没有，干瘪的仿佛被面粉扑过一样。白武闭上嘴巴，舌头在口中用力的搅动出几滴咽了下去，咽下去的时候白武感觉自己的喉咙干的都要被吞咽的动作撕裂开来。

        头也痛的厉害，脑袋里好像有一团浆糊在晃荡着，搞得白武头晕目眩。

        白武慢慢推开竹篓上的盖子，刚爬出竹篓，只感觉双腿一抖就要跌倒，白武连忙扶着墙，稳定住身形，适应了一会儿后，才转身收拾包裹。光是系包裹这个动作，白武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白武扶着墙喘着粗气，用力咬住牙，向胡同外走去。

        白武挪出胡同，已经是大汗淋漓，双腿仿佛面条一样无力，软趴趴的只想往地上倒。

        走出来胡同后，白武拖动着脚步又走了几步，忽的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脑袋沉沉的带着身子直挺挺的砸在地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武睁开酸胀的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他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看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正坐在椅子上，两个胳膊支楞着脑袋正在发呆。

        “水！”白武冲小丫鬟喊到，但是透过他沙哑的嗓子出来的只是不明所以的哼哼声，像干瘪已久的干尸发出的呻吟声。

        小丫鬟被吓了一跳，赶紧跑到白武的床边，惊喜的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啊？”

        白武又张张嘴，用干裂的嘴唇说出了他此时最为渴求的东西：“水！”

        小丫鬟这才反应过来，“哦~对对对，水，你等一下啊，我去给你倒水。”说完便起身手忙脚乱的给白武倒了碗水，扶起白武将水递到他的嘴边。白武牛饮一通，很快喝完了满满一碗水，只觉得枯木逢雨一般，浑身上下都舒舒坦了不少。

        喝完水后，白武才观察起来周围的环境，这应该是个富裕人家，屋里宽大亮堂，家具摆设也颇为精致。

        “我这是这哪里？”白武向小丫鬟问道。

        “在小姐的房间啊。我跟你说啊，当时天刚刚亮，我和我们家小姐吃完早饭一起出门，结果刚出门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挤进去，一进去就看见你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多亏我们小姐心善我给你讲，要不然啊，你一定会冻死在外面的。我们小姐赶紧叫人把你背了回来，请了个郎中给你看病，让我在这里等你醒来，然后赶紧去通知她……”小丫鬟一拍额头，“对了，要赶紧去通知小姐。”

        说完便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白武被小丫鬟这一通喋喋不休的括噪吵的头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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