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郑源
一年一度的高考逼近了，学校要设考点，高一高二的学生有四天假。下午布置好考场就可以回家享受假期了，只不过考场还没验收完毕，学校暂时不准学生离开。桌子搬好、书籍清好、卫生搞好之后时间还有盈余，许多人都在校园里闲逛，享受着身在学校却不用受上课之苦的美好时光。
这种氛围下是没办法学习的，何况连书都清掉了，陆澄子无聊地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忍不住拿出手机消遣时间。
贺岚一个小时前发了一条动态。
【整理旧书发现物理教材里竟然夹了十块钱。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在一众感慨高中时代即将结束的大流中，他的关注点如此清奇，没有半点紧迫焦躁，学神就是学神。
陆南之出奇地没有评论，估计是在忙，无法看手机。
高考完，他们两个就能结束异地了吧。
陆澄子点了赞，然后点开贺岚的头像，发了一句“高考加油”。
隔壁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有几个女生聚在一起，一边悄摸摸地打量她一边小声八卦。
“……我觉得不像吧，林星野不是在底下打球吗？他俩要是真的，陆澄子早就下去看了，怎么可能自己在上面玩儿手机？”
“可能人家是想低调点儿？婷婷不是说他们经常有说有笑的吗？林星野什么时候对女生这么耐心过？”
“我也觉得，而且我跟你们说，有一次我看到林星野的妈妈来接他放学，他俩是一起出校门的，这四舍五入就是见家长了啊！顺便说一句林星野妈妈真的好漂亮……”
“我也听说了，林星野的妈妈和弟弟好像都很喜欢陆澄子。”
“肯定喜欢啊，像她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女生谁不喜欢？我要是男的早就追她了！”
“所以他们两个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是！那天考试的时候我就坐在陆澄子前面，我试探过了，她亲口说的他们两个只是同桌而已，表情特别平静，没有掩饰的痕迹！正主亲口否认的！”
“还是那个问题，可能人家只是想低调点儿？”
“……不像，但是也说不准，我敢肯定，男神肯定喜欢她，不然怎么可能会搭理人家，连自己的橡皮都舍得为她掰成两半？”
“卧槽，我也有这种感觉，听说学画画的人都特别爱惜自己的橡皮……”
“而且掰橡皮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偷偷观察，林星野的表情和语气……啧啧啧。”
“……无法想象。”
“无法想象加一。”
“总之林星野对她肯定是有好感的，贴吧上扒出来的细节太多了，全是证据，不信你们上去看！……”
“2l也许不是真的，但lxy喜欢lzc肯定是真的……”戴景洪逐字把这条帖子的内容念了出来，那两个名字的缩写稍微一猜就知道是三中有名的刺头和这段时间因为两次考试总分超过七百而名声大噪的学霸女神。他嗤了一声，把手机给了旁边喝汽水的郑源：“源哥，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
郑源就着他的手扫了一眼，沾了汽水的嘴唇抿出一个阴冷的笑容。
下午四点，考场验收完毕，学生一窝蜂地涌出校门，如果从俯视的角度来看，场面会非常壮观。陆澄子不想和大家挤，待在原处等了10分钟才走。
教学楼早就空了，操场上还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人，散学后的学生迅速融进校外的大街小巷，开始他们的假期狂欢。陆澄子慢悠悠地下楼梯，这四天她要和陆青云待在一个屋檐下，一想到这件事，她对假期就失去了兴趣。倒也不是讨厌陆青云，只是她不习惯和陆青云相处，也担心一不小心踩到他的雷，这几天势必不能自由自在。
楼下有几个男生说着笑上来，陆澄子走到楼梯转角，见他们人多便往旁边靠，打算让他们先上去。正中间的那个男生看到她，吹了个流氓的哨子，笑得不怀好意：“哟，这是谁啊？”
“……”陆澄子猝然捏紧书包背带，警惕地从他的笑容里察觉到了恶意，如同被豺狼盯上的小白兔，转身想跑，几个人快速将她围住逼到墙根。
陆澄子不安地看着他们，想到这里是学校，心下定了定：“……你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郑源吊儿郎当地说，“认识一下咱们学校的超级学霸而已。”
“……”陆澄子没说话，显然不是很想“认识”他们。
“陆澄子是吧？”郑源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老四说她长得跟天仙似的，你们觉得她担得起这个名号吗？”
陆澄子打掉他的手：“别碰我。”
“这脾气就算了吧，”戴景洪揶揄道，“也就学习好点而已，八班那帮傻逼还把她当国宝了。”
“我看也是。”郑源摩挲了几下方才捏她下巴的手指，“皮肤还挺嫩——哎，你跟林星野上过床没有？”
“！”陆澄子瞪大眼睛，震惊于他能神色自若地说出这么下流的话，这已经不是询问，而是侮辱了，霎时一股邪火直冲头顶，“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不知道你嘴里装完了个马桶！”
郑源阴森地说：“你知道上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陆澄子背脊发寒，急中生智喊了一声：“贺老师！”
几个男生下意识回头，陆澄子趁机推开他们挤出这片窒息的空间，逃命似的跑下楼。
校园里还有人，郑源不敢明目张胆地追上来，冷哼一声放过了她。
陆澄子一路跑到校门口，心砰砰跳得飞快，脸色发白，回头看到他们没追上来才安心。
公交站等车的学生太多，陆澄子待在人多的地方，总算找到了些安全感，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八分钟后车开来，陆澄子挤不上去，认命地等下一趟，期间总是担心郑源那几个人找过来，寻思着干脆奢侈一回打车算了。
她一摸口袋，发现手机不在兜里。
好像放书包里了。
越是着急的时候麻烦越多。
陆澄子心情烦躁地把书包摘下来翻找，突然一辆摩托车风似的从她身前掠过，书包猛的被一股外力扯走，连身旁的学生都受到了惊吓。
“卧槽！”
“怎么了怎么了？”
“光天化日抢包，胆子忒大了吧！”
“靠，那个人怎么那么像郑源？”
“……”
陆澄子脑子空白了一瞬，第一反应是都是书干脆不要了，第二反应是手机还在书包里。
手机！
肾上腺素被震惊、愤怒和惊慌激得狂飙，陆澄子转身就追：“喂！把书包还给我！”
郑源并不期望她包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纯粹是想使坏，将书包拉链全部打开一倒，满包的书、文具和其他的零碎物品泻了一路，最后书包被他扔到路边，戴景洪载着他扬长而去。
陆澄子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得她直咳嗽，心情已经不仅仅是愤怒可以形容的了。
她喘着气，沉默地将自己的东西捡起来，一边捡一边在心里诅咒他全家。
目击的学生心有戚戚焉，不知道这位高材生怎么惹到了郑源，也不想蹚这趟浑水。
东西散落了几十米路，陆澄子忍着极糟的心情沿路一样一样捡回来，唯独不知道手机滚到了哪个角落，怎么也找不到。
陆澄子暗骂一声倒霉，拎着脏兮兮的书包走回家，黑白分明的眼睛布满血丝，那是气的。
她以为李良已经是她倒霉的极限了，这段平稳的生活让她忘了对阆城的防备，她摆脱了李良，却没摆脱来自阆城的恶意。
为什么今年高考的学生里没有她。
林星野在一楼大堂里等电梯的同时，也等到了脸色阴郁的陆澄子，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
他打量了一眼，小心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澄子不想提这些破事，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恼火和气愤。
林星野不知道她碰到了什么事，心情能差到这样，正犹豫着是否追问，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他拿出来扫了一眼，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好像被颠覆了三观，震惊地看向身旁气成木雕的陆澄子。
——可她就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这条消息总该不会是她发的吧？
他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就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得出一个可靠的猜测：“你手机丢了？”
陆澄子猛的转过头：“你怎么知道？”
林星野把手机屏幕给她看：“还是说你的账号被盗了？”
“……”陆澄子看着屏幕上的聊天页面，她的头像不知怎么冒出两句涉黄的骚话，直晃晃地怼到林星野跟前。
我、操、你、大、爷！
“不是我发的，别误会。”陆澄子气狠了，忍不住咳了几声，“手机应该是被他拿走了。”
林星野蹙眉：“被谁？”
“郑源。”
“……”林星野看着她差到极点的脸色，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阆城的夜市是各色各样小吃摊和大排档的天下，五十米的香樟路空气中飘着食物的香气。十点多正是夜宵卖得最好的时候，街上的谈笑声、锅铲翻炒声、食物滋啦声交织绵延，将这一片渲染得尤其嘈杂。
郑源今日心情好，和他的几个跟班坐在路边的小餐桌上吃宵夜喝啤酒，桌子上晾着许多烧烤签子和小龙虾壳。
“哎，你们说林星野看到那两条消息会是什么反应？”戴景洪想起这事就觉得有趣，哈哈大笑起来，“会不会当场就硬了？”
“不知道，”另一个男生咽下嘴里的虾肉，笑声流氓，“我听说他们是住楼上楼下的邻居，真要有点儿什么反应，不也方便得很？”
“邻居不如同桌方便，”郑源意味深长道，“我看他以后上课怎么面对自己的骚同桌。”
“可惜她手机没电了，不然啊全校都知道他们两个有一腿。”
“太损了哈哈哈哈……”
四人吃喝不停，话题聊得火热，郑源不知不觉喝得有些晕乎了，招手叫老板娘过来结账，结果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以为是老板娘儿子，抬头眯起眼睛一看。
他被酒精迷得晕头转向，看什么都是旋转的，却认出了那张脸，嗤嗤地笑了起来。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林星野不想跟他废话，脸色阴沉：“手机呢？”
“什么手机？”郑源倚着桌椅装傻，“我可没拿你的手机。”
“今天下午你从陆澄子身上拿走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别让我说第二遍。”
“哟，”郑源戏谑说，“原来是给自己的马子找场子来啦？看来贴吧上的传闻都是真的哈？”
几个男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桀桀怪笑。
“少他妈给我点鸳鸯谱。”林星野沉声说，“找仇都能找错对象，你眼珠掉进化粪池了？”
如果郑源没有用陆澄子的手机给他发消息，他未必会意识到陆澄子遭遇这些事是因为郑源把对自己的仇恨迁到了她身上，会以为郑源是出于爱招猫逗狗的尿性，看到路边的野狗都要踢一脚，欺负陆澄子全是因为自身的劣根性。
但他偏偏发了那条消息。
郑源和他有仇那也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林星野不允许他迁怒到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陆澄子那样干净无辜的人。
郑源吊儿郎当地站起来，揣着兜桀骜地看着他：“我就是不想让你在意的人好过，怎么地？有种你咬我啊。”
“你上个月已经满18岁了吧？”林星野冷笑，“我好心提醒你，抢劫犯是要坐牢的，你爸这辈子已经出不来了，如果你想进去陪他，我这就报警送你一程。”
“我□□大爷！”郑源笑容全无，抄起一个啤酒瓶就打，林星野劈手夺过瓶子，反手砸在他的胳膊上，郑源吃痛大叫，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林星野揪住衣领往一旁的树上掼，一系列的动静引得周围不小得骚动。
“我不想跟你啰嗦，”林星野一字一顿地说，“手机拿出来。”
郑源扫了一眼那几个缩成鹌鹑蛋的哥们，暗骂了一句操，从兜里拿出陆澄子的手机还给他。
林星野这才松手。
郑源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又恢复了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阴狠道：“你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让她等着我的大礼吧。”
“有什么事儿冲我来。”林星野盯着他，“逼事儿那么多，也不怕到最后真进了局子，没人给你妈养老送终。”
“……操！”郑源忍了又忍，才没当场掀桌子砸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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