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兵临寨下

卧虎岭属落川山余脉，山势险峻，黑龙寨就建在半山腰中，正扼住了这山岭的咽喉，正面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通往寨中，确是易守难攻，当初盛轩若不是发挥队伍攀登的长处，从岭后陡峭处攀上偷袭，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拿下这寨子。

五更时分，卓行简即下令生火造饭，辰时集结完毕，便率军向黑龙寨气势汹汹杀来。

卓行简久在军中，对攻城拔寨之法自是再熟悉不过，在几次试探后，便指挥人马大举攻上，但每次也只是两百人一队，前排持盾、中间放箭、后排举梯，待挪动到寨门五十步内，在弓箭手掩护下，后排瞬间搏命涌上，架梯攀爬。

一时间杀声震天，箭矢呼啸，盛轩躲在寨楼垛墙后，见对方进攻颇有章法，心中暗赞卓行简用兵得法。

寨墙上早备下了不少大石、巨木，徐如山指挥兵士们适时投掷下去，它们无情的砸中寨下进攻的敌人，沾染上不少血肉后，在山路上翻滚着，然后停下，凄烈的惨叫声不断在山谷中回荡。

卓行简兵力是盛轩的数倍，只是苦于山路空间狭小，只得使出车轮战术，不惜伤亡，进攻一轮紧接着一轮，不给守方丝毫喘息时间。

寨中备下的石头、巨木眼看就要用尽，但攻方势头仍是不减，徐如山有些着急，禀道：“殿下，那玩意儿的药力何时才能显现，眼前可是有些吃紧了。”

盛轩看了看天上太阳的位置，道：“这狼豆产自落川山中，促泻效力强烈，只不过药性发挥却需一个时辰，算来时间差不多了......”

盛轩话音未落，寨下本在猛攻的晋阳军兵士们忽的感觉腹中痛如刀绞，似是有什么东西将肚肠生生拧扯成了麻花，早上吃下的东西不断在腹中翻滚作响，瞬间生成无数奇怪的气体，肆无忌惮的到处乱窜，最后直向身后终端处浩浩荡荡涌去。

他们不得不停下步子，皆愁眉苦脸，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再也忍不住了，扔下手中武器，捂着肚子一头扎进山路边的草丛，随即不断有兵士也都跟着冲了进去。

“你们都要去哪儿，临阵逃脱，可是要杀......？”领兵的小校还未说完，自己也捂着肚子，瞄准一片茂密草丛，撒丫子奔过去，嘴里还大叫着，“快让开，让开，给本校尉留个位置.....”

山下的晋阳军兵士们也都出现类似症状，卓行简见此情形，急忙叫人鸣金收兵。

徐如山看着寨下敌军如此狼狈，哈哈大笑，禀道：“殿下，给我老徐五百人马，直杀下去，好痛打这群落水狗。”

盛轩微微一笑道：“老徐，敌数倍于我，眼下我军只适宜坚守。况且，若你是卓行简，面对一具兵士的尸体和一个需要医治的伤兵，你觉得那个处理起来，更能耗费精力和时间？”

“嘿嘿，我老徐明白了，那我召集弟兄们再去准备些大石、巨木。”徐如山笑答。

盛轩点点头，抬眼遥望着西北方向，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卓行简回到营中，立即着军中随行郎中为兵士诊治，几经推敲，查明兵士们腹泻的原因是水源被人撒入狼豆粉，卓行简大怒，但也无济于事，只是将负责司务的校尉斩首泄愤。

狼豆药性强烈，在郎中精心调理下，晋阳军兵士们耗费了三四天时间身体才算勉强恢复，但如此折腾下来，个个都瘦了一圈，不说上阵搏命，就是跑上百步都气喘不止。

卓行简心中焦急，强令几支兵马前去攻寨，但皆是损兵折将而归，此时剑门关白毅的消息已传了过来，听闻白毅按兵不动后，方才略微按捺住心绪。

卓行简瞬间明白了白毅所想，他知道眼前攻下寨子，擒住轩辕晟是最最重要的，若这一步棋能下到位，那整盘棋就全活了。

可如郎中所说，兵士们还要休整个四五日才可恢复正常，好，那就困住轩辕晟，看这山寨中的粮草到底能撑到何时，等粮草殆尽，寨子自然不攻自破。

卓行简打定主意，便命暂停攻寨，只是将寨子团团围住，想要困死盛轩。

“殿下，您凑合吃点吧，”徐如山递给盛轩一块干巴巴的烧饼，面色凝重道：“寨中粮草不多了，就算让兄弟们勒紧裤腰带，估计还够撑两天。”

盛轩接过饼子，仔细看着，脸上露出微笑，道：“本王少年时，在阳朔县先生的学堂求学时，中午就常拿这饼子充饥，不过那可是掺了许多粗涩的高粱面，不似这纯麦面的香甜。”

“殿下，都这时候了，您还有心思笑。”徐如山愁眉苦脸道，“这粮草是军心所在，一旦吃完了可如何是好啊？”

“呵呵，老徐你莫急，若本王所料不差，卓行简最迟必于明日撤退，你安然将心放在肚子中就好。”盛轩笑道。

“什么？真的？”徐如山听完吃了一惊，有些将信将疑，道：“但愿如殿下所料，不过稳妥起见，我还是带些弟兄去山后采些野果好了。”

徐如山说完，朝盛轩恭敬施礼后，匆匆而去。

山下的卓行简这几日夙夜难寐，这日直到天色微亮方才入梦，半梦半醒间，耳中忽然听到些许动静，似有人闯入了自己大帐，下意识从榻上翻身而起，顺手抽出榻边佩剑。

“大帅，是我，是我啊。”卓义颤颤巍巍叫道。

“卓义，你进来怎么不禀报。”卓行简看清这人是自己护卫首领卓义，随即放下手中利剑。

“大帅，事情紧急，刚收到消息，说......”卓义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

“什么消息，别墨迹，快说。”卓行简呵斥道。

“大帅，郡城刚传来急报，说凭空不知哪里冒出一支轩辕晟的兵马，昨天晚上攻破了郡城。”卓义战战兢兢说道，说完眼睛不时瞄着卓行简。

“什么？此消息当真？”卓行简听完，顿时大惊失色。

“是从城中逃过来的兵士们所言，应该不会有假。”卓义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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