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冰雨报信

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居无定所，一年四季要跟随着牧草的生长四处迁徙放牧，但北胡王庭所在之地却是一处独特的所在，这里背靠着北胡境内高大绵延的燕然山脉，气候终年温和湿润，还有山上积雪融水汇成多条河流淌下，是北方草原上草场最为丰美的地区。

三百年前，北胡人击败敕勒人争霸草原后，便占据这里，作为他们的王庭，号令草原上的各部落。

和亲队伍走了五日，终于来到北胡王庭城外，王庭城墙大约只有大夏帝都的一半高度，皆是用燕然山上采来的石头堆砌而成，城门处有不少身着北方各族服色的商贩、行人，牵着马匹、骆驼，不断往来进出，城门两边示众放着十几个牢笼，有北胡兵士看守，里面的人看来已被关了许久，个个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

阿尔泰暂时将大夏使团安排在城外的驿馆，驿馆地方有限，随员和护卫们就在驿馆边驻扎，又留了一千兵士，由一名叫做素察的千户带领，驻扎在使团外围，名为保护实则监视，说请盛轩等人先休息，他去通禀大汗，定好接见时间再回来告知。

盛轩等人在驿馆中等了一日，不见动静，又暂时联系不上夏国边军，心想着必须出门打探消息，但刚到门口就被素察带兵拦了回来，说让他们安心等待，不要外出。

盛轩为稳人心，面上仍是十分镇定，让大家稍安勿躁，但也确是有些着急，自己呆在房中，见窗外夜幕已落，心中仍难以平静下来。

盛轩正寻思着要不要偷偷越墙出去，突然听到有敲门声，问过回答说是驿馆的侍从前来送茶水，便让她进来。

女侍进门来将茶水托盘放下，却又回到门边，从屋中将门关上后，就一直站在那里。

“你还有别的事吗？”盛轩坐在桌边，有些奇怪，抬眼一看，见这北胡女侍的身影竟是如此熟悉，“你，你是......”

“嗯，是我，冰雨。”那女子伸手摘下脸上的易容之物，美目含笑，秋波流转，俏生生的立在盛轩面前。

盛轩有些不敢相信，一下子站起身来，瞪大眼睛，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惊讶问道：“冰雨，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冰雨便将这来龙去脉给盛轩说了，原来天枢收到天熙帝旨意，要协助配合和亲之计，天枢授命后，提前将冰雨等人派往北胡王庭刺探消息，冰雨听说大夏使团被困在驿站，便乔装进来联络。

“你一点都没变，依然还是当时的那个少年。”冰雨看着盛轩，意味深长道，作为天子耳目的天枢，她对盛轩前往帝都后的经历自然了如指掌。

“你也没变，仍是当初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侠客。”盛轩微笑道。

“人在官家，身不由己，这个你我都自有体会。”冰雨嫣然一笑，话锋一转，“对了，眼前情形，你打算怎么办？”

“要抓紧联系边军，你们天枢可有他们的消息，还有就是这北胡各方势力的消息。”盛轩急切问道。

“我们潜伏在王庭的人刚得到的消息，平邑的玄风军、德胜军共五万余人马昨日已经启程了。”冰雨答道。

“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三四日前就该启程了，没想到竟然如此拖沓。”盛轩微怒道。

“如今大夏军中军纪松弛，将领畏战，本来就对你的这个攻破北胡的和亲之计有异议，就以筹集粮草为名有意拖沓，要不是天子多次催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启程呢。”冰雨解释道。

“看来这边军一时半会是指望不上了，那眼前北胡这边是什么情况，我们等了快一日了，为何这可汗不见我们？”盛轩又问。

“听说五日后是天神格斯的生辰，乌彦哈尔要草原上各部落的首领都来参加祭祀仪式，顺便办他的继位大典，但更重要的是要趁机重新划分各部族的草场，估计他们正忙着这事儿。”冰雨强调道，“这草场在北胡就如同我们大夏的田地，有丰饶的也有贫瘠的，乌彦哈尔得位后，想给自己部族再多划些丰饶些的草场，听说看中了二王子乌彦苏图部族的一大块草场，想夺过来，也是想在草原各族中树立权威，你看到门口那些牢笼了吗，里面关着的都是顶撞了乌彦哈尔的人，还有些是被剿灭反叛部落的首领。”

“这件事我听说了，乌彦哈尔弑父篡位，残暴不仁。”盛轩道。

“还有，出走的北胡三王子乌彦卓山正在联络草原上的一些部落，想要推翻乌彦哈尔。”冰雨补充道。

“我知道，北胡三王子乌彦卓山是我的故交，青阳公主殿下此时也在他的部族里。”盛轩又将和乌彦卓山是如何认识，以及那日遇到黑齿人阻路等事细细和冰雨说了。

冰雨听了如释重负，“本来想着如果公主殿下在，我们始终有所顾忌，现在就好多了。”

两人又聊了片刻，盛轩道：“我们随时联系，你在外多注意安全，我再想想办法。”

“你也照顾好自己，如要找我就在屋外墙角画一个天枢的记号。”冰雨点点头，转身打开门，出门而去。

冰雨走后，盛轩仔细琢磨着眼前的形势，想着破解之法，一抬眼看到客房墙上挂着一幅北胡书画，心中好奇，便过来仔细观看，见这画儿笔法粗犷，颜料也是用的草原上特有的山石粉末，看着北胡文字写的画名，叫格斯创世图。

盛轩知道这北方草原上的人们都崇信天神格斯，认为他是这世上至高无上的神，创造了世界和人类，护佑着草原上的一切，每一位成为大汗的人则都是格斯的旨意。

天神格斯？盛轩突想起与乌彦卓山离别前，乌彦卓山告诉他可以求助的大祭司莫勒特，这大祭司在北胡人看来是可以与天神格斯交流的人，有着崇高的地位，他此时心中猛然一亮，决定明天去这大祭司的府上走上一遭。

第二日，盛轩跟郭飞熊交代了几句，找了一身驿馆侍从的衣服换上，简单化装了一下，顺利溜出驿馆，又夹在一队牵着骆驼的商队中混进城中。

盛轩走在北胡王庭街上，看着周围低矮的房屋，狭窄的街道，其繁华程度不说比大夏帝都，就是比起郡城庆阳之一二都不可想比，但就是这贫穷的北胡，却拥有强悍的骑兵，被富庶的大夏上下视为可怕的对手。

盛轩用北胡语问了几人，绕过几条道路，来到一处稍大的宅前，确认这就是大祭司莫勒特的宅子，便上前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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