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献计赈灾

洛羽见盛轩坐在书案边，似乎是要写字，便取来少许清水，浇在砚台上，轻挽起右手袖子，拿起墨块垂直置于砚台，仔细打圈研磨起来。

盛轩知道洛羽出身于书香门第，这墨也是研的极好，用力轻重恰到好处，速度也拿捏的稳当，研出的墨汁粗细均匀，色泽光亮。

他忽一抬眼，却见洛羽两眼通红，似乎含着泪水，不知为何，忙问道：“洛羽，你可好，若是手酸了，就停下歇歇。”

洛羽用左手袖子擦擦眼睛，“没事儿，主人，我只是想起，原来爹爹写字时，我也是常给他研墨，可如今......”

盛轩宽慰道：“生死无常，世事难料，今后我就是你的亲人，还有在阳朔的姑姑，苏先生，苏任哥哥、苏灵姐姐和七七妹妹，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洛羽点点头，弄好墨汁，便在一边捧着书看。

跳动烛光下，盛轩认真思索着这赈灾之事，他知道这绝不是简单开国仓放粮这么简单，以大夏今日局面，需有轻重缓急的解决那一系列问题，否则放粮也是白放。

第一个问题就是国仓粮食有限的问题。国仓粮库是户部用国库税银储备的粮食，平常主要用于军粮和朝廷机构大小官员俸禄粮，这些年各镇节度使暗地虚报兵员吃空饷，朝廷机构臃肿、冗员膨胀，这粮食支出越来越多，而国库税收有限，也并未增加储备数量，所以遇到灾害，需要赈灾时就捉襟见肘。

第二个是赈粮发放过程的问题。如若没有恰当可行的发放方式，则达不到赈灾效果，还会纵容贪污白占。

第三个是赈灾方式问题。人皆有懒惰之心，如若过度赈灾，可能让某些人形成不劳而获的心理，一味依靠朝廷赈济，而不思生产。

盛轩想了好久，心中生出应对之法，在铺好的纸上奋笔疾书，直到三更才完成，落笔签名后，看着这洋洋洒洒千字，他知道这很多针砭时弊的内容可能不容于当权者，但为救这些灾民，不得不为。

这赈灾之法已经提交上去两日了，仍不见动静，盛轩心中暗想，定是这帝都中还有能人，但心中好奇，不知这被选中的计策是什么。

这天一早，盛轩正在衙中处理公务，门口值守衙役来报，说一个小内侍带着两个宫中侍卫前来传旨，旨意要盛轩速速进宫面见天子，问小内侍是何事，小内侍只是推说不知。盛轩猜测可能是赈灾之法之事，便跟着小内侍入宫去。

皇城是盛轩出生的地方，但自来帝都后，盛轩都只是远远看着这皇城高大的城阙，从来没有如此近的打量过这皇城，此时踏着这通往皇城宫殿的青石板路，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宫墙明瓦，不知道此行是吉是凶，但心中无比坚定。

通过羽林卫重重的检查，盛轩终于来到明光殿下，仰头看去，见层层台阶之上，这座宫殿坐北朝南，梁柱粗壮，高檐飞棱，门阔槛高，显得宏大气派而又庄严肃穆。

小内侍让盛轩在殿外等候，自己前去通报，不一会儿，回来说让他进殿。

盛轩长出一口气，颔首信步走上大殿，正想稽首跪拜，抬眼见大殿里面立着一个身着大夏公主制式凤冠霞帔，十五六岁的年轻少女，而龙椅上的天熙帝似乎正在发怒，殿上已经跪着两人，前面跪着的是新任京兆府府尹吕正文，他后面跪着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巡城司马刘珅，两人身子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盛轩见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径直跪下，竖起耳朵细听。

“吕正文，还有刘珅，你们可知罪，朕偌大的一个帝都，看看都被你们管成了什么样子，”天熙帝厉声呵斥着，“青阳心系百姓，昨日微服出宫，在西城开设粥棚，赈济灾民，却在回宫路上被流民将腰间的钱袋抢了。光天化日之下，帝都竟然发生如此事情，你们可知罪？”

吕文正小心翼翼奏道：“陛下，这几个月流民涌入帝都，而前任府尹王兆和置若罔闻，致使流民作奸犯科，危害京城治安，请陛下明察，还有这巡城司马刘珅弹压不力，未能尽治安之责。”吕正文这一说，把责任都推在了前任和下属身上，自己不落分毫。

“陛下，冤枉啊，我已下令五城巡衙从严管治，对流民犯罪，罪加一等，但这西城巡城御史盛轩一直阳奉阴违，我多次申斥，仍是无果，才致使此案发生，惊吓了公主。”巡城司马刘珅扯着嗓子，竭力辩解，矛头直指盛轩。

盛轩听完，算是弄明白了事情原委。他听三皇子轩辕显说过，天熙帝轩辕焘自己无有女儿，懿妃王氏一直无有子女，一人其弟得女，便带来宫中给懿妃看，正好被轩辕焘撞到，见这女婴可爱，便收为义女，封为青阳公主，交给懿妃抚养，自小长在深宫，今年已满十五岁，容貌端庄秀丽，身材窈窕多姿，性格活泼开朗，被轩辕焘视为掌上明珠，万分宠溺。

听自己的顶头上司将责任推到自己头上，盛轩心中一凛，脑子飞速运转。

“西城巡城御史盛轩来了吗？”天熙帝威严问道。

百官中有官职较低的，听这两位上官把责任最终尽数推给了盛轩这个芝麻绿豆点儿的官，心想这倒霉的家伙估计是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又想想自己，心中暗叹。

“臣西城巡城御史盛轩在此，叩见陛下。”盛轩不卑不亢，稽首叩拜。

“你就是盛轩，抬起头来。”天熙帝从三皇子、庆阳郡守闻渊以及天枢等处多次听到盛轩这个名字，今日想亲眼见见。

盛轩昂首抬起头来，但出于臣子之仪，目光未直视天熙帝。

天熙帝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额头宽阔，眉目清朗，鼻梁挺拔，唇红齿白，面容颇为俊秀，而且纵是在现下被动局面中，面上仍无丝毫慌乱之色，而他这脸庞和眉宇间透出的独特气质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边青阳公主也好奇的扫视过来，但看到盛轩后，目光却仿佛生了根一般，再也不愿挪开。

“盛轩，对于你的上官巡城司马刘珅弹劾你对辖区治安管理不力，放纵流民胡作非为一事，你可有解释？”天熙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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