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功名被革

此时已是三月初，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草长莺飞，庆阳城的街头上早恢复了喧嚣和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大街上川流不息。

城外城墙上的血迹早已洗刷干净，护城河中的泥土也已清理一空，完全看不出不久前，这里还曾发生过惨烈的战斗，只有城外的泥土缝隙里，还残存着大片大片深紫色的痕迹，在这大好春光里，那上面将长出更加苍翠茂盛的野草。

休息了三五日，盛轩疲惫的身心有所缓解。这几日叶青青整日端茶倒水，送饭送菜，照顾的甚是周到，他心中不安，说不必如此，可叶青青仍是我行我素，有时甚至与冰雨撞车，闹的有些尴尬。

盛轩闲下来，才发觉时间是过的如此缓慢，在这个曾与雪晴共同住过的院子里，对雪晴的思念和失去雪晴的悲伤，越来越多的占据他日常的思绪。

这日，他在自己屋中捧着书读了几页，颇觉郁结烦躁，再也读不下去，取出剑，来到庭院中，按动机关，剑锋毕露，在院中舞起疾风曾教给他的一套剑法来。一时剑光闪耀，剑气冲天，庭中刚发出嫩叶和花苞的花木，窸窸窣窣的掉落一地枝丫。

“剑是好剑啊，不过剑法......”门口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

盛轩收起剑，擦擦额头冒出的汗珠，感觉心中压抑的感觉有所好转，扭头一看，贾凡显正站在门口，面带笑意。

“贾教授，你来了。”盛轩见是贾凡显，忙躬身施礼。

“你这剑看起来甚为独特，让我掌掌眼。”贾凡显移步到盛轩跟前，看着盛轩手中剑说道。

盛轩递过剑，贾凡显仔细看了半天，面露惊讶之色，问道：“你这剑从何而来？”

“是从赤焰楼的兵器库中捡来的，贾教授你博学多闻，难道对这剑的来历也有所知？”盛轩回答。

贾凡显点点头，“如果我看的不差，此剑名曰出尘，剑柄是用扶桑神木制成，这神木百年才长就一圈年轮，质地坚硬无比，散发奇香，指头大小的一根即值千两黄金。这剑身是用陨铁打制，这种陨铁如果长时间沾染灰尘空气，则会黯淡开裂，但隔离灰尘空气后，会神奇的自我恢复，锋利也更胜前番。这也是此剑名称的来由，更寓意君子当藏锋于心，不染世间的俗尘，危急时挺身而出，功成后拂衣而去。”

“那这剑是谁锻造的？”盛轩听贾凡显如此说，不禁追问。

“据传此剑是一代奇人庄梦蝶的佩剑，当年他正是持此剑，一剑击败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李不然。”贾凡显面露崇敬之色，“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了，得了此剑，不过刚才那剑法完全是辣手摧花，毫无章法。”

“庄梦蝶？”盛轩大惊，没想到这把怪异的剑来历如此传奇，庄梦蝶自是他心中的一座高峰，原来只是心向往之，没想到有缘能得此剑。

“这剑你好好收着，”贾凡显将剑交回盛轩，“你能协助平定反军，也算是为庆阳乃至天下的百姓做了件大好事，这剑你当佩之。”

盛轩接过，贾凡显隐隐看出盛轩心中事，问道：“怎么了，心里还是放不下她吗？”

盛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历经这样一场变故中，雪晴离我而去，被薛予言欺骗利用，看到这世族豪强如曹斌之流的骄横贪婪，目睹这战事的血腥残酷，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就这样没有意义的消亡，我一时有些彷徨，不知这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贾凡显听完盛轩的话，脸色有些凝重，拍拍盛轩的肩膀，“这天下的百姓本就是执国器者的鱼肉，所谓民水君舟的道理，只有极少数的统治者才会践行，大多数只是说说而已，因为践行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你可知，前朝永明帝励精图治，攘外安内，发布一系列政令，意图削弱世族勋贵的势力，让利于天下万民，大夏略有中兴之势，没想到却突然盛年崩逝，人亡政息，其弟即当今的天熙帝即位后，那些政令被全部废除。”他突然环顾左右，压低声音，“世上风传，正是天熙帝勾结世族，对永明帝下的毒手。”

“什么？”盛轩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权力斗争真是波澜诡谲，哪怕是至高无上的那个人，一不小心，也会转瞬间粉身碎骨。

“大丈夫在世，当立青云之志，哪怕在那些高高在上人的眼里，我们只是些蜉蝣蝼蚁，也要勇敢的振翅而飞，将生命过的有趣精彩，”贾凡显正色道，“你原来做的就很好，我很看好你哦。你和雪晴情深缘浅，她的牺牲也正是为了你，你要更努力才好。”

贾凡显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盛轩心中的郁结全部消散而去。盛轩又问了周氏母子三人情况，贾凡显说都好，已经从竹溪村回来，还拿出东方村夫转交的一封信，又说了几句，贾凡显告辞而去。

看到东方村夫的信，盛轩方想起要和阳朔的家人报个平安，便修书一封寄出，只是暂时隐瞒了雪晴的事。

又过了小半个月，朝廷对平乱的封赏结果下来了，闻渊派人传盛轩来到郡守府中。

来到闻渊所在的书房前，闻渊竟立在门口迎接，见盛轩到了，忙微笑着拉住他，进入书房。

闻渊如今作为封疆大吏，竟如此下士，盛轩何等聪明，心中立即明白了几分，只是配合闻渊，在一边小心翼翼坐下。

“盛轩，这次平乱你立下大功，先是及时示警，又捣毁米店救出郡丞之子，争取郡守卫队，带领武威军右营死守城门不失，更出城探营，放火烧粮，最后还献策剿灭反军，”闻渊夸赞着，突然停顿了一下，“我上书朝廷，为褒奖你的功劳，荐你为县守，赏银千两，但......

“但朝廷商议，说你虽有功，却有入赤焰楼从逆的事实，巡城时擅自诛杀武威军兵士，还窝藏逆贼的什么首领......”闻渊话有些吞吞吐吐。

“说你功过相抵，不再追究，还有，你从赤焰楼带出的人，算是弃暗投明，自首立功，也一概不予追究。”突然闻渊脸上隐隐露出惭愧之色，顿了好久才说道，“但......你的郡学生的功名，被革除了......天子旨意，你今生永远不得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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