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共赴郡学

“盛轩知道先生是在为雪晴担心，世俗重男轻女，圣人也有伦理纲常，但并不意味着女子就比男子差，想必先生知道当年红玉郡主，拒北胡十万大军于城下，独守雁回关三月。”盛轩恭敬说道，“雪晴并非寻常女子，不会甘心整日居于家中，何不顺其自然？”

彦真轻叹一声，道：“轩儿言之有理，不过当下科举毕竟不是女子能做的事情，这参加郡学招考也罢了，就是万万不能去读的。”

盛轩忽的跪下，道：“盛轩愿以性命担保，无论发生何事，一定护雪晴周全，还望先生允许能与她同去郡学读书。”

在外边听了好久的雪晴也进屋跪下，道：“爷爷，就让我去吧，我一定会小心的，只是读书，不会去参加京考的。”

彦真见两人如此恳求，长叹一声，过去将两人扶起，道：“好吧，还望你们一定要谨慎行事。”彦真接着跟两人详细嘱咐一番，两人皆仔细听着，答应照办。

月余后，已是暮夏时节，这日是庆阳郡学新生入学的日子，清晨时分郡学门口已分外热闹，新生们排起了队，在门口登记处签到。盛轩和雪晴一路不曾停歇，下了马车就匆匆赶来。

登记处有几个教员正在给新生登记和分配寝舍、发放学子制服，“来，你叫什么名字......签这里......这是你的......”

盛轩排在队中，看着边上正张望四周的雪晴，低下头为寝舍的事犯着嘀咕。他提前打听得知，得知这郡学寝舍三人一间，不过寝舍是提前分好的，如果和雪晴未分在一起，那可是大事不妙。

“来，轮到你了，你叫什么名字。”盛轩思绪被眼前这位负责签到的教员打断，拱手施礼，“在下盛轩......”，抬头看清那人样貌，“这位先生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啊，你是贾半......”

“鄙人是郡学中级教授贾凡显，你是盛轩，快，签这里。”那人忙打断盛轩，指着登记簿说道。

盛轩识人过目不忘，见眼前这人与火神庙前的贾半仙相比，只是少了颌下的胡须，鬓角也没了白发，但完全就是一个人，心中通明，忙道：“贾先生，我和这位彦雪晴是多年同窗，这次又一同考中郡学，可否将我两人分至一个寝舍，望先生通融。”

雪晴也认出了贾半仙，调皮的伸出三根指头，笑眯眯看着贾凡显。

贾凡显长出一口气，道：“好说，好说，来，你们先签到，我带你们去寝舍。”

两人签过到，领过东西，贾凡显交待边上教员替他，便领着两人进入郡学，来到人少出，脸色一变，道：“两位少年，没想到你们真的考上了，那日庙门口的事你们可千万莫要声张。”

“贾先生，你是这郡学的先生，为何要去摆摊算命？”雪晴问道。

贾凡显顿时垂头丧气，黯然道，“在下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教学收入菲薄，要养活这一大家子，算命挣钱贴补家用，也属无奈。你们今后在学苑中，切不可将此事泄露半字。”

两人忙点头应允，贾凡显才松了口气，带着两人绕过几处学舍庭院，来到寝舍区，指着一间，道：“两位看这间寝舍如何？这间丙字三号寝舍，南北通透，冬暖夏凉，门外即是绿地，推窗可见苑中花园，关键一点，离学堂、饭堂极近，早上睡个懒觉，也不会耽误上课。”两人听贾先生滔滔不绝，心想他不当算命先生着实可惜了。

“这寝舍的另外一人是何人？”盛轩追问。

“叫做薛自白，据说家就在庆阳城中，平时在家中居住，不经常来。”贾先生答道，“这寝舍你们可满意？”

两人皆答甚好，贾先生又嘱咐千万保密便自行离去。

两人推门而入，见寝舍内有通榻、书桌、书架等设施，布置的还算精简雅致，放下行李，雪晴忽然脸一红，默默不语。

盛轩早已猜透，道：“寝舍安全舒适，我们暂且住下......”雪晴点点头。

两人刚安顿好，听见门口有人叫门，“你们可是盛轩和彦雪晴？”两人转身，见门口立着一个少年，身着学生制服，看模样有十六七岁，手中捧着一大摞书簿。

那少年自我介绍，“我叫容洪，去年入学的，被教授们派来安排新生熟悉学苑规矩，这是《学规三百则》，你们好生学习，明日要抽查。”容洪说着递过来两本书，两人苦笑，分别接过。“这里面还有用饭、作息时间以及课程安排等等，可以慢慢学习。两位若无其他事，我去别的寝舍了。”两人谢过容洪，容洪还礼离开。

不一会儿，又陆续有其他寝舍的同窗前来搭话，交流入学经验和感想，不一会儿，众人便混熟了。

“你们知道吗，这郡学还有女子呢。”一个身形略胖，名叫冯才的说道，“据说都是门阀勋贵家中的女子，可与郡学生一同听课。”

“真的？据我所知，能考上郡学的大多数都是寒门出身，即使今后科举一路高歌，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当上个县守，”边上一个叫吴桐的说道，“如若能讨得这些门阀勋贵家的女子欢心，入赘豪门，那不是就能飞黄腾达，走了大大的捷径。”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芸芸众生譬如蜉蝣蝼蚁，绝大多数正常人都希望能努力往上爬，难以逃脱名利二字，能有捷径，自然是趋之若鹜，有时也顾不了什么尊严和手段。

这屋里有六七个人，大多出自寒门，吴桐言语虽赤裸，却说出了众心所想。

吴桐所言，盛轩虽不认同，但当下出身寒门，即使才能卓越又科举顺利的，也未必能一路官运亨通，而门阀勋贵子弟则生下来就为人上人，现实情况确实令人心寒，有此想法也情有可原。

“盛轩兄，见你高大俊朗，气度不凡，还有雪晴兄，长的如此俊俏秀气，女子定然会喜欢，两位今后可留意一下来旁听的门阀勋贵女子，如有合适的，这可是近水楼台啊。”一个叫魏所的说道。

盛轩不想多言，只是轻轻一笑，雪晴有些尴尬，面色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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