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卖书少年

宅子不大，却也有三进院，院子有多间客房，四人各选一间。于五向四人介绍了院子水井、灶房、浴房、茅厕等各处位置。

“这院子是主人前年买下的，出门左转五百米就是郡学。主人自己平常在另一所宅子居住，此处一直空着，请各位放心住下。我就住在门口那间，不过平常为看店方便都住在店中，晚上不用给我留门。对了，主人喜爱养鸽，最里面院子里是鸽舍，我时常去喂养，日常院门锁着，各位不需前去。”于五仔细交待道。

四人忙向于五道谢，于五说完，将大门钥匙交给盛轩，又重回餐馆当值。

四人安排停当，出门找餐馆吃了饭，又到郡学附近转转，熟悉一下周边环境，见这附近餐馆客舍中果然有不少学子，或捧书而读，或讨论学问，个个脸上多少都有忐忑之色，对几天后这场决定自己前途的考试而不安。

夏国重农却不抑商，早有小商贩闻风而动，抓住商机，在郡学附近路边摆了不少摊位，卖些笔墨纸砚、书籍以及各类小物件，有不少路过的学子驻足挑选。

四人来到一处书摊，那摊主竟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见四人路过，跳了出来，道：“相逢即是有缘，诸位请留步，在下收揽这庆阳城中书籍精华，摆了这书摊，走过路过可不要错过，快来看看。”

盛轩见这少年推销如此热情卖力，也不好意思置之不理，便凑到摊上，见摊上所摆书籍果然与在阳朔时经常去的书摊有所不同，经籍科考的不多，却有很多前朝诸子百家书籍，其中很多听过但未曾读，随手拿起一本翻读。

“这位兄台果然慧眼，这本《至同》记录作者对这世间的思考及理想，部分文字过于敏感，被朝廷列为禁书，作者也未署名，但传说是庄梦蝶所作，”那少年凑过来，低声在盛轩耳边道。

“你敢卖禁书？”余乐在边上听到了，吃了一惊，不经意叫出声来。

“嘘，小声些，”那少年警惕看了看周围，“这书又非给人洗脑的歪理邪说，只是讲述自己看法而已，不被当权者所容罢了，看看无妨。”

苏任则捧起一本《圣手春秋》读了起来，见书中记载了不少以前未听说过的病理分析和救人之法，觉得匪夷所思。

雪晴和余乐也随便拿起书来翻看，不论拿起何书，这少年都能从边上解说，将这书中概略和精华评述的言简意赅、精准到位。

盛轩自负饱读，但对这少年也不由刮目相看，正想细问，突听街口处有商贩大叫：“快跑啊，有官府巡街的来收摊了......”

那少年听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几人手中的书籍，道：“各位，对不住了，今日犯太岁，改日再续今日之缘，我先撤了。”用布卷起摊上的书，拎在手里，瞄着边上一条窄巷，瞬间消失不见。

这路边的商贩也都一个个四处逃窜，只剩下满地一片狼籍，盛轩四人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回去住处。

回到宅子中，盛轩招呼余乐、苏任分别打水、取柴、生火烧热水沐浴。

待热水烧好，盛轩轻叩雪晴房门，道：“雪晴，热水已弄好了，可以去沐浴了。”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雪晴从房中探出头来，脸上流露出一脸倦容，“好呀，天气太热了，我这一路衣服都馊了。”说完转身回房内去取香胰、皂角和换洗衣服等沐浴所需的东西。

雪晴自小被爷爷带大，又女扮男装跟着男孩儿们一起读书，虽丽质天生、清雅婉约，却分外爽朗，没有一般小女孩儿的扭捏矫揉。

从房中出来时，雪晴却脸一红，对盛轩道：“那你可要在浴房外帮我守着。”盛轩摸了摸脑袋，点头答应。

跟着雪晴来到浴房门口，见雪晴进去关好门，盛轩立在浴房门外两三米处，不自觉仰望头顶的星空，看着漫天闪烁的星辰，陷于沉思。

天圆地方，寒来暑往，万物生息，人与这世界相比，仿佛一粒微尘，又转瞬即逝，即使如此，大家都在努力活着，为了生存、名利和荣辱，或者其他自己认为更重要的东西，做出自己的选择。

盛轩正想着，突然听见浴房里雪晴“啊”了一声，心中关切，忙使劲敲门，大声问：“雪晴，怎么了，没事吧？”

盛轩敲了几下，见没有动静，不知出了什么事，心中更急，稍一犹豫，硬着头皮推门而入，见浴房中水汽缭绕，雪晴身着浴衣，满头青丝披散开来，缩在浴盆外边，摸着脚踝，听见房门动静，抬起头来，见是盛轩，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盛轩见雪晴眉头紧皱，也不多解释，“扭到脚了吗，我看看。”走过去蹲下，仔细看了看，见无大碍，“没事儿，一会儿抹点药酒，两天就好。”

雪晴嗯了一声，用力用另一条腿支撑起身体，突然又“啊”的一声叫起来，推着盛轩，“你快出去，快出去......”

盛轩摸不着头脑，问道：“怎么了，你伤到脚，行动不便，我扶你回屋吧。”

“傻子，这里暂时不方便，等我收拾好你再进来。”雪晴嗔怪道，“快出去......”

盛轩无意看到边上雪晴换下的内衣物，这才恍然大悟，闪电跑出门外，将门关好，靠在门上，心中不由砰砰乱跳。

等雪晴收拾好，盛轩小心翼翼将扶着她回了房间，又找了些药酒送去，亲手帮她涂上。

第二日清晨，余乐正在做梦，被一阵响亮的敲门声惊醒，盛轩的声音传来，“起床了，该吃早饭了。”虽然床榻难舍，但有吃的自然不能耽误，余乐一个鲤鱼打挺下床，匆忙洗漱一下来到饭厅，见其他三人早坐在桌边，桌上摆着油饼、馒头等各类吃食。

“快来，就等你呢，这是盛轩一早去街上买的，”苏任拍拍边上的凳子，笑道。

吃饭间，大家都询问了雪晴脚伤，雪晴说休息了一晚，虽还有些微痛，已经可以自己行走无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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