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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哥哥


那小哥儿在弯窄的巷子里东绕西绕,巷子两边的墙越来越高,于是视野也愈发狭窄,直到最后走进死路。

        望着堵在眼前高高的墙,那小哥儿后退几步,助跑,上翻,潇洒落地,他甩一甩身后的头发,很好,发型也没乱。

        墙内是空荡荡的院子,院子四方方,内里没有任何花草树木,从墙的这一头到那一头一应用石砖铺就,石砖大小一样,码得整整齐齐。

        院子北面是正屋,正屋门口放了个躺椅,斜横着杵在屋门口,上面躺着个人,那人上身□□,胸前用白布一圈一圈的尽数裹住。

        他闭着眼,脸上是道道疤痕,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好皮,这般长相若是出门上街,大抵要被叫做妖怪。

        小哥儿对此视而不见。

        “啧,几点了,你怎么还在睡,不过一点小伤,你就能虚成这样?”

        那人没睁眼,“他怎么样?”

        小哥儿叹口气,在石阶上坐了,后仰着撑在地上,望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

        “运气不错,那男的瞧着可比晋王靠谱多了。”

        躺椅上的男子沉默片刻,长长叹一口气,似释然似纠结。

        小哥儿饶有兴致的看着那边,果真这世事绕来绕去一个圈,想见的不想见的在这小小的县里都遇见了。

        那男子便是云倦。

        西北战事胶着,边境村落死了不少百姓,少年老翁具都化作枯骨。

        被流放到边境,他本在矿里挖矿,听闻敌军打了过来,矿上的管事也不管这矿里人都是什么身份,瞒了下面带着银钱跑了。

        那天风刮得很大,黄沙翻涌,饿的瘦骨嶙峋的矿工们被狞笑着的敌军砍倒在地,这只是一小队人马,几乎杀光了整座矿山的人。

        为首的敌军将领用马拖了一连串的人。

        马跑得飞快,后面的人跟不上就跌倒在地,血肉一点点的磨下去,十来个人,抵不上一匹马的的力气。

        云倦也在其中。

        手指被磨出了白骨,俊秀的面皮只剩一半,他跟着马跑,却总是跌倒,站不起来的人越来越多,绳上拴着的活物越来越少。

        小兵将倒下的人的绳子解下,连人带绳挂到树上。

        那树远远望着,像是结了一颗又一颗硕大的红果。

        就剩云倦还在撑着,敌军渐渐都围了过来,他们笑着,大声的用不流利的孟朝话打赌,赌这可怜的矿工还能撑多久。

        云倦真的快要到极限了,最后的一点骨气叫他不能跪着倒下去,所以他直挺挺的趴在地上,有人用长棍怼他,因他倒地而欢呼。

        林家军从后方袭来,杀掉那一小队人马就像是砍瓜切菜。

        清理战场时,有人发现还存着微薄气息的云倦,他们将他带回驻地。

        这一批林家军的领队是个面目儒雅的老头,在军医那里看见这人,凭着那半面残存的俊脸,认出云倦的身份。

        云家曾因军粮一事为林家军说过话站过队,那一批军粮救了林家军近千士兵的命,如今也保住了云倦的命。

        军医偷摸用了好些好药材才留住了云倦,云倦醒来后第一件事,是去摸脸,第二件事,开始叹气,红叶一贯喜欢他这面皮,如今毁了一半可怎的是好。

        能起身后,云倦亲自去向那老头道谢,自此留在林家军,成了一个小小的卒子。

        可惜仍旧有眼睛盯着云倦,云倦身在林家军的消息被传回京中,险让这一队林家军遭了劫,死里逃生后,云倦看着那老头带过来的消息,狠心将自己的脸毁了个干净。

        他们说,红叶走了晋王的路子,入宫了,当今弑父谋逆,皇位不干不净,囚禁了当初的太子如今的闲王,将云家毁了个彻底。

        如今红叶巴巴的贴了过去,时不时去闲王府折磨闲王夫妇,追查云倦的踪迹像是循着肉味而去的饥饿狼犬。

        云倦信吗,他当然不信,红叶本性从来不差,况且二人相爱,他从未负心,红叶总不会要他的命,入宫定然也另有隐情,云倦对此深信不疑,他心里只有心疼。

        但是有人要他死,这是可以肯定的,他的脸太明显,见过的人定然能认出他来,留着命才能去找红叶,还有姑姑和云起,云倦从来不是纠结的人。

        脸是他一道一道划的,每划一刀他对那皇位上的人的恨意就更深一分,连带着忧心也更深一分。

        姑姑自来疼爱他,他毁了容这疼爱大抵也不会少,云起自小乖巧,看了他只会难受的不行。

        可红叶吗,别以为他不知道,红叶对他这脸的爱惜,更甚于爱惜自己的脸,时常叨叨着要云倦顾好那脸。

        一刀又一刀,云倦的手很稳,为了日后疤痕能有序点,不至于恶心了人,他还特意数着道划,刀刀深可见骨。

        划了脸后云倦整整烧了一周,军医给他准备了面具,他挂在床边做摆设,死了的人的仇要报,活着的人他更要护着。

        从此只拿笔的手开始舞刀弄枪,云倦的身子渐渐强壮,身形魁梧起来后,再也没有人能认得出来他。

        不知情的各方势力只得到消息,云倦死在了一场矿山坍塌之中,尸骨无存。

        林家军里多了个不要命的小将,他一步一步从卒子爬上来,在战场上冲的比谁都狠,下了战场也不言语,独自待着的时候像匹孤狼。

        军医与他有救命之恩,云倦时常去帮忙,战场上下来的士兵时常有伤口感染最后不治身亡的,军医为了减少死伤用尽各种办法,最后发现酒似乎有些用处。

        可非得是好酒不可,军医为此愁大了脑袋,直到往边境来的商人带来消息,不远的一处小县里酿出了好酒,云倦才决定来此看看。

        回忆结束,他坐起身,问那小哥儿,“你可看清他了,气色都还好吗?”

        “好得很,白里透红的,我悄悄跟了他二人一路,你那个弟弟可真能吃,嘴就没停过。”

        云倦愣了愣,云起?能吃?

        他弟弟猫一样的胃口,自己从前买了好吃的回去,也得哄着才会吃点,不好吃了不顺口了就抿着嘴用眼睛偷偷看人脸色,然后想办法把东西赐给下人。

        “那个秦公子都没正眼瞧我,我跟你说,我这般好看的人,不正眼瞧我的除了你就是他,不是我自夸,你弟弟长得不如我。”

        云倦没管他自夸,起身进了屋子,声音传出来,“我叫你查云起的近况,你可查出了什么没有。”

        “你那弟弟除了在京里时吃了点苦头,旁的没什么,最近似是要写什么话本子,可见是真闲得慌。”

        话本子,云倦将此事记下,又问,“那红叶呢,他何时来的这里,又是何时走的?”

        “我就知道你得问他,走了至少月余了,何时来的不大清楚,来此作甚也不大清楚,你真不能怪我们,他身边人太多了,京里的消息更不好查。”

        小哥儿嚷嚷着往屋里走,被云倦一个眼神定在外面。

        “得得得,知道您大少爷有家室,我不进了,连口水都不给喝,什么人嘛。”

        小哥儿嘴上抱怨,面上却没有丝毫不悦,红叶的男人,他既然抢不来,就帮红叶守着,到时候让红叶欠他个人情,好叫那心高气傲的头牌给自己烧火做饭。

        美滋滋的想象红叶一脸屈辱给自己做饭的场面,小哥儿正笑的一脸傻样。

        屋里飞来一个布袋,正正砸在小哥儿脑袋上,里面是一张银票并几个碎银子。

        “你有病?你那银票是烫手吗,票子给多了,这怎么还有碎银子,你拿这钱打发谁呢!”

        “谁说那是打发你的,你光演那一出我不放心,那秦遇万一喜欢女子更多一些呢?看他现在说得好听,你再去找个漂亮姑娘,去他那再演一出,别太刻意了。”

        这话听得小哥儿直翻白眼,这人到底怎么把红叶骗到手的,他现下有些担心,红叶会不会真的只喜欢这人的一张脸,若是如此,这人情还能不能搞到手了。

        小哥儿带着担忧离开,小院再次安静下来,云倦长长叹了口气,上次借秦遇的牛车躲了一躲,他本想的是,秦遇已经上了林家军的船,便是自己被发现了,秦遇大概也会帮忙。

        谁知最后了这姓秦的给了他这般大的惊喜,他听那老仆和秦遇聊了一路,事不关己只觉得这姓秦的嘴上着实是好听的,究竟是不是那样人,与自己也没关系。

        后来知晓那所谓的未婚夫郎竟是自个儿亲弟弟,云倦可谓又气又急,好好的小哥儿,遇人不淑可要完蛋,云起那般柔弱的性子,高兴不高兴都自己忍着。

        云倦想想都忧心。

        唉,还得想办法把秦遇从林家军这船上再赶下去,孤家寡人拼一拼还行,带着云起可不安全,好好的,乱酿什么酒,带着夫郎种种地读读书,生个孩子热炕头多好。

        可别瞎掺和,这事得瞒着,绝不能叫云起知道,他安安稳稳的就够了。

        云倦本还有几分相认的心思,胡思乱想一番又觉得的不行,兄弟二人总要有一个过得好的,打定了主意,他又开始放信鸽。

        得把各方势力的眼线从这小县里挪开,这里眼下着实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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