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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节 贩私盐的也懂风险投资


山贼的事情韩绛是知道真相的。

        但,韩绛还是指了指自己“想杀我,没杀成,就要付出代价。这位兄台我问一句,若是突然有人给你千万贯家产,你敢去收吗?或是,你甘愿把可能是自己的千万家产,给一个外姓人?”

        方图一抱拳“小官人问吧,我知道今天说,不知道的今晚上派人去打听。”

        韩绛问“魏家三房的从官仓搞出来的粮食,往那里运了。”

        韩绛相信这伙人知道。

        控制着运河船运,有着大量的内河运输船队,粮食属于数量大的货物,魏家自己的船队不可能运完,一定要靠别人。

        方图回答“出松江北口,入海北上。”

        韩绛站了起来“北,北到什么程度?”

        “过楚州。”

        “宋之地?金之地?”

        方图一咬牙“金之地,粮食换盐。”

        韩绛再问“武清盐?”

        “是。”

        韩绛走到方图面前,几乎就帖到方图脸上了“背后是谁?”

        方图这次没犹豫,立即回答“听说是位张大官人,其余不知,也没见过。”

        韩绛转身回去坐下“你可知道,现在秀州有多少官粮在外,他们会运走吗?什么时候运?可知道他们的仓库在何处?”

        方图一抱拳“有,至少三十万担。两天,给我两天时间。小的给小官人找到粮仓,找到他们从那个码头出运。”

        韩绛点了点头,他万万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问什么说什么。

        不知道的还帮自己打听。

        代价呢?

        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韩绛不相信会有人无条件帮自己,只能说方图越是表现出自己的诚意,那么所求就越大。

        韩绛将茶杯拿了起来双手捧着,视线扫过这里所有人。

        除了方图之外,其余的人都安稳的坐着,直视前方谁也没有转过身,或是侧过头看韩绛,从韩绛进屋,必要有礼节之后,也没有谁再说过话。

        韩绛深吸一口气“开价吧。”

        开价?

        这个词方图能听懂,却是不能马上明白韩绛的意思,这让他不由的愣了一下。

        韩绛重新说道“你们帮我,那么你们想要什么。”

        方图上前一步,重重一抱拳“不敢,为伯爷作点小事,不敢有所求。”

        “嘿嘿。”韩绛干笑两声,没说话。

        方图侧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一位大约三十岁出头的男子,对方点了点头之后方图再次一抱拳“十万盐钞。”

        盐钞就是此时合法换到盐的凭证。十万,就是十万担。

        哈哈哈!

        韩绛放声大笑。

        方图问“伯爷不信?”

        “信,可笑。”韩绛摇了摇头“十万担盐,除去相应兑付给茶盐司的钱,再减去运费、人工、转销的流通费,路上各种打点的钱。你们能挣多少钱,一斤盐挣得了十文?”

        韩绛话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依当下的盐价,两淅、淮南,三十文至四十文一斤,这是标准的官盐价。

        私盐靠什么挣钱,就是不交税、不用兑换的钱、不用打点的钱。

        拿合法的盐钞挣的只是一个辛苦钱。

        那位三十岁出头的青年站了起来,抬手一抱拳“小的不才,账房杨伟杰。我等确实没有见过那位张大官人,但却见过他派来的人。”

        “备茶。”韩绛吩咐了一声。

        “谢茶。”

        茶杯是韩绛的,全部来自景德镇。茶叶是韩绛的,来自自家茶园去年秋天的散茶。

        几片茶叶一杯水,便是韩绛的茶。

        这地盘是私盐贩子,韩绛却摆了出了主人的架势。

        杨伟杰谢过茶之后继续说道“盐钞换盐,每斤盐的净利是七文,最高不超过八文。张大官人派人过来,我们贩他们的盐,每斤盐的利可以达到十一文。”

        韩绛问“你们拒绝了?”

        “没有。”杨伟杰没等韩绛问就直接说道“我们只说要考虑,许多人要吃饭,我们没得选,但还想再争一争。或可行,我们愿意挣七文的。”

        韩绛只是听着,没接话。

        杨伟杰又说“方大当家有句话,贩一担武清盐,就是给金军造一捆箭。但要养家糊口,没逼到走投无路,武清的盐不能贩。”

        这话确实触动了韩绛。

        韩绛不由的说道“当真是古人说的好,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方图接话“不懂。”

        杨伟杰给这些盐贩子一解释,当下就有一个铁塔一般,身高两米的壮汉跳了起来“不知道是那位大贤,我给他立碑。”

        韩绛给问住了。

        这是谁说的?

        想了想,韩绛回答“是我师所言,引古大贤之语。”

        “小官人,贵师何人?”

        “一位隐士,出自吴越钱氏。扯远了,说当下的事。”

        杨伟杰一抱拳“伯爷,每斤盐市价秀州三十七文,临安府四十一文。但有价店铺的盐却没有人买,官盐掺沙,实际的盐价已经过百文。这一百文,落到我等手中也只有七文钱。”

        听到掺了沙了,韩绛差一点都给笑了。

        自己穿越前,沙子比盐贵多了。

        韩绛笑了笑“行了,我听懂了。你们这叫风险投资,这淮南东路是我后台硬,还是那位张大官人后台硬。去办事吧,尽快把我要的消息搞到手,我接管扬州第一盐号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以后这里谁说了算。”

        “是,小的告退。”方图一抱拳,带着一群私盐贩子退离。

        所有人退走之后,韩绛问“钱宽,淮南东路若有人想杀我,会如何?”

        钱宽转到韩绛正面“少君,若是动静太大,要看三位将军能否出手。”韩绛问“刘、李,还一位是谁?”

        韩绛说的刘,就是刘锐。抗金名将刘琦最小的弟弟。

        李,是抗金名将李富的侄子李洱。

        钱宽回答“虞七娘子,其夫知楚州。”

        一位女子,却让钱宽以将军相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虞允文之女,第七女。

        虞家是文官世家,虞允文次子虞公著权知建康军。而其正妻的兄长以文身份管着建康水军,朝廷早就想换掉虞家在建康军的势力,可根本就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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