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八章两心隙（11）
“冰美人，晚上我带你去看烟火好不好？今天是我表妹芸儿的生辰，她每年生辰都会在翡翠楼外放烟火，听说今年准备了好多好多，跟我去看看好不好？”
“哎呀，索性你就跟我一起去参加她的生辰宴吧，芸儿家是我所有亲戚里最有钱的，每年生辰宴都会包下整个翡翠楼，我最喜欢在顶层阁楼里一边赏月一边赏烟火了，可美可美了，咱们一起去吧。”
“冰美人，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窗前晨光熹微，竹影婆娑，夏瑶琪喋喋不休说了半晌，坐在桌前垂眸饮茶的上官心心，终于抬起眼帘，神色间也不见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有唇角微微弯了弯，淡淡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凑热闹，你去玩吧，我静静呆在家里挺好的。”
夏瑶琪倚着桌子默默看着她，桃花眼中似有云水涌动，突然正色道：“冰美人，既然他让你这么痛苦，咱不要他了好不好？”
上官心心端着茶盏愣了愣，夏瑶琪慢慢蹲在她身前握住她的手：“不如你嫁给我吧，我娶你，我保证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我保证天天让你开开心心的。”
上官心心低垂着眼眸看她，眸子里水泽流转，唇角勾出一丝笑，伸手捏了捏她俏丽脸颊：“傻丫头，又说胡话逗我开心，我真的没事，你放心。我不过就是有些累了，想静一静罢了。”
夏瑶琪桃花眼中一点一点漾出柔软笑意，眼珠转了转，道：“我要送你一个礼物，我保证你看到一定会开心，不过要等到明天我回来的。”
上官心心问：“今夜不回来了吗？”
夏瑶琪唉声叹气地背着手踱步：“芸儿那丫头可烦人了，最喜欢热闹，不闹个一天一夜她不会罢休。这不，早早就派人传了消息让我午时前就到，迟了罚酒三坛，那丫头是个魔鬼说到做到，我可不想被她折磨死，所以怎么也要明天才能回来。”
由于生命过于短暂，陶然岛及时行乐的思想普遍盛行。
又因民风豪放，不被岛外传统礼教所束缚，未出阁的姑娘夜不归宿，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更何况都是姑娘家聚在一起玩耍，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上官心心只是嘱咐：“那要多注意安全，莫贪杯，明天早些回来。”
夏瑶琪回身又蹲在她面前，一脸认真地道：“那你不要总是闷闷的，实在无聊了就去翡翠楼寻我，我不在三楼就在顶层阁楼。”
上官心心点头：“知道了。”
夏瑶琪静静望着她，突然魅惑一笑，抓起她的手背猛地亲了一口，然后兴高采烈地飞快逃掉，院子里传来她忘乎所以的张扬笑声：“哎呀呀，冰美人被我占便宜喽，冰美人不要急哦，我会负责娶你的——”
窗外竹叶潇潇，风起，飒飒声一片。
上官心心垂眸，无可奈何地笑着摇了摇头。
太阳西行，斜晖染透了蔚蓝天空里唯一一团云朵，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辉。
廊下，坐在廊凳上的上官心心神色间隐隐泛出一丝焦灼，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想出去又不能出去，只能坐在这里等，等得如此心焦。
院外那抹熟悉的气息刚刚靠近，她已经飘身出去，果不其然，轩辕一扬的面色并不好看，玉白衣衫零星沾着数点血迹，她不由分说拉过他的手腕搭上脉搏，眉心微微蹙了蹙。
跟在轩辕一扬身后的夏北辰满面难过愧疚，颤着苍白的嘴唇道：“若不是为了保护北辰，兄长不会受伤，都怪北辰学艺不精，连累兄长。”
轩辕一扬只是垂着眼眸，视线落在上官心心的面上，苍白冷峻的面庞渐渐浮起一点血色。
上官心心将目光转向夏北辰，他的身上也受了些皮外伤，温和劝慰：“学习武功不能急于求成，要讲究循序渐进，北辰如此说倒显得你兄长训授无方了。”
夏北辰低下头：“北辰不敢，北辰不是这个意思。”
上官心心笑了笑：“姐姐逗你呢，你兄长无大碍，你也不要自责了，快去洗漱上药，别等琪儿回来看到要心疼的。”
夏北辰道了声“是”正准备退下去，轩辕一扬的声音淡淡响起：“不许偷懒，吃过晚饭还要修习心法。”
夏北辰狠狠点头：“兄长放心，北辰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眼见夏北辰离去，上官心心摸出一颗丹药递给轩辕一扬：“脏腑皆被震伤，如今旧伤未愈又填新伤，不仅损耗修为还要吃些苦头，是遇到那个鬼魅了吗？”
轩辕一扬接过丹药服下去，方道：“还好，不觉吃苦头，只是陷在乾坤阵里费了些工夫罢了。”
上官心心锁眉沉思：“怎么会突然间出现阵势呢？那个鬼魅是准备行动了吗？”
轩辕一扬静静凝着她：“估计是，你怕吗？”
上官心心勾唇笑了笑，眼中却没什么情绪：“有什么好怕的，该来的总会来。”
转而看到他裂开一道口子的袖口，想着应该绣个什么花纹可以将撕裂的痕迹掩住，毕竟是自己辛苦缝制的衣衫，怎么也不能因为裂开一道口子就不要了。
转念又禁不住苦笑，他穿衣服那么考究精致，怎么可能愿意穿她修补过的衣衫，曾经倒是可能，如今……
正自思绪迭起，头顶响起轩辕一扬暗含一丝惊惶的嗓音：“我不是故意的。”
上官心心不以为意摇摇头：“无妨，一件衣衫而已。”
然后冲着自厨房里走出来的阿羽吩咐：“阿羽，准备好晚饭之后多烧些热水，我要调配药浴。”
阿羽应了一声：“知道了，姑娘。”
上官心心又转头对轩辕一扬嘱咐：“泡过药浴以后多调息一会儿恢复得会快一些，我先回去配药。”
转身要走手腕突然被他握住，她愣愣回头看他，他自怀中摸出三个饱满的青梅放到她手里，嗓音轻柔：“怕你吃太多伤胃，只摘了三个。”
她愣愣看着手里三个硕大青梅，半晌，道了声：“谢谢。”
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蓦然收紧，然后僵住。
夜空干干净净，上官心心坐在廊下静静望着那轮皎洁半月，思绪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由于这段日子想得太多太多了，这几天脑子里面突然就空了，大多时候都泛不起什么波澜。
身后房间里传来响动，她起身去敲门时里面已燃了灯，传来轩辕一扬淡淡的嗓音：“进来吧。”
房间里烛火昏黄，满屋子都是药香，轩辕一扬推开窗子，习习夜风吹进来，惊扰了烛火，火光摇摆闪烁，像随时都会熄灭似的。
他回身立在窗前望着衣袂飘飘走进来的上官心心，深邃星目映着烛火闪着忽明忽暗的光泽。
上官心心上前为了他诊了会儿脉，安心点了点头，然后将他扯到烛火前，细细打量他身上刚换的崭新衣衫，那是她前几天给他新缝制的，趁着这会儿有空儿看看是否合身。
轩辕一扬垂眸看着她，嗓音低哑：“青梅吃了吗？”
上官心心一边检查衣衫一边淡淡回答：“吃了一个。”
他几不可查蹙了蹙眉：“为何只吃一个？不喜欢吃了？”
她轻轻抚平他衣摆处的褶皱：“不是，怕伤胃，你不是让我少吃吗。”抬头又检查了一下衣襟，总觉得有些不匀称，手指自他领口从上而下慢慢摊平，忍不住秀眉微颦，怎么那么不谨慎，竟然缝歪了，低低道：“明天还是穿另一件吧，这件留在家里，我将领口重新修改一下。”
半晌未等到他回答，不禁纳闷，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的视线不由得愣住，心头霎时一片慌乱。
他的眸子里晦暗深沉，偶尔又似有暗流涌动，生出一团深不可测的旋涡，就那样紧紧锁住她，席卷着一种可以瞬间将她吸进去的可怕力量。
远处夜空传来烟火炸裂的声音，零星的璀璨光芒映入室内，斑驳在彼此的面庞上，氤氲出一丝丝暧昧微妙的情味来。
她眼看着他的唇慢慢压下来，整个人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窗外忽起一阵猛烈夜风，桌上烛火猛地一晃转瞬熄灭，连带着敞开的房门哐当一声关上。
而书桌上的一摞宣纸，被自窗而入的冷风刮得到处乱飞，纷纷扬扬散落一地。
昏暗的房间里，两个人都愣了愣。
上官心心下意识蹲下|身子小心拾起，那一张一张触目惊心的肖像画随之映入眼帘，她努力克制着手指的颤抖装作毫不在意，然后将所有宣纸一张一张整理好，放在书桌上，用镇纸压住，低垂着眼眸淡淡道：“你早些休息，我先回了。”
轩辕一扬默默立在原地目光一路追随她而去，眸子里翻滚着纷繁复杂的探究情绪，又似被窗外的璀璨烟火染了色彩，渐渐燃成炽热的火焰。
忽明忽暗的空间里流淌着令人窒息又难以捉摸的气息，上官心心纤细手指搭上门栓，刚刚开启的门突然被一只手大力关闭，身子顺时被翻转过来按在门上，狠戾的吻紧跟着压下来。
她一时慌乱下意识挣扎躲避，双手却被他钳制住按压在门板上，之后的吻变得愈发激烈凶猛。
情势逐渐变得不可控，因为他今夜的吻不同往日，带着极为迫切的占有意味，待他火热的唇绵延到她细嫩脖颈，她低|喘着阻止他：“一扬，别这样。”
他的吻又流连上来，一下又一下啄着她的唇，目光滚烫，气息混乱：“别怎样？嗯？”
他那低沉惑人的沙哑嗓音，几乎将她仅存的意识也勾了去，她费力思量他怎会突然这般状态？难不成今夜为他调配的药浴里误放了催|情的药物？
他却像似根本不想给她思考的机会，松开她手腕，转而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捧起她嫣然绝世的面庞，缠绵悱恻地吻着她的眉梢眼角，琼鼻双颊，蜿蜒吻到柔嫩下颚，最终落回她娇艳|欲滴的樱唇，缱绻深入，唇齿纠缠。
虽然她的心中对他有气、有怨，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失望，可到底还是抵不住他的缠绵撩拨，整个身子控制不住战栗酸软下去，任由他剥离她的外裙，抱着她跌入柔软床榻。
窗外的烟火仍旧一声接着一声炸裂，忽明忽暗的斑驳光晕映着随风飘摇的缥缈纱幔，恍若一个旖旎虚幻的梦境。
“姑娘，睡了吗？姑娘……”
隐约自隔壁传来阿羽的呼唤和敲门声，意乱情迷的上官心心缓了缓神儿，下意识想要开口回应，却被轩辕一扬流连上来的唇结结实实封住。
阿羽在那边得不到回应，便转到这边来小声呼唤：“公子，睡了吗？”
轩辕一扬只是纠缠着上官心心不放，根本就没有任何想要回应外界的打算。
外面继续传来阿羽的声音：“公子，翡翠楼失火了！”
室内缠绵的两个人都僵了僵，上官心心趁机将轩辕一扬推开一些，急声问：“火势严重吗？”
立在门外的阿羽一时愣住，竟不知如何作答。
轩辕一扬闭目吸了口气，沙哑嗓音里带着难掩的不悦：“到底严不严重？”
门外的阿羽狠狠打了个冷战，急忙回复：“已经烧到三楼了，听说困住不少人，辰公子已经过去救人了！”
上官心心忙将身前轩辕一扬彻底推开，起身慌忙去系中衣的带子，应道：“我们马上过去！”
门外阿羽应了一声：“知道了。”撒腿就跑。
轩辕一扬一动不动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凝着她，眸子里却燃着一片滔天火海。
上官心心到底受不住他的视线，咬唇娇羞怯怯地嗔了他一眼，侧过身子避开他的灼热目光，娇声抱怨：“你别看了！”
轩辕一扬又默默盯了她一会儿，扶额咬牙叹了口气：“我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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