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WHITETULIPS】

他原来的梦想并不是成为一名巫师。

        和其他同龄的麻瓜男孩一样，他热衷于各种各样的电子游戏，不管是联机类的还是单机类的，也不管是竞技型的还是第一人称射击型的，从《守望先锋》到《生化危机》，他向来是来者不拒，涉猎广泛。比起光怪陆离的魔法传说，他更向往steam平台＊1的冬季折扣。

        他和自己最喜欢的一款单机游戏中的男主同名，他最初的梦想便是成为和这名男主一样勇敢又正义的工程师。为了这一个幼稚却又远大的梦想，他把自己的游戏id和自称全部改成了“工程师”。

        小工程师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巫师，不仅是因为成为工程师需要坚信科学；还因为他家对面就是一座教堂，那位古板严肃的康斯坦丁牧师热衷于教育方圆十里内的孩子放弃荒谬且无意义的魔法幻想，并鼓励他们接受上帝的洗礼。小工程师没有信仰，也不相信神明，但是他没有想到正是这座教堂改变了他的一生，成为他魔法道路的起点，甚至比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更早。

        小工程师仍然记得，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凌晨的伦敦一片寂静，昏暗的街道上唯有稀疏的灯光与薄薄的白雾，所有人都尚且沉浸在梦境与沉眠当中，唯有他偷偷爬出被窝，不死心地再一次打开电脑尝试通关他最喜欢的《死亡空间》。就在小工程师即将击杀最后一关的boss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爆裂声，紧接着是一阵沉闷的巨响，仿佛有某种重物撕裂空气狠狠地跌落在石砖路上；他被这怪异的响动吓了一跳，手中的鼠标下意识地一抖，屏幕上的主角没能成功瞄准boss的要害，而后便被蜂拥而来的小怪淹没。

        小工程师恼火地扔下手中的键盘和鼠标，决定去窗边透透气冷静一下，顺便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赤着脚走到玻璃窗旁，透过斑驳昏暗的街灯隐约看见有两个穿着奇怪长袍的人站在教堂精致的雕花铁门前，怀里似乎还抱着某个巨大的物体。紧接着他看见了足以颠覆自己三观的诡异的一幕——其中一个人举起了一根小棍子，随后紧缩着的铁门在一道微弱的碰撞中自动打开了。

        小工程师吓得立刻躲到了窗帘后面，屏息凝神地看着听到响动的康斯坦丁牧师拿着手电筒和银质十字架警惕地走到门口。然而那两个穿着长袍的人并没有伤害这位牧师，而是突然跪倒在对方面前，开始急切地祈求着什么。

        路灯的光芒太过微弱，伦敦的雾霾又日益严重，小工程师看不清他们脸上的神色，也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声音。他只知道那两个身穿长袍的人跪着哀求了许久，直到康斯坦丁牧师接过了他们怀里的那个巨大的物体——这时小工程师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昏睡不醒的小男孩。

        康斯坦丁牧师把男孩抱进教堂，并关上了沉重的木门，熄灭了所有的灯光。那两个身穿长袍的身影再一次朝着对方离开的方向下跪感谢，随后他们匆匆忙忙地离开教堂，并用那根奇怪的小木棍把铁门重新锁好，还向铁门发射出许多不同颜色的光。

        小工程师用厚厚的窗帘裹住了自己的半个身子，那两个身穿长袍的人正朝着街道的另一头飞奔而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追赶着他们。紧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整条街道上的路灯突然一盏接着一盏地依次熄灭，随后是数道刺耳的爆裂声。失去最后一丝光明的街道漆黑一片，但小工程师还是隐隐约约看见石砖路上凭空出现了许多个黑影，他们无视了立着十字架与耶和华雕塑的教堂，直直追向那两个身穿长袍的人。他们奔跑的速度非常快，不久便离开了小工程师的视线范围，消失在街道尽头的拐角处。

        小工程师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猜测那两个身穿长袍的人很可能被那些黑影抓住了。因为就在他们消失不久之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撕裂了伦敦凌晨的寂静，而后两道刺目的绿光划破漆黑的夜幕。警报声和警笛声把所有人从睡梦中唤醒，红蓝相间的警灯照亮了漆黑的街道，仿佛在昭告着不详与悲剧。

        小工程师飞快地关掉了电脑，悄无声息地躲回被窝里，假装自己一觉睡到了天亮，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第二天他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了关于昨晚那件事的新闻报道，官方声称这是一场煤气管道爆炸事故，有两名无辜路过的路人在事故当中丧生。所有人都相信这番说辞，唯有小工程师不相信，因为他知道煤气爆炸不会有奇怪的绿光闪过，那些穿着奇特长袍拿着小木棍的人也不是什么普通路人。但是他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任何人，他很清楚不会有人相信自己，也害怕那些黑影会再次回来，伤害他和他身边的人。

        第三天，伦敦突然下了一场奇怪的雨，雨过天晴后似乎整个世界的人都忘记了昨天晚上的这场事故。小工程师借口不舒服躲在家里没有出门，他知道自己揭开了这个世界神秘帷幕的一角，而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小工程师开始关注起家对面的教堂和康斯坦丁牧师，并且以“希望体会上帝的教诲”为由混进每周的布道会中，这让他的父母差点以为自己家里要多出一位耶和华的虔诚信徒。但是这位古板严肃的牧师一如既往的古板严肃，依旧每日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丝毫看不出他曾经在某个不可思议的晚上把一个小男孩藏在了自己的教堂当中；倒是小工程师已经对《圣经》产生了条件反射，一听到“上帝”相关就能马上入眠。

        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周之后，单身了五十年的康斯坦丁牧师收养了一个男孩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街区。康斯坦丁牧师声称这个男孩是他远亲的孩子，父母因故身亡，没有其他亲戚，无依无靠，他在上帝的指引下成为了这个可怜孩子的监护人。

        小工程师曾经偷偷混进教堂里面观察过那个男孩，并很确信他就是那天晚上那两个身穿长袍的身影交给牧师的那个孩子。男孩的年龄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有着艺术品般英俊硬朗的五官，却像康斯坦丁牧师一样不拘言笑，仿佛教堂里一尊冰冷不近人情的大理石雕塑。

        小工程师悄悄向人打听了男孩的名字，很巧的是，对方和他非常喜欢的一款游戏中的角色同名，于是他在心底偷偷为对方起了一个外号——“野心家”。现在自己和对方是有着共同的秘密的人了，小工程师心想，他决定和这个神秘又孤僻的男孩成为朋友。

        小工程师的交友之路遍布荆棘。

        野心家并不愿意与他交流，事实上，野心家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他只会在必要时刻对前来教堂参加礼拜的人面无表情地重复迎致辞与注意事项，其余时间几乎是一言不发，也从来不笑。他主动对小工程师说过的唯一一句话便是：“请借过，我要擦拭烛台。”

        但是小工程师并不气馁。

        野心家成熟得不像一个孩子，他每天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做着最勤奋的工作，从清洁教堂到街道扫雪，他一律有求必应，尽力而为；除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态度，他几乎就是父母口中“别人家小孩”的典型例子；因此虽然野心家性格孤僻，邻里左右却并不讨厌这个孩子，甚至经常同情他的成熟与懂事。当然，小工程师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历经了如此可怕的事情，背负着如此巨大的秘密，野心家性格不孤僻才是不正常的。而作为同样背负着这个秘密的人，小工程师不仅更加敬佩野心家，还认为自己有必要用热情和爱去温暖对方藏在寒冰下的心。

        为此，小工程师特意向自己一个月换三次男朋友的女性朋友请教，对方则面带意味深长的笑容，格外热心地教给他许多可以博取男生芳心的小技巧。小工程师从此更频繁地出入教堂，主动帮野心家打扫教堂，在结束工作后手持玫瑰单膝跪地向他颂唱对上帝的赞美诗；或是把复仇者联盟限量版手办摆成一个完美的爱心，最中央是美国队长和他的挚友冬日战士；再或者是在圣诞节那天用榛子巧克力棒在雪地上拼出“你愿意与我一起遨游浣熊市＊2吗”的邀请。

        在经过这一系列不懈的努力后，小工程师成功被野心家扔出了教堂大门，并收获了对方主动对他说的第二句话：“我是直的。”

        即使教堂的大门从此对自己关闭，小工程师也并未感到分毫灰心，因为他发现野心家一直拒绝他的原因是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性取向，而不是真的厌恶自己，他的友谊之路仍旧一片光明。于是他决定换一个爷们儿一点的方式接近野心家，比如趁来做礼拜的祷告的人全部离开后偷偷爬窗进去找对方。

        野心家大概也对小工程师这种太妃糖般粘稠的精神感到无可奈何，虽然依旧和往日一般把他当成空气，却并没有再把他赶出教堂。小工程师越发得寸进尺，他也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在听，每天都兴致勃勃去找对方聊天，从学校发生的事情到打游戏又被队友坑了，他一会个人说得津津有味，对方听得面无表情。小工程师的得寸进尺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长，最后他在一次翻教堂窗户的过程中得寸进尺地失手了，不仅砸碎了康斯坦丁牧师的琉璃圣母玛利亚，还砸到了正在擦拭雕塑的野心家头上。

        当小工程师清醒过来时，他已经被人稳妥地放在了教堂的长椅上，而野心家正在安静地清扫满地的琉璃碎片，额头上还带着一片被他撞出来的淤青。

        “对不起，对不起，”小工程师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我会自己去跟康斯坦丁牧师解释清楚，然后赔偿的。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

        野心家没有回答，默默地把一地碎片收拾干净。

        “对不起，我等下去买点药给你。”小工程师垂头丧气地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一定很讨厌我吧……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那我以后都不会再来烦你了。”

        他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巨大银质十字架，仔细想了一想，又补充道：“我是不是也应该跟上帝道歉？我伤害了祂虔诚的信徒。请宽恕我的——”

        “我不是信徒，”野心家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说话了，“我只是在教堂里帮忙。”

        “呃——抱歉，我还以为——”小工程师愣住了，随后他欣喜的反应过来对方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我来打扫吧，你去休息一下，我来打扫！”

        但是野心家已经干净利落的地把地面收拾好了，他把清洁工具往墙边一放，坐在了小工程师对面的长椅上，神色冷淡地看着他：“不用了，你放心回去吧，我什么都不会说。毕竟如果不是我天天放任你爬窗，你也不会掉下来砸碎东西。”

        “你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句话哎！”小工程师惊喜地看着他，“噢，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这怎么行，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我的责任。”他再次肯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野心家果然是一个外冷内热，正直善良的益友，他一定要尽自己最后的再努力争取一次。

        野心家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淡淡地问道：“你说你想和我做朋友？”

        “对！”小工程师点头如捣蒜，“朋友。”

        “你根本不了解我，”野心家环抱双手，“你对我一无所知，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地和我做朋友？”

        小工程师心想自己并非对他一无所知，甚至知道他身上隐藏着的巨大秘密。但是他没有把这一切说出口，“我会努力去了解你，也在努力让你了解我，如果我们成为朋友，就可以互相了解了……友谊不都是这么开始的吗？”

        “如果我说和我做朋友会给你带来危险，我的性格也并不适合成为朋友，你还会这么认为吗？”

        “当然，”小工程师说，“真正的朋友之间就是有难同当的。所以……你愿意原谅我吗？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野心家没有回答，他沉默了一会，从教堂的后门离开了。就在小工程师以为自己最终还是失败了时，对方的身影伴随夕阳的暖光重新出现在精致的彩窗玻璃下。野心家回到对面的长椅旁，递给他一支刚从花园里摘下来的白色郁金香。

        “谢谢，”小工程师接过花朵，在高兴之余又感到有些迷惑，“这是对之前那支玫瑰花的回礼吗？”

        野心家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所以你每周大费周折混进康斯坦丁牧师的布道会里，却从来没有听过他说的话？”

        “我那是为了混进教堂找你，每次都是从头睡到尾的，”小工程师又委屈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康斯坦丁牧师说过什么了吗？”

        野心家无奈地叹了口气：“白色郁金香，上帝的宽恕。”

        “你原谅我啦！”小工程师情不自禁地欢呼了一声，“那我们是朋友了吗？”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野心家没有回答他，“对了，把你的steam账号告诉我。”

        当天晚上，小工程师便在自己的steam账号上收到了一份来自陌生账号的礼物——那是他心心念念的游戏《死亡空间3》，对方只留下一句备注：“圣诞节巧克力的回礼”。

        第二天一早，小工程师抱着更多的榛子巧克力棒兴高采烈地冲进教堂：“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买这款游戏的？我还以为你没有steam账号，康斯坦丁牧师也不会让你玩游戏呢！”

        “你之前每天都趴在窗户上和我说一遍，我都能背下来了，”野心家头也不抬地继续擦拭着长桌，“而且，康斯坦丁牧师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古板。”

        小工程师感动地看着他：“虽然我也是直的，但我对你充满了友爱。”

        野心家显然体会到了他的爱，并非常嫌弃地后退了一步，与热泪盈眶的他打开了距离。

        “那我们就是好哥们了，”小工程师把榛子巧克力棒塞到对方怀里，“今天下午来我家一起打游戏吗？我买了很多游戏，你喜欢玩什么类型的都有！”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男孩，都无法拒绝电子游戏的诱惑——小工程师对这句话深信不疑。虽然野心家依旧是那副不拘言笑，冷淡待人的模样，但是他会和小工程师一起在炎炎夏日里躲在空调房中一边喝着冰饮一边打游戏。大多数情况下，野心家只是在一旁看着小工程师打游戏，静静听着他死了一遍又一遍的哀嚎；偶尔在他实在看不下去对方令人发指的技术时，才会忍无可忍地接过鼠标和键盘，在对方崇拜的目光下一气呵成地通关。

        野心家很少说起自己的事情，小工程师也默契地没有去过问。他不知道野心家来自的世界和自己有什么不同，所以他就带着对方去做所有这个年龄的麻瓜男孩都喜欢做的事情，打游戏、旷课去游乐园、偷偷爬墙看隔壁街区新来的漂亮女孩、万圣节一起去讨糖果……值得庆幸的是，小工程师的父母也很喜欢这个沉默寡言却成熟懂事的男孩，经常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邀请他来自己家里吃晚餐，一起去秋游野营。

        即便野心家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但此刻的他在本质上也不过是个十岁的男孩，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长时间一言不发，他开始关注并回应身边的人和事，雕塑般的脸上偶尔也会露出淡淡的笑容。尽管如此，也许是野心家的性格太过冷淡的缘故，小工程师依然认为对方还没有真正对自己敞开心扉，他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成为真正的朋友——直到那个盛夏的最后一天。

        隔壁街区里住着几个十五六岁的男孩，他们每年暑假回来最大的兴致便是组队欺凌周边比自己小的孩子，并把对方的零食和游戏机占为己有——大人们通常无暇顾及这些孩子们之间的“闹剧”，而这群恶棍的家长也对他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暑假的最后一天里，他们似乎决定要干一票大的，于是抱着新买的switch和手柄正高高兴兴准备回家的小工程师成为了那个被恶棍们盯上的倒霉鬼。

        “把游戏机和手柄留下，你就能回家。”为首的胖男生恶狠狠地推了小工程师一把，“放心，我们只是借来玩玩，圣诞节就还给你。”

        小工程师看着那几个把自己团团围住的高大男生，他知道这群恶棍的德行，也知道今天自己不交出手中的物品就绝无可能脱身。但是他绝对不会放弃自己心爱的游戏机，也不会向这群混/蛋屈服，他紧紧地抱着还未拆开包装盒的switch和手柄，大声说道：“不！”

        胖男生和他的同伙交换了几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冷笑着嘲讽道：“那游戏机和手柄我们收下了，你今天也别想回家。”

        话音刚落，两双钢筋般有力的手便从小工程师背后伸出，紧紧钳制住他的双臂。小工程师倔强地挣扎着，尽自己全身的力气保护怀里的switch和手柄，胖男生的眼底开始浮现出狰狞的怒意，朝着他的脸举起了肥硕的拳头。

        小工程师已经做好了迎接剧痛的准备，但是预料中的拳头并没有落在他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闷响和一声痛苦而惊恐的尖叫声。野心家手里举着原本挂在教堂墙壁上、足有半只手臂长的银质十字架，狠狠地朝着胖男生的小腿骨敲了下去，在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碰撞声后胖男生哀嚎着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小腿蜷缩成一团。

        其他霸凌者们失去了首领，又目睹这简单粗暴的一幕，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连抢夺游戏机和手柄都忘记了。野心家再次举起十字架，脸上的神色却平静得像是在教堂里做祷告：

        “放开他，否则我下一次打的就是头了。”

        虽然野心家比同龄人要高大，但依旧不及几个十五岁的大男孩，可他过于平静的神态和堪称狠辣的行事显然极具震慑力，给人一种无形的近乎窒息的压迫感。原先钳制住小工程师的两个男生看了地上痛苦扭动的身影一眼，最终还是松开了手，目瞪口呆地看着野心家和他手中的十字架：“你、你是那个牧师收养的……可你不是上帝的信徒吗？你、你怎么能——”

        “你快跑！你打不过他们的！他们以后会找你的麻烦！”小工程师焦急地喊道，“你不用管我，回去和我爸妈说一声就好！快跑啊！”

        “上帝把这个十字架带到我身边，说明这一切正是祂的旨意，”野心家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想上帝非常赞同我惩戒罪人。”

        “你/他/妈/的就是一个孤儿，我/操——啊！”躺在地上的胖男生刚刚缓过来，正要开口骂人，余下的粗言秽语却被又一声痛苦的尖叫压了回去——野心家举起十字架又朝着他的右手来了一下。

        “你这个疯子！”

        “这是银质的，如果我往你头上来一下的话，你这辈子也别想开口说话了。”野心家平静地看着他，“反正我只是个孤儿，做什么都没关系了。”

        “你、你疯了！”

        野心家指了指地上的胖男生：“不想和他一起去见上帝，那就赶紧/滚。”

        那群恶棍们交换了几个畏惧的眼神，最后还是决定不和一个随时准备敲碎某个人脑壳的疯子硬碰硬，扔下还躺在地上挣扎的胖男生飞快地逃跑了——“你小子给我等着！”

        “我就在教堂等着，随时欢迎。”野心家看都没看地上的人影一眼，他转向还满脸震惊愣在原地小工程师，又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模样，“还愣着干嘛，快点回教堂帮我把这玩意重新挂好，康斯坦丁牧师要回来了。”

        “你太帅了，简直就是我的第二个爹。”小工程师再次被感动得热泪盈眶，野心家在他心中的形象也从正直善良的三好青年进化成义薄云天的真硬汉。

        也就是在这一刻，小工程师才真正的意识到，从对方送给自己白色郁金香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早已是游戏里那种为了对方可以两肋插刀的好哥们了。他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合适的时机，于是他鼓起勇气，告诉野心家那天晚上他看到的一切，他所知的的一切。

        野心家并未因为小工程师的隐瞒而生气，他一向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闪过诧异的神色：“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还要大费周折假装普通人和我交朋友呢？”

        “因为我希望你和成为朋友，是真的愿意和我这个人成为朋友，而不是因为这个秘密才不得不接纳我。”小工程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虽然一开始我确实是因为好奇才关注你的，但是即使我没有看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也会想和你成为哥们儿——你懂我意思吗？”

        “如你所愿。”野心家的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但是……有很多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保证，等我有了保护你的能力，我会把真相告诉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当然，”小工程师向他伸出手：“如你所愿。”

        在小工程师满十一岁的那一年，他还没有等到野心家口中的真相，便先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一位自称“隆巴顿教授”的和蔼男士向他和他的父母详细解释了“巫师”以及“魔法界”的存在，并贴心地为他们留下了一本厚厚的《霍格沃茨：入学指南》。

        小工程师看着隆巴顿教授手中的小木棍，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抱着录取通知书第一时间冲进了教堂，找到了正在给一只猫头鹰喂面包碎的野心家。

        小工程师第一次在野心家雕塑般的脸上看到如此明媚的笑容，那双深邃坚毅的眼眸中仿佛荡漾着星辰大海，足以点亮整片天空。

        野心家从怀里拿出一封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他看了看小工程师，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怪不得……原来……怪不得他们没有清除你的记忆，怪不得那场雨对你没有效果……太好了，太好了！”

        “我们一起去对角巷吧，隆巴顿先生说我们要先买一根他用的那种小木棍——魔杖——才能入学，”小工程师冲上前，开心地给了自己的好哥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听说霍格沃茨有四个学院，我希望我们能分到同一个！”

        “会的，”野心家微笑起来，“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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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steam平台：著名综合游戏平台。

        ＊2浣熊市：《生化危机》系列作品中爆发生化危机的重要城市。

        ＊3收养“野心家”的是一位虔诚的牧师，这也是一个重要的伏笔。因为巫师是没有宗教的，而宗教信徒的世界观信仰肯定会和魔法界的存在产生极大冲突，但是以“小工程师”一个十岁孩子的角度当时看不出来也意识不到这个问题，“野心家”自然也不会告诉他这些事。

        ＊4本番外两名主角分别和两款游戏中的游戏角色同名，“工程师”和“野心家”这两个外号也和对应的角色有关，这两款游戏都有在番外中出现。

        两人的名字仅仅是我向自己最喜欢的游戏致敬，并无特殊暗示或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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