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月小星星
“开什么玩笑啊！！”源光愤怒地站起身子，用雷霆杖对着柚木司，“你这个混蛋，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啊！快点把三叶恢复原样啊！！”
这次她也要附和着说，真可怕吗？
星芒抬起头时不知怎的特别想哭。或许是被恐惧与无措冲昏了头脑，她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脸色也苍白无力。
“为什么要这么做？”星芒像是在问柚木司，也像是在给自己听：“就因为三叶想要和朋友们在一起，所以你就把他变成一个怪物吗……？”“可是可是，三叶的愿望就是这样的啊！！”柚木司无辜地看着她，轻轻地叹气。
“三叶不会想要这样的。”她说。
柚木司转向在半空中的三叶，用手抚摸三叶庞大的身躯，用天真的询问语气道：“是这样的吗三叶？可是啊，如果你留在更多人的记忆里，就能在这里停留得更久了呢。”
“开什么玩笑啊！！”这一次，是星芒喊出了声。
少女的嗓音因为过分颤抖而显出几分扭曲，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咬着舌头不让自己怯场。
“我没有开玩笑啊。”柚木司好似真的不太理解她的话，但是很快的就放弃了思考，然后双脚腾空，晃悠悠地飘在空中。
“啊！”柚木司看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继而对身旁的三叶低声道：“如果把那个少年变得和三叶一样，你们不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吗？”
那一刻星芒看清楚了柚木司的表情，像个恶作剧得逞笑得无比开心的恶魔。
“没关系的，无论三叶想要怎么做我都会原谅你的哦。”柚木司笑着，用温柔的言语引领着三叶。
“你愿望的代价就是『理性』。”
“已经没有东西妨碍你了。来吧，去反抗这个世界的定律，挣扎给他们看吧——三叶。”
星芒只能看见源光依旧带着希冀的面庞，似乎是等着三叶清醒过来。
但下一秒，无数绷带缠住源光。
“唔啊！！”他措不及防被捆绑住，慌忙地用手扯着绷带。
绷带在勒紧——意识到这一点的星芒也慌了起来，她爬起身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去拉扯绷带，那些绷带看起来软绵绵的，可是却无比坚韧，仿佛有生命一样，在星芒触碰它的一刹那就同样紧紧地捆住了她。
星芒吃痛的喊出声。
“混蛋，你倒是……说句话啊！！”源光脸颊上布满汗珠，他语气含着浓烈的不甘心和悲伤，那全都来自于眼前的人。
他缓缓蜷曲身子，像被压垮了一般，伸出手微微颤颤地抚上三叶的脸。
“你倒是说句话啊。”
“源君，你先听我说。”星芒被勒的越来越近，早就没什么力气挣扎了。她索性就任由被绷带缠住，然后扯住源光的手臂，艰难道：“三叶被夺走了理性，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停下。你冷静点想，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说到这里，因为绷带再一次勒紧，星芒开始咳嗽起来。
源光先是猛然挣扎了几下，虽然他现在过分焦躁，可还是按照星芒所说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雷霆杖还在手里。
因为习惯一直都紧紧抓在手里真是太好了。
三叶一次性绑了他们两个，肯定有分神的时候，只要瞄准他注意星芒的空隙——“羽生，吸引他的注意力！！”来不及细想，源光便大声喊了出来。
星芒紧绷着神经，听见他大喊的一瞬间就开始挣扎起来。
三叶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的停留片刻。
瞄准了这个空隙，源光咬着牙齿将雷霆杖抵在绷带上，释放出强烈的电光砍断了它。
两个人都随着绷带断裂而倒在地上，星芒大口大口地呼吸，源光也在剧烈地咳嗽。但还来不及开心和多想，两人就想爬起来跑走。
可是显然三叶的反应力比他们更快——因为那柔软的绷带已经变成了锐利的刀锋，直直地冲着星芒刺来。那速度实在太快，根本不是人类能够避及的。
星芒只瞥见一旁黑猫般少年嘴角玩味的笑容，他似乎很期待地看着星芒，似乎是想让她露出什么表情来。
她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害怕，可害怕过后的第一反应，却是在想：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柚木普了？会不会很寂寞？
虽然源光在拉着她跑，但是一切镜头都像是慢动作一样，在星芒眼里什么都很缓慢。
下一秒，她只觉得右脸颊一热，然后身上突然散发强烈的白光，自动形成了一层保护罩，将三叶的尖锐攻击反弹回去，击中了他自己。
还未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把菜刀劈开了三叶庞大的身躯。
转眼间，三叶庞大的身躯支离破碎。
“花子——”源光看见柚木普凝重的面容。
柚木普敛眸，将手腕上发亮的印记抹消。然后他站到星芒面前，微微屈身朝她伸手。
柚木普没了以往轻松地调笑，星芒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好像翻涌着浓烈的、化不开的墨色。就连星芒将手递到他手里，柚木普也只是将她拉起来护在身后，然后大步朝柚木司走去。
“是阿普诶——！！”相比柚木普，小黑猫看见他的哥哥就开心就极了。
“砰”地一声，柚木普将他抵在墙上，声音压抑而酸涩，“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阿司！！”
星芒不敢上前，生怕打扰他们两个。
柚木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缓缓绽放笑颜：“因为喜欢啊。”
“因为喜欢看见人放弃挣扎了的样子啊。”
“那个时候的表情不也很棒吗？阿普你把我杀了的时候的那个表情。”
柚木司笑着将手放在自己哥哥的脸上，握住了他的手腕——“阿普，我喜欢你哦。”
像是一股刺痛窜入脑海，星芒喘不上气。心底里竟无端生出几分愧疚与恐惧，她不受控制地上前扯开柚木司，一副护犊子地模样揽着柚木普的脖颈，死死地盯着柚木司。
柚木司微愣片刻，这才玩味地笑起来，用手压着原本就不高的帽檐。他露出可爱的虎牙，殷红的舌尖舔过洁白的牙齿，配着他那副似笑非笑地模样，竟有几分赏心悦目。
“为什么小星星要阻拦我呀？”他歪头，似乎是不能理解星芒的所作所为，脸上满是像模像样的困惑，“如果小星星阻拦我和阿普叙旧的话，我可是会很难过的。”
“……阿司。”不知如何称呼眼前的少年，可一张口就喊出了这个名字，熟练而亲切，以至于连星芒自己都吓了一跳。
柚木司倒是习惯了一般地弯眉，一双璀璨的金眸弯起：“嗯？”
“你和柚木君……”星芒张口，却欲言又止。
柚木司颇为耐心地看着她纠结半晌，少年眉目带着喜悦的色彩，连同语气也欢快无比：“是啊是啊，我和阿普可是双胞胎呢！”
星芒察觉到，柚木司说到这里时，柚木普的身子微不可见地在颤抖。
仿佛星芒就是他唯一的救赎般，柚木普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本就冰凉的手掌愈发冰冷起来。他从身后抱住星芒一言不发，可是星芒却能感受到他一直在颤抖。
那是柚木普在害怕吗？
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见过柚木普如此失态的模样，仅仅只是因为柚木司的几句话语。
柚木司像个小孩子一样，歪着头嘟起嘴，语气突然不满起来：“为什么阿普不来抱我要去抱小星星！”
说起来……“小星星是指我吗？”星芒左右看看，也只有自己的名字带“星”字。
“对啊。”他点头。
星芒：“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柚木司闻言，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黑杖代缠绕在他指尖，他退后两步跳上窗台，然后身体突然化为缕缕黑烟消失。
在消失前，他说：“小星星很快就知道了呀。”
柚木司什么都没解释，就消失了。与此同时，身后的柚木普也动了。
他缓缓放开星芒，将她转过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没事吗？”柚木普连笑容都无法维持了。
星芒面色苍白地摇头，安慰他般地笑笑：“没事，只是被吓到了。”
“我之前给你加了一层防护，看来真是派上用场了。”柚木普抚上她的右脸颊，从他的眼眸中，星芒清晰地看见自己脸颊有一个被圈起来的“七”。
原来那次的“奖励”，是保护罩啊。
星芒突然有点没由来的失落，但是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对着柚木普指了指三叶和源光，意思是问他：三叶……有事吗？
“呐花子，这家伙能变回去的吧？就像岬之阶梯那样……”
源光怀里是毫无生气的怪异三叶，他抬头看着柚木普，脸上带着星芒也不知该怎么形容的表情。
好像是希冀，又好像是害怕。
可柚木普却沉默着，仿佛无形中就给出了一个否定答案。
源光咬牙，扭头对着三叶大喊：“三叶，你起来啊！你不是想要留在大家的记忆里吗！”
“我认识的三叶惣助，既毒舌，又女人样，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好的优点……”
“可是，你也是我的朋友啊！！三叶！！”
“没用的，少年。”柚木普垂下眼眸。
“死亡就是『终结』了。”
“就算变成怪异在世间四处徘徊，那也不是生的延续。”
“死了之后一切就都在那里结束了，这之后什么都没有了，已经没法再开始些什么了。”
说到这里，柚木普轻轻地叹气，用手微遮住自己的眼眸。
就算再怎么后悔再怎么许愿，活着的时候没能做到的事情，死了以后也不会做到。
星芒愣愣地看着破碎的三叶，嗓子被堵住般发不了声音。耳边回荡着柚木普平静而清晰的话，连同心跳声一起。
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柚木普会放任源光去解决这件事情了。
本以为源光能够消除三叶对世间的留念，却没想到反而起了反效果……吗？
不行的啊，对他不能这么温柔。
“因为对于我们死者而言。”柚木普说着便举起了刀，然后慢慢地跪在地上，用刀尖抵着三叶空缺的胸口。
柚木普头低着，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一刻星芒却眼底温热起来，再一眨眼，泪水就模糊了视线、刺痛了眼睛。
他说，对于他们死者而言——“未来什么的，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窗外的风吹进来，顺来了几片嫩粉花瓣，仔细看甚至还有星点的、带着郁芬香气黄色花蕊。
它好似生机勃勃吹进海鸥学园，带着他们的青春和希望，带来他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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