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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106章


年初玄凌就下了旨意,自本年开始,唯在京女子参与选秀,京外各州府可酌情推荐五到十名才德兼备之女参选女官,路途的车马费用由各地先行垫付,抵京后由内务府承担。余等女子自行聘嫁。旨意一下,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可也没有玄凌预期的那样怨声载道,不如说不少光景差些的人家还巴不得省下这笔进京的费用。这道旨意取得的效果倒是比玄凌想象得要好,推行起来也没有受到什么大的阻力。

        转眼到了八月初十,三年一度的选秀如期举行。午后,钟璇静静坐在端仪殿,随意翻着书页,心却早到了九霄云外。太子今天一早就去了前头办公,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的心意到底如何,自己拿素绫紫绡试探,他也只是一脸疑惑,并没有顺势要了那两个丫头。今天选秀,不知道母后会不会往端本宫添人……

        钟璇越想越心乱如麻,手里的书页已经揉成了一团。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钟璇犹在走神,冷不防手里的书被人抽走,钟璇“啊”了一声,才意识到予泽正站在自己面前。钟璇脸一红,慌慌张张起身,对着予泽屈膝道:

        “太子回来了……”

        “你在想什么?”予泽等钟璇说完,便扶住钟璇的手臂,一字一句地问道。

        “没……”钟璇话还没说完就被予泽打断,“不许说谎。不许欺骗我。”

        钟璇抬眼看到予泽一脸认真,心口猛地一跳,更觉难以开口,予泽的手劲有多大她是知道的,手臂上传来的他的体温也清晰地告诉自己他在努力克制力度,以免弄疼自己。钟璇有些迷惘,在家做女儿的时候,母亲常常教导自己要三从四德,要柔顺侍夫,不可以任性善妒,而自己现在就是在……嫉妒。

        予泽见钟璇眼底微有湿意,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忙松开手,挽着钟璇坐下,和缓了语气道:

        “我并无强逼你说的意思,我只是身为你的丈夫,想要知道你心中所想,仅此而已。”

        “可是……可是我想的不一定是太子所乐见的啊……”钟璇伏在予泽肩头低声呢喃。

        “你都不肯告诉我,怎么知道我不乐见?”予泽宽大的手掌覆盖在钟璇的手上,“来,快告诉我,莫让我心焦。”

        钟璇红着脸轻声把自己的担心吐露了出来,予泽看着她,脸色阴沉了起来,

        “本太子在你眼中就是这样骄奢淫逸、贪图美色的人么?”

        钟璇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准备跪下谢罪,却听见予泽撑不住扑哧一笑,这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吓唬自己,又气又急,也不顾什么夫妻君臣的,拳头如雨般就落在予泽的肩上,“你骗我!”

        予泽笑着捉住了钟璇的手,“好娘子,只看在你腹中孩儿的份儿上,饶了他爹吧!”

        说着,予泽把钟璇拉进了自己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过太子爷我还真的是个色中饿鬼,不过我只贪我妻子一人的美色,旁的全不入眼呢。”

        钟璇仍撅着嘴假装生气,心里却是甜得很。予泽闭上眼睛,闻到妻子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突然有点明白父皇所说的话。

        “权力不在于能做,而在于本来能做,却能不做。”

        今年因为政策限制,参选总人数少了许多,除了匹配宗室之外,朱宜修还给自己三儿子和弟弟留意了两个好的,吩咐她们三年后复选。端本宫那里,朱宜修很能理解儿媳妇的立场,不愿意太子妃一怀孕就添新人让她费心□□,并没有添人进去。

        选秀一过便是中秋,中秋家宴上,镇国中尉玄清缺席,只有他身怀八个月身孕的夫人尤静娴出席。其实就玄清现在这个爵位,一般都没有资格入宫赴宴的,可他到底是隆庆帝之子,玄凌之弟,太后为着好名声,面子上也会时常关怀他。

        难得中秋佳节,玄清却从几天前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要是以往,尤静娴根本就不当回事儿,反正自己现在要钱有钱,要孩子有孩子,那个丈夫在不在家有什么分别?可是眼看着中秋要入宫面圣,没这个丈夫就太显眼了。尤静娴气归气,却知道自己去了还只是玄清一个人的错儿,不去就是两份罪过了,只好让连枝连叶为自己梳妆打扮,准时入宫。

        因是家宴,倒也没有按着爵位排序,只按长幼排了座次。徐燕归和尤静娴紧挨着,见她身子重不方便,便很殷勤地为她夹菜,口称六嫂。尤静娴心里又是高兴,又为丈夫不中用而暗暗烦恼。酒过三巡,玄凌和朱宜修再一次起身举杯恭祝太后凤体安康,接下来岐山王玄洵也和王妃一起祝了酒,说了不少吉祥话儿,太后心里很是高兴带着胃口也好了不少。到了玄济也和贺氏恭恭敬敬祝了酒,吉祥话儿说的是不如玄洵,但玄济本来就不在言语口舌上见长,太后也不以为意,含笑抿了口酒。

        这下便轮到了老六玄清,尤静娴急得汗都出来了,忙起身端起杯子,

        “儿臣……”

        “中秋家宴,是宫里多年的传统,老六竟没来么?”

        玄洵在尤静娴上首淡淡道,声音不大,但也清清楚楚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玄凌冷哼一声,并没说什么。太后面上的笑意加深了,温和问道:

        “老六媳妇,老六呢?”

        尤静娴面上犹带着笑,心中已然是百转千回,抬起头道:

        “回母后话,夫君本来是要和儿臣一同前来,谁知前两日不慎染了风寒,到了今天越发厉害,连床都下不来。夫君唯恐过了病气给母后,故而不敢入宫赴宴。”

        “是么,老六也真是,这么大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个儿。静娴如今身子重,自然是照顾不好老六,皇后,你也不说多关心关心老六府上。”

        朱宜修忙起来躬身道:“母后说的是,是儿臣疏忽了,明儿便为六弟选位德才兼备的女子为侧室,好协助六弟妹打理府上事务,照顾好六弟。”

        尤静娴心里快呕死了,面上却不得不做出无限喜欢的样子,艰难地弯下腰,

        “儿臣谢母后体恤。”

        话音未落,玄凌忽然出声道:

        “风寒说来轻松,其实可大可小,也不知道老六现在身子骨儿怎么样,待会儿邵五七跟着去老六府上瞧瞧吧,也好让朕和母后安心。”

        邵五七就是前世玄凌死前抱上大腿没多久就被甄嬛弄死的邵太医,他本是穷人家的孩子,父母没啥文化,生他的时候夫妻俩岁数加起来一共五十七岁,就给他起了名儿叫五七。邵五七的医术还不错,前世在温实初、卫临把持的太医院很是不得志,今生太医院完全在玄凌的掌握之中,他倒是比前世早了近十年就进入了玄凌的视线。

        听玄凌这么一说,尤静娴脸色一变,旋又回复正常,

        “皇上天恩,本不敢辞。只是夫君他……他现在人在凌云峰,太医往返费时,宫中贵人众多,实在不敢为此有所耽误。”

        “哦?”玄凌颇为感兴趣地看着尤静娴,“老六怎么好好的跑去了凌云峰?”

        尤静娴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词,从容答道:

        “回皇上话,还有半月有余便是嗣母苏氏的忌辰,几日前夫君便去凌云峰小住,以示思亲之意。只是山上风大露重,这才染了风寒。”

        玄凌心里白眼一翻,这是天!大!的!谎!话!玄清要是为苏氏的死感到难受,只怕母猪都能上树了!也亏得尤静娴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女人嫁给玄清也是够不容易的了!

        太后听了有些伤怀,她本身并不喜欢苏氏,但人就是这样,只要没有深仇大恨,一个人死了,他的不好似乎总会被淡忘,人们想起来的总是他的好。苏氏比太后年纪小了不少,却早早死于意外,太后这个年纪的老太太听了这样的故事,总是唏嘘不已的。

        “唔,清儿也算有孝心。”

        玄洵小声咕哝道:“亲娘死了热孝里就跟小妾同房有孕,嗣母死了倒是知道守孝了!”

        尤静娴仍是含着三分哀戚,装作没有听到,心里却想着看来之前买下庆惠王姬手里那四座宅子是对的了。

        原来,今生玄凌并没有向前世一样,把清凉台赏给了玄清,倒是在乾元初年下嫁庆惠王姬的时候,把凌云峰上原属福滢的四座宅院划进了庆惠王姬的嫁妆里。苏氏和沈眉庄死在凌云峰之后,虽然早就尸骨无存,但尤静娴生怕庆惠王姬时不时在凌云峰小住避暑,总有一日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出孝之后,尤静娴就派人拿了自己的名帖去求见庆惠王姬,花了高于市价十倍的价钱买下了这四座宅院。从中秋宴上回来,尤静娴便严令府中上下,对外一律宣称玄清一直在凌云峰最高处的采绿斋养病。处理好这些之后,尤静娴实在是心烦意乱,完全不想再管玄清这个指挥给自己添乱的男人,反正她到了九月底也要临盆,现在便只专心待产。

        数日之后,玄凌忽然有了兴致,带着朱宜修去了甘露寺上香,玄汾、予湉等随侍。上完香之后,玄凌又表示挂念六弟玄清,反正都到甘露寺了,索性去瞧瞧他吧。众人也差不多猜出来上香就是个幌子,玄凌出宫来就是为了瞧瞧玄清去,当然也没有人敢当面戳破皇帝老儿这层纱,大家都本着秋游的意思跟着上了凌云峰。玄凌也毫不客气,一行人直奔采绿斋。

        在院内站定,玄凌道:“咱们这么不请自来的,李长先进去知会玄清一声。”

        李长应声推门进去,没有看到玄清,却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背对着自己盛装坐在妆台前,无聊地挑拣着首饰盒里的簪子,口中犹道:

        “数来数去也不过这几样,早就看腻了,也不够悠远雅致,头上也凑不够十二对簪子……”

        李长眉头一皱,心道好六爷,说是怀念嗣母,原来在这里金屋藏娇!难怪病得入不了宫,只怕是在这里掏空身子了吧!只可怜他夫人身怀有孕还得打掉门牙肚里咽,不过说来这女子声音倒是有些耳熟……

        李长上前唱了个喏,躬身道:“这位姑娘吉祥,不知镇国中尉玄清何在?如今圣驾在外,请他速速接驾……咦,甄小主?”

        那女子正是甄嬛,她回身一见李长,吓得脸色发白,跳起来就往外跑,却在门外看到了她最不想见的人——玄凌。甄嬛腿一软,一口血喷在地上,人已经昏了过去。玄凌心里意外,本来是想来抓玄清的现行,不想倒是逮到了甄嬛。印象里甄嬛这两年间一直告病,各种节庆宴会皆不出席,自己也懒得理她,不想这货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起溜到了凌云峰,溜到了玄清的地盘上。难道这两人这辈子还是又搞到了一起!

        玄凌突然想起来前世的绿云罩顶,嘴角裂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看来棠梨宫的宫墙还不够高啊。”

        说着玄凌微微一抬手,

        “带走。啊对了,断了她手筋脚筋,免得她乱跑朕还得费心找。”

        玄凌的语气平淡轻松,像讨论天气一般,一旁的朱宜修心口一紧,看来回宫自己也得好好检讨一下,顺便清理一下宫里的人手了。

        李长跟了玄凌几十年,也听出玄凌现在根本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状态,一面心里暗暗祈祷着自己能平安度过皇上这次的风暴,一面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把昏迷的甄嬛拖到了屋子里头。很快屋里就传来甄嬛凄厉的惨叫声,听得朱宜修身后的姚黄魏紫等侍女面色惨白,两股战战。

        一场秋游就这样结束,玄凌不悦回宫,甄嬛被挑断手筋脚筋后直接扔进了慎刑司。玄清则在凌云峰的另一座宅子采青院被发现,彼时他正和留欢阁的头牌曲丝丝弹琴吟诗得不亦乐乎。这下所谓的怀念嗣母的谎言也被揭穿,玄清被打包扔进了天牢,连宗正院这一步都省了。玄凌很快以玄清心怀不轨,意图谋反为由,削掉了他的宗籍,阿晋等家人都不能幸免,全部陪着坐牢。尤静娴本来也是要下狱的,只是在跪听圣旨时,因为惊吓而引动胎气,当场早产下一对龙凤胎。沛国公连夜入宫求见,自请削爵,请求玄凌赦免女儿。玄凌多方考虑,下旨尤静娴和一双儿女以及玄清的长女温婉暂时安置在沛国公府,但温婉的生母连琐就没有这个好运气,一并跟着陪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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