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我说真的
苏中厚哑口无言。
周清惠低头沉默不语，半晌才抬起头，望向苏浩慎，轻声道：“爹，您说得很对，是我错了。”
苏浩慎皱眉道：“惠妃，你怎么突然这般善解人意起来了？”
周清惠微微一笑：“因为女儿想通了，女儿不该执迷于儿女私情，更不应贪恋权势富贵。儿女固然重要，可比起国家大业和黎民苍生来说，实在不值一提，儿女之情，也仅仅只是生活的点缀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喜恶，就葬送整个苏氏一族的兴衰荣辱。”
周浩慎露出赞赏的表情：“好，既然如此，朕也不多劝你，只是你记住，以后遇事千万不要逞强，你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苏氏一族，如何交代？”
周清惠点点头，又问：“爹，您准备带女儿去哪里居住呢？”
周浩慎答道：“明珠殿。”
周清惠愣了一下：“明珠殿？”
周浩慎道：“你的东西，朕都给你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启程，去明珠殿休养吧。”
“谢谢爹。”周清惠由衷道谢，“您和祖父费心了。”
周浩慎道：“朕知道你不喜欢待在宫里，但是你毕竟是朕的女儿，朕总不能亏待你，所以，你只管安安心心呆在明珠殿，不用操心朝政。”
“谢谢爹。”周清惠感激涕零。
第二天一早，周清惠和白安安收拾妥当，乘坐马车，离开皇宫，返回明珠殿。
莫北辰原本想陪着周清惠，结果被苏中厚叫了回去。
周清惠知道他是想单独和她聊一聊，便让他先忙正事，莫北辰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莫北辰一边赶车，一边思考接下来应该干些什么。
他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第一是找出幕后凶手，第二是找出那个神秘人，这样他就不会处于被动状态了。
不过目前他对幕后黑手还一无所知，也不能贸然动作，得等待机会。
而且这段时间周清惠似乎也挺闲，他可以趁此机会和她培养培养感情。
想到这里，莫北辰立即吩咐马车停下。
白安安撩开窗帘看他：“怎么啦？”
莫北辰指指她的脸：“快擦擦。”
白安安摸了一把脸颊，见自己满脸眼泪鼻涕，吓得尖叫一声，扔掉帕子，胡乱抹了抹，又拿袖子去擦，却越擦越多，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莫北辰连忙把帕子夺过来，抽出丝绢仔细给她擦拭，嘴角含笑，温柔地哄她：“别哭了，丑死了。”
白安安瞪圆眼睛：“你嫌弃我！”
莫北辰笑眯眯道：“怎么会呢？我最爱美丽可爱的仙子。”
“讨厌！”白安安破涕为笑，“算你识趣。”
马车行驶到半道，忽然停了下来，莫北辰疑惑道：“怎么回事？”
“姑爷，前方堵塞严重，怕是不能继续前行了。”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咱们绕道吧。”
莫北辰闻言，只得让周清惠换辆马车。
白安安不高兴地嘟起嘴巴：“又改道？”
“嗯，前面的道路被百姓挡住了，不能前行。”莫北辰解释道。
“哦。”白安安乖巧道，“那我们等等，反正现在也不赶时间。”
“好。”莫北辰握紧她冰凉的小手，“你累了吗？”
“不累呀。”白安安摇摇头，笑嘻嘻地凑过去抱住他的脖颈，“我只想抱着你睡觉。”
莫北辰笑着搂住她：“好，你睡吧。”
“嗯。”白安安窝在他怀里，舒服地闭上眼睛。
莫北辰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眸光柔软，唇畔浮起一丝浅浅的笑容。
这一次，终究还是他赢了。
他赢了周清惠的感情，却赢不了她的心。
这一次回来，他只求周清惠的心能够放宽，不再执念于报复周浩慎和周中厚，至于其他的，他都可以忍耐。
毕竟，周浩慎和周中厚，是他的岳父和大舅子，他若是真的做出伤害他们的事，不论他是否愿意承认，旁人都会视他为忘恩负义、薄情寡恩之人，他不想背负那种骂名，只希望自己能够做到仁孝忠义四字，不辜负周清惠对他的一片深情厚谊。
马车在明珠殿门口停下。
周清惠扶着莫北辰走进明珠殿。
明珠殿的宫人见他们回来了，急忙迎上去跪拜，然后殷勤地端茶倒水：“公主辛苦了！奴婢伺候您沐浴梳洗吧！”
周清惠摆摆手：“不必了，你们退下吧。”
宫人犹豫了一瞬，低声说道：“陛下……在偏厅等您。”
周清惠挑了挑眉，抬脚往偏厅走去。
莫北辰跟在她身后。
穿过曲折的庭院，周清惠来到了偏厅。
屋内燃烧着熏香，弥漫着淡淡的甜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檀木特有的清雅幽香，令人神清气爽。
周清惠刚踏入屋中，便见苏浩楠站在桌案前，双手托腮，眼眶泛红，看到她进来了，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哽咽道：“阿惠。”
周清惠微愣，随即勾唇笑了笑：“大哥。”
苏浩楠点头道：“嗯，你终于回来了。”
周清惠在椅子上坐下，笑问：“大哥今日来找我，有何贵干？”
“我是替父皇来向你致歉的。”苏浩楠叹息一声，“昨晚发生的事，你受委屈了。”
“大哥不用客气，我已经忘记了。”周清惠道。
苏浩楠看着她，欲言又止。
周清惠道：“大哥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
苏浩楠轻轻点头，目送她离开，然后转身朝内室走去。
莫北辰正坐在床榻上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大哥来了？”
苏浩楠走到他跟前，关切地打量他：“怎么瘦了许多？在外面很辛苦吧？”
莫北辰微微颔首：“确实很辛苦。”
“那你……”
莫北辰放下书，笑道：“大哥是想劝我回京都？”
苏浩楠点点头：“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答应，但是你年纪还小，不懂得社稷的重要性，不知道百姓疾苦。我们苏氏祖祖辈辈都在边疆驻扎，为大魏抛头颅洒热血，才换取了今天的安宁祥和，可惜……可惜……”
莫北辰垂眸，语气平静：“大哥，战争是残酷的。”
苏浩楠怔了怔：“所以你想留在军队？”
“不。”莫北辰摇头，“我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义，也不是为了谁，仅仅因为我喜欢武将。”
“你喜欢武将？”苏浩楠皱眉，“可你不适合当武将啊。”
“我不适合，难道大哥就适合吗？”莫北辰反问。
苏浩楠哑口无言，半晌后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留在边关，真的不值得。”
莫北辰笑笑：“我有分寸，请大哥不必担忧。”
“唉……罢了，我不管你了。”苏浩楠揉了揉眉心，“我去找父皇商议一番，尽快启程回京。”
莫北辰道：“大哥慢走。”
苏浩楠离开之后，莫北辰拿起书册翻阅，突然发现周浩慎和周中厚的资料，眉头顿时拧起。
原来这两人竟是周清惠的爹娘，而周清惠嫁给莫北辰，是因为周家与苏家联姻，为了稳固两家关系。
周清惠从未提及，或者说根本没机会提及。
她嫁给莫北辰后，一直在外游历修行，几乎没有在苏家停留过。
莫北辰看完了这些资料，心中沉甸甸的。
周浩慎和周中厚对周清惠很好，周浩慎甚至把周清惠当作掌上明珠疼爱，只是没想到……这份爱里掺杂着私怨，而他们的儿女竟然全都恨着周清惠。
莫北辰忽然觉得很悲哀，他和周清惠的结局，和周浩慎和周中厚一样可怜。
莫北辰收起书册，长吁短叹，然后又开始埋头研究兵法谋略。
他的脑海中仿佛形成了一副巨大的地图，他每看完一页纸，脑海中的景象便鲜活一分，越来越多的画面浮现在他脑海之中，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心跳也愈加快速，似乎整个人都置身在火炉之中，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灵魂灼烧殆尽。
良久，他才恢复平静。
莫北辰伸展筋骨，吐出胸口浊气，他的呼吸变得更绵长悠远。
“你醒了？”周清惠推开房门，看到莫北辰正坐在窗台上，脸色微白，额角冒汗，似乎在努力克制某种冲动。
莫北辰扭头看她，嘴唇紧抿。
周清惠道：“怎么不继续睡了？”
“睡不着。”莫北辰说完，忽然问，“大嫂，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什么？”周清惠诧异地眨眨眼，“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莫北辰盯着她看了片刻，缓缓移开视线，淡漠道：“我只是随口一问。”
周清惠松口气：“哦，没有啦。我是觉得……”
“怎样？”
“我是说……你长得挺英俊的嘛。”周清惠道。
莫北辰：“……”
周清惠见状，噗嗤笑出声来：“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觉得吧，像你这样的男子，肯定招蜂引蝶，我是怕万一哪天有姑娘对你示爱，你把持不住怎么办？你这人看着就是个风流公子哥。”
莫北辰默了默，说道：“其实我是很专情的。”
“哈哈哈哈！”周清惠笑弯腰，“你可别逗我了！”
莫北辰看了她片刻，忽然伸手抱住她的腰，将她压倒在床上：“我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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