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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喉咙里被那股脓血呛得一阵一阵的泛着恶心,云霄一定会以为自己这会儿是蒙汗药还没清醒,或者是在大晚上的做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白日梦。

        数以万计的飞鹰在天幕之上盘旋,然后一只接一只的向下俯冲,它们不断的从云霄和阿德的头顶掠过,云霄只能尽可能的趴低身子才能保证自己不被那些尖利的爪牙所伤,一直暴躁不安的阿德也在这铺天盖地的鹰群之下安静了下来,颤抖着四蹄,倾泻的屎尿就落在了屋顶的砖瓦之间。

        云霄在群鹰翅膀扇动的飓风里眯着眼睛,紧抿双唇,朦朦胧胧之中,他看到了在鹰群中间负手而立,御鹰退敌的晏十三。

        那群此消彼长,接连不断的人蛊连点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倒在了苍鹰的利爪之下,不知饿了多久的苍鹰们见了腐肉就不知疲倦的啃啄,直到把一具人蛊的尸身啃成森然的白骨。

        由于血光太盛,晏十三那双幽深的绿眸此时此刻折射出的光晕都是猩红色的,一如胡姬一般白皙的皮肤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珠,残忍又不失风华。

        云霄看着那双眼睛,几乎连怎么呼吸都快忘了。

        钟离清说的一点都没错,晏十三就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一个足以让人望而生畏的魔头,一个他永远也无法战胜,也再也不想战胜的魔头。

        铺天盖地的鹰群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将接近百具的人蛊都吃成了白骨,有些白骨甚至都是残缺不全的。

        结束战斗的鹰潮在晏十三的手势指挥之下慢慢退去,每只苍鹰的口中都衔着一块白骨,将遍地的尸骸统统带入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场生死存亡的恶战过后,晏十三也罕见的身形不稳,收刀的动作也多多少少的有些迟钝。

        一直趴在二层屋顶上避祸躲灾的云霄定睛一看,晏十三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透了。

        “十三哥!!!”云少侠惊呼一声从扛着老马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肩膀上太过沉重的压力,让他险些屈膝跪在晏十三的面前:“十三哥你没事吧!你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伤在哪里了?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大夫来啊!”

        “你是瞎子么?这半边身子上的不是我的血。”晏十三狠白了云霄一眼,指着自己另一侧手臂上的几道抓痕:“这边的才是。”

        “啊?”云少侠多少有些尴尬的挠挠后脑:“那这里看着好像不太需要请大夫的样子。”

        “少废话,扶我上去。”

        “哦。”云霄这会儿乖巧的当真就像是晏十三亲手养大的好儿子,毕竟谁看了那么多漫天乱飞又会吃人的老鹰谁不会乖巧一阵子呢?

        乖宝宝云霄按着晏十三的吩咐同着客栈一楼的小伙计要了一大桶热水,搀扶着晏十三擦身换衣,顺带着把自己的一身血污也给擦了干净。

        晏十三当真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当云霄端着热水给他擦洗头发的时候,他肉眼可见的对着云霄扬起嘴角,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乖儿子,想不到你还当真挺会照顾人的。”

        云霄今天晚上不想再反驳晏十三了,他累了,从来也没有这么累过,而且又累又怕又恶心,弄得他连肚子饿都快忘干净了。

        沐浴更衣过后的晏十三脸色分明好了许多,他让云霄从端木岩送来的包袱里掏出了两瓶伤药一瓶丸药,还有一个钹盂,和一片银质的小刮板来。又兀自褪下了半边膀子的衣裳露出了三道深入肌理的伤痕来:“包扎伤口,你会不会?”

        “包扎伤口我会,可是你的伤是人蛊伤的,难道不用先刮骨疗毒么?”云少侠攥着三个雪白雪白的小瓷瓶子,眨巴着眼睛一脸认真的询问道。

        “放屁,我又没有中蛊毒,你刮的是哪门子的骨?”晏十三冷哼一声,心说这个小不点必然是哪里的话本子看多了,否则也诹不出这么玄乎的话来:“你拿方才的酒喷一喷就成。”

        “哦。”云霄依言点了点头,转而从桌上拿起酒壶含了一口,卯足了力气一股脑儿的全喷在了晏十三手臂的伤痕上。

        烈酒接触伤口时产生的尖锐灼热的刺痛让晏十三本能的倒吸一口凉气,狠狠的皱了皱眉:“嘶,我让你喷的是药板子,不是让你喷到我身上。”

        “啊?你说让我喷……”云霄被晏十三的话骂得更加茫然了,他攥着那三个药瓶不知所措的看着晏十三:“要不然我还是给你试试刮骨疗毒怎么样?我听说那样能好得彻底一点。”

        “你要是想完成你师父的遗命,找我报仇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晏十三揉着自己微微突跳的额头叹了口气,开口指挥道:“你先把我的伤口擦干净,再把丸药的瓶子打开,拿出三粒,用酒在钹盂里化了和了药粉给我敷上,然后再用药板子摊些膏药,找张脆纸用火烤了给我敷上,最后再缠绷带,现在会了么?”

        “好,我知道了。”清楚流程的小少侠晃了晃自己不大灵光的脑袋,按照晏十三的说法一一实现起来,云少侠的手法不好,但是胜在小心,每动一下他都会小心翼翼的询问晏十三:“疼不疼?要不要再轻一点。”

        一套流程下来,云少侠得到的答复也就只有一个:“都没有你刚才用酒喷得疼。”

        晏十三的伤口包扎好了,得到消息的分坛舵主端木岩才姗姗来迟。

        “教主!教主您没事吧!都怪属下不好!照顾不周!让教主你和少主平白碰到这样的事!属下罪该万死,请教主务必责罚!”端木岩边说,边对着自己的脸蛋子左右开弓,那巴掌打得叫一个实在,没几下两边的脸颊就都红的发亮了。

        云霄侧过头去,实在不忍再看这端木岩把自己平白无故的打成活猪,他想不通这个日常就殷勤谄媚的男子究竟是怎么当上玄天教的分坛舵主的,毕竟连陈阿豆看起来都比他更有骨气一点。

        “好了,够了,你份内的事都是本座吩咐的,现在你打自己的脸,和打本座的脸有什么分别。”换上了一身白衣的晏十三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语气也听不出一丝波澜:“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情都查的怎么样了?”

        “回教主,属下无能。”端木岩终于把扇在自己脸上的巴掌停了下来,抱拳拱手开始认真的回起话来:“您吩咐属下去追查的事情属下还没有查出什么端倪,齐吾在被人带离森罗域的时候就直接断了线索,目前仍旧是下落不明!”

        “这么说齐吾是被人带走的,不是自己主动躲藏起来的是么?”晏十三端着张脸,很快从端木岩的话里精炼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教主英明。”端木岩的脸被自己扇得通红,说起话来也多少有些含糊不清:“齐吾是在一个多月之前从森罗域里被人带走的,从那以后便音讯全无,所有的知情人似乎都被什么人给封了口,连玄天教的名头都压不住了。”

        “哦?是么?”晏十三眉峰轻挑,似乎仍在追问。

        “哦对了,属下这些日子还查到了一件事,就是有关福自来赌坊的。”端木岩搓着自己差点被自己亲手扇到脱臼的下巴,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口腔,咽下了口中充盈的唾液。

        “讲。”

        “先前教主您让我查福自来赌坊的账目,属下便找来了教中几个相当得力的账房先生,经过他们两日不分昼夜的核对,找出了共计十二笔去向不明的款项,其中十一个收款人用的都是假名,还有一个收款人……”

        说到关键时刻的端木岩突然卡壳,引得一直在一旁静听的云少侠满心不快:“说啊,还有一个收款人是谁啊?”

        “哦,回少主的话,还有一个收款人正是教主吩咐小人前去追查的齐吾。”端木岩对云霄的态度和对晏十三的如出一辙,都是一样的恭敬,一样的谄媚。

        云霄对他这样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甚至不想再解释他和晏十三之间的关系了。

        “哦?是么?这倒当真是个意外之喜,看起来我们还当真要放长线钓大鱼了。”晏十三双眸平抬,指着云霄重新向端木岩下了命令:“你今晚回去做两个人头,一个是他的,一个是那个小蟊贼戚不语的,人头做好之后,就让人扔到三十里外张员外家的门前去,然后再把福自来赌坊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一丝风声也不要再透出去。”

        “是教主,属下遵命。”端木岩只有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才是最痛快的。

        “人头?你做我的人头干什么?”端木岩还没走,云少侠满脑子的疑问就铺开了。

        “因为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当个活人了,你若是活着,本座想要的鱼儿就再也不会咬钩了。”

        “那我都是个死人了,你留不留着我在身边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你也给我一包金叶子,放我跟阿德自去逍遥怎么样?我保证远走高飞,不会跟外面的人透出一个字的。”云少侠眨眨眼,想起了今天夜里那堆能让人恶心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人蛊心里就不痛快,他想报答晏十三的救命之恩没错,可是那堆人蛊他也是当真打不过。

        “呵呵,小东西,你想得还挺美的。”晏十三脸上的笑容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灿烂过:“你不是一直都想学易容术么?本座从明天开始就亲自教你。”

        麟游县的闹市区里有一家位于上好地段的小赌坊,掌柜姓乌名金榜,是叔侄两个人开的买卖。

        赌坊的生意向来都不好做,不仅要做到黑白两道通吃,还要做到来者不拒,出千出到让人看不出破绽。

        在乌金榜乌掌柜看来,每个赌徒都不值得同情,只要沾上了一个赌字那这人从此和好人两个字都再也沾不上一点边际了,所以他决不能不能放任任何一个赌徒赢了钱离开,要把每个撇家舍业的赌徒都赢得倾家荡产,这样他们才会记住教训,从此以后再也不敢爬上赌桌,生了孩子也会从小就教育他们赌场这个地方说破天也不能进去。

        逢年过节烧香,乌金榜乌掌柜从来不去,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做的是一件积德积福的大好事。

        近来这段日子,乌金榜乌掌柜突然之间改了脾气转了性子,来这里找乐子的赌徒有一半以上都是赢了钱走的,还有一半是输了钱,还想再押的时候就被赌坊里打手请出去了。

        就在旁人纷纷猜测乌掌柜的不是因为遭了什么横祸而转了性子,就是因为老婆怀上了儿子想给自己的后辈积点阴德。

        殊不知……

        为了能放长线钓大鱼,晏十三把自己的场子从云霄身上转移到了福自来赌坊里面。

        那一夜的血洗十分干净彻底,正好让他有机会把这间小赌坊里的人从里到外都换成是自己的。

        他给自己换了一身滚金边儿黑色员外氅,头戴方顶员外帽,嘴上沾了两撇小胡子,扮成了赌坊掌柜乌金榜的样子继续经营起了这间生意红火的小赌坊,只不过晏十三和乌金榜两个人之间有个本质上的区别,那就是晏十三远远没有乌金榜那么爱财如命,也不屑于把旁人的财产统统据为己有,他甚至看不上那些赌徒用自己的老婆孩子换成的赌资,总会让他们赢上两局再让手下把这群人请到外面去。

        所以这间原本吃人不吐骨头的赌坊在大魔头晏十三的经营之下忽然变得慈善起来,缺钱花的人进去摸上两盘,手气好的人甚至能赚出自己家里十天半个月的花销。

        福自来赌坊的名气,也在一众自命不凡的惯赌之间慢慢打响。

        乌金榜的侄子乌衍清是个比他叔父更加心狠手黑的恶人,拿着几张赌桌上的欠条逼死的人命不下数十条。

        再晏十三把自己化妆成乌金榜后,小少侠云霄就提出自己想扮成乌衍清的样子,不想当场遭到了晏十三的拒绝。

        晏十三对云少侠说,他想扮的乌衍清是个生着一张紫黑色丑脸的三寸丁,踮着脚站起来才勉勉强强能够到他的胸口。如果云霄硬要扮成乌衍清要么晏十三打断他的双腿让他跪在地上,要么晏十三直接把他的双腿砍断一截,这样两个人看起来就像多了。

        所以一心想学易容术的云少侠压根没有摸到易容术的边缘,只是重新换上了一件黑红相间的短打,眉毛底下又粘了一颗黑痣,成了整间福自来赌坊里最不起眼儿的打手戊。

        打手戊这个名字是云霄自己给自己取的,因为福自来赌坊里一共有五个打手,前四个甲乙丙丁都是晏十三身边玄天教的人,他们手里攥着情报,身上担着晏十三给的任务。

        只有他一个,真的是在这间赌坊里做打手的。

        迎来送往的是他,端茶送水的是他,欠钱不还轰人出去的还是他。

        如此清清静静,无声无息的等候了十来天,线已经甩出去老长老长,可晏十三想要的大鱼依旧没有等到。

        只在一个人流稀少的清晨,等来了一个转了性子,准备进赌坊还钱的小蟊贼——戚不语。

        “乌衍清,你给老子滚出来!赶紧滚出来!连本带利老子还你五十两!拿了银子就快走!老子还有别的事!”前来还钱的戚不语还是穿着那一身花花绿绿的宽袍大袖,不过很显然他这段日子过得不错,清瘦的小白脸上有了点丰腴的肥膘,嘴唇都肉嘟嘟的,可见是吃了不少山珍海味滋养的缘故,口袋里有了银子的贼说起话来声音都和以往不一样了,扯着脖子,恨不得猛让走过路过的行人都听见,大有几分扬眉吐气意味在里头。

        戚不语来的时辰赌坊还并未到顾客盈门的时辰,前门处上了门板,大门里挂了门栓,这十多天里,云霄负责的事情就是在大清早起卸门板和拉门栓。

        这日清晨,睡了还不到两个时辰的云少侠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叫醒。

        这个时辰足足比他以往几日开门卸板的时间早了整整一个时辰。

        明显没有睡饱的云少侠插了插头顶束发的木头簪子,卸下门板的刹那同戚不语四目相对。

        两个曾经出生入死的故人在机缘巧合之下再度重逢相见,彼此之间却连一句寒暄都没有。

        戚不语指着云霄脑门上那个不伦不类的黑痣毫不客气的说道:“云兄弟,你怎么在这儿?许久不见你怎么越长越丑了?”

        自从拿了晏十三给的金叶子就再也没有操心过其他事情的戚不语哪里知道那日夜里被晏十三带走的云霄究竟过了一段什么样的日子,更不知道云霄早已在心里把他生吞活剥的几百遍了。

        好端端被扰了清梦的云少侠原本就在气头上,当下又撞上口无遮拦的戚不语,瞬间气得眉峰倒竖,捂着戚不语的嘴巴就把人拽到了赌坊里面:“该天杀的小蟊贼,你还敢过来?”

        “唔唔唔……”戚不语甩着脑袋把自己的嘴巴从云霄的手掌之内挣脱,大大方方道:“我为什么不敢来?我是来这里还银子的!倒是你啊云兄弟,为什么呆在这里,还穿了一身打手的衣服,莫不是你混不下去,被晏教主赶出来了?”

        “小蟊贼,我给你个榧子吃!”云少侠把满腔的怒火统统化为了指尖的一弹,咚得一声在戚不语的脑门上留下了一块又一块鲜红的肿痕:“我让你这么多废话!我让你这么多废话!”

        “嗷嗷嗷,疼疼疼,云兄弟我招你惹你了?你一见我就生这么大气?”戚不语抱着脑袋龇牙咧嘴的蹲在了地上。

        “我问你,我的马是不是你卖的!”云霄一脚踢到了戚不语半蹲半立的屁股上。

        “是我卖的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被踢了一脚的戚不语更委屈了。

        “你卖给谁你知道吗?!”

        “这不是也早就告诉过你了!是个八十岁的老丈啊!”本想到此扬眉吐气的戚不语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揣着银子进赌坊,第一件事竟然是先挨一顿排场。

        “那八十岁的老丈是鬼!一个专门吃活人的饿鬼!你差点把我的马害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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