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杜雨晴与李氏抱头痛哭。
李氏一口一个“我的儿哟，你受苦了”，喋喋不休讲述杜雨晴小时候的事情，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迸发出浓烈的思女之情，把杜雨晴感动得稀里哗啦。
而杜婵呆愣愣地一旁杵着，仿佛一根不通情感的木头，与眼前认亲的感人画面格格不入。
季星淳低头耳语：“表妹，借一步说话。”
她一言不发地跟随季星淳离开。
两人走开一段距离后，季星淳开口说：“表妹的表现远不如李氏，如此消极，可知现在的一切都会离你而去。”
仿佛一拳打上她的胸口，她胸闷得厉害。
“你为什么不干脆揭穿我？”
“自然是因为我喜欢表妹。”他笑意吟吟，伸手撩起她一缕发丝，如情人般温柔摩挲。“表妹一哭，我就于心不忍了。”
她一瞬不瞬地看他，半个字不信。
她眼中□□裸的不信任，令他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话锋一转，“我有一疑问还请表妹解惑。”
她投以疑惑又警惕的目光。
“我此前可是哪里做得不好，才让表妹对我避之不及？还是说，单纯因为表妹看不上我的身世？”
她沉默良久。
“因为我知道，你需要的是相府千金，而我不是。”
他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被人看穿想法的不悦令他眉眼间仿佛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霜。但是很快，冰霜消霁，春风拂来，漂亮的桃花眼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兴奋。
“还有呢，你还知道什么？”
她摇头后退，发丝从他手中滑落。
但他的心情极好，毫不计较她抗拒的态度，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贴着她从头比划到脚，仿佛在掂量哪一块肉更值钱，更好卖。
“表妹如此聪慧，我怎么忍心看你流落乡间蹉跎。如此，我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向我证明你的用处，你还可以继续维持现在的生活。”
“一言为定！”
他惊讶地眨眨眼，似是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果断，不禁猜疑心又起。
就在这时，杜雨晴急匆匆跑过来。
“季公子！”
她跑到季星淳身边，面对杜婵，神色忌惮：“杜小姐与季公子即使是表兄妹，也应当守规矩，孤男寡女……”
“晴儿。”季星淳打断她，“不可对表妹无礼。”
杜雨晴惊讶地睁大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季星淳轻轻叹了口气，转而柔声安抚。杜雨晴就像霸占领土的小动物，隐隐带着示威的眼神看向杜婵。但杜婵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目光纯粹干净，不带任何嫉妒之类的负面情绪，甚至流露出一丝她看不懂的同情。
杜雨晴不由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继而是恐慌，季公子会不会觉得杜小姐比自己好，又是相府千金，又漂亮大度。这样想着，眼泪更犹如开闸的水龙头，流个不停。
季星淳回头给杜婵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立刻找了个理由离开。
回去之后，迎接她的是李氏阴沉的脸。
“那个臭丫头竟然没死。”李氏阴渗渗地开口，“那张脸太像了，不行，我绝不能留她，我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她！”
杜婵沉默不语。
李氏迁怒到她身上，“你这个废物，半点用处没有，取宠不会，钱也要不到，我多不容易把你推上相府千金的位置，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已经尽力了。”
李氏伸手就来掐她，她转身跑出去。
杜雨晴的露面在相府中掀起不小的波澜，因为她长得与萧氏的陪嫁丫鬟太像，又那么刚好是刚认回来不久的小姐奶娘之女，还姓杜，很难不让人多想，于是相府中流言四起。
杜管家将这件事禀报给杜景州，小心翼翼地问：“老爷，会不会表少爷带回来的那位杜姑娘才是……”
“休要胡言。”杜景州带着愠怒断然否定，“这些人胆敢议论主子头上，你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若是传到婵儿耳中，她该有多伤心。”
杜管家只好压下疑惑。
但是没过多久，李氏被带过来，杜景州严厉的目光扫过来，她吓得当场扑通跪下，瑟瑟发抖。
“李氏，我问你，杜雨晴真是你的女儿？”杜景州沉声喝问。
“是、是奴婢的。”
但是李氏的表现太过心虚，任一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杜管家不禁朝杜景州看去，老爷果然还是心有怀疑的。
杜景州面上愠怒愈盛，重重一拍桌子，“杜雨晴与珍萃究竟是何关系？”
珍萃是萧氏的陪嫁丫鬟，也就是杜景州唯一女儿的生母。
李氏满脸恐惧，完全说不出话。
室内一片死寂。
良久，杜景州背过身，眼底闪过一抹哀戚。“杜雨晴可是珍萃改嫁后生的女儿？”
李氏瞪大眼睛，狂喜点头。
很快，关于杜雨晴的“真正身世”传得沸沸扬扬。
杜管家来向季星淳求证：“表少爷，你也认为如此？”
季星淳倚在榻上，笑得格外畅快。杜管家从未见过他如此情绪外露，不禁感染上他轻松快乐的情绪，大约真是自己疑心过重。
杜管家离开后，杜婵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杜管家是你的人？”她问。
“是也不是。”他笑吟吟的，“我小看你了表妹，英明神武的相爷竟然为了你想出这种自欺欺人的解释，你究竟给他灌下了什么迷魂汤。”话锋一转，“相爷如此疼爱表妹，我不忍说出真相让他伤心，但你的同母妹妹也很可怜，不如劝相爷将她收为义女，也算对她的一点慰藉了。”
“我没有把握说服他。”
“表妹莫要妄自菲薄。”
杜婵没有办法，硬着头皮来找杜景州，杜景州在面对她时刹那间自然流露的关心疼爱令她无地自容。
“杜雨晴……”
“无论你母亲做出怎样的选择，你都是我的女儿，无需在意那些闲言碎语。”杜景州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因母亲“改嫁”的事情忐忑不安。
她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尤其面对真心信任她的人，良心仿佛受到鞭笞。好在杜雨晴是他的亲生女儿，她的罪恶感稍微减轻，希望日后真相大白后，他也会少怨恨自己一点。
“母亲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我要照顾好妹妹……父亲，我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她妹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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