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浪漫情怀的假仙
杜良玉看来，既然如今乡试也过，连着乡试都放榜了，鹿鸣宴也过去了。
那么，裴端卿就应该回京了，必然是呆不在这里的。那便清他去传腓楼，作为辞别。
杜良玉早先通知了张伯，然后去了传腓楼。可能是因为有了上次遇雨时，老板给店中都烧了热水和煮姜汤。
这家老板还是有些人情味的。
他这次上了二楼，秋天的原因，房间里都折躲着金秋气息。不冷不热，刚刚好，杜良玉去开了窗，他这个厢房外头正对上了西街一隅。
远处黄绿交映，参差山色。近处小桥流水，近堤柳树，千条万条垂下，绿犹浓暗。桥上街上，人来人往。
说来，他和裴端卿在这里遇上了好几次，都把春秋景凑齐了。到是以前张宗璞，都是匆匆而过，很少驻足，等他回来，倒遇上了冬春交际。
到是他一个人，把南头桥春夏秋冬都看穷了。
桥下，裴端卿如约而至，有序有伐，他和南头人有不一样的神貌气质。
杜良玉召来牛二，让他先上些菜。
裴端卿是一个人来的，杜良玉问他，相时怎么没来。作为书童，他这个时候也不该缺席。
裴端卿脸上平静，一点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说:“她先回去和大人报喜。”
“那好吧！他怪可惜的。那今天由我请客，贺你折得桂枝，再到明年会试时，拔得头筹，连中三元。”杜良玉给他递筷，裴端卿笑着应下。
“你什么时候打算启程，走水路还是官道？”杜良玉趁牛二端上菜，打听裴端卿什么时候离开，他好去送他，然后再托他给宗璞捎些话，或者带封信。
裴端卿双手捧茶，“打算联系联系郡里亲情，走亲访友，估计着要待上两三个月。”
“哦。”杜良玉没细问，毕竟裴端卿中了解元，平日的亲戚该走动，同一次的考生该走动，临安郡望该走动，从考官，郡老爷，乡贤乡知也合该走动。
若问他，既然都不考试了，还这样清楚的原因。差不多就是三年前，张宗璞就走过一次，到了裴端卿，杜良玉觉得理所当然是应该的。
这样一算，裴端卿十月中旬，也指望不上他什么了。
没想到的是，临安俊杰没见到几个，裴端卿倒成了他家里的免费劳工。
先是收完了棉花、稻子、红薯，又忙着播种毛豆和冬小麦。
那几日里，在杜清佾殷情邀请和裴端卿也有些兴致，就下地了。
田间老汉不关心哪人哪人身上挂着多少个名头，在他们看来，读了书还能帮家里头种地，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都对一脸白净的裴端卿挺热情的。扛犁骑牛车的，都朝着杜良玉问，“杜庄家，这哪来的小子？”
“表弟。”
“呐，小子跟着表哥好好干。”然后快哉快哉离去。
裴端卿有些生疏，跟在杜良玉身后已就慢慢融了进来。他第一次下地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胡成拉着他往田间走，合着杜良玉一起学会了下地种粮。
熟了之后，他也能跟上几分了。怕他晒到，杜良玉给他盖了顶帽子，白白净净的脸也就落到了帽子下面。
裴持美大事不可动摇，小事上到是乖得很。
可到了日落晚饭就不好了，秋草茂得很，同样，也很毛。
裴持美手上腿上割得红肿。
杜清佾寻来药酒，“擦擦吧！可能有点疼，等一下把白浆挤出来就好得快些。”
杜良玉看着他的手和腿，眼中也带上了怜惜，“忍一忍哈，我给你擦快点。”杜良玉小的时候也常这样，但是没想到，裴端卿会这样严重，全都红肿了，他有些自责，早知道应该算了。
这些草，多是稻草和茅草碰过的痕迹，一疼起来，就像一万只蚂蚁在啃咬一样，又疼又痒，越抓越痒。
他倒了些药酒在手上，然后顺着他的伤口纹理抹了起来。
刚抹了没有多久，他就听见了裴端卿抽气声。
“……疼……嘶嘶！”
杜良玉抬头看，裴端卿很乖，他的手好好的放着，拳头紧握，牙关紧咬，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有些失神。
反应过来，他隔着一个肩的距离，跟杜良玉说话，“真的很疼。”
“给你吹吹——”杜良玉鼓起了气，轻轻地迎着他的伤处吹去。
被吹到的地方有些很轻的放凉，然后呢，一整片的，好像就不那么疼了。
裴端卿心里头萌动的厉害，杜良玉把他的腿塔在膝上，脸颊鼓起。
裴端卿眼热，他石更了。平生第一次。
杜良玉斜侧着面对他，头发捌在耳后，眉毛皱起来，鼻梁完整，眼睛像最清寒的灵泉，唇有些红，脸也有些泛红。
他想简单抬手戳一戳，想普遍知道，杜良玉的脸皮有多薄，脸红了，是否连着眼睛一起红了。
他那么想，也就那么做了。
杜良玉受惊地又复抬头看他，裴端卿一点也没有心虚，哪怕他现在………
“是，可以继续擦药了。”
“嗯。”杜良玉继续帮他擦药了，后续裴端卿好像一直很能忍，没有再喊疼，但是，应该是为保存颜面吧！
他擦好了，把药酒抬走，见裴端卿一动不动地坐着那里，真的是一动也不敢动。
杜良玉以前受过，也不好让他走走，“你先坐一会，等疼过一阵子就缓和了。”
裴端卿压低着声，回了句嗯。
到了忙完，杜良玉就带裴端卿去拜访他当年与宗璞一起去的那些当地先贤。
其中，有位王乡贤，号先知去。他们去拜访时正好遇上了王先知在会客。
邀请他们在院中谈古贤。这个，裴端卿擅长啊！
而那位客人，他们也认识。正是赐金不受的程士成。
他今天多少没了形象，一件泛黄污浊衣裳，满头青丝滚地。半卧在交椅上，也不见要起来的样子。
这样的人，傲气，志高，和不拘俗礼。王先知很看重他，毫无恼意，一口一个贤弟。
等到他二人，放下手中，起身大抬手作揖，“郡府一别，没想到还能遇到你们，幸会。”
“幸会。”杜良玉也朝他一拜。
程士成问裴端卿何时回京，一听裴端卿并不打算近日回，他叹气大感失望，“那看来不同路，我过明日就离开。”
杜良玉问他，打算怎样回京。
程士成撑着下巴，“打算觅一匹良驹，一路骑寻着道去，遇上覆雪，便折上两枝初日红梅，等着春来，汲融水，暮春雨，一入凤池。”
他眼睛可不是他神态上的散漫，满满地志满意得，神思飘渺。
王先知接过话后，“凤池好啊！贤弟如今功将成，名既就，何时想成家？”王先知虽然仕途上不顺，但，胜在家中有美妻，他这般有些酸程士成了。
在场的人，包括杜良玉在内，一阵寂静。程士成扶头，半是叹息一半自嘲，“难啊！平日潇洒惯了，家里说了几次亲，不是这不好，便是那不好。定不下来，各位可有姊妹，也替某说说亲。”
杜良玉笑他，“待到春日去，何愁不能觅得良家女。”
“嗯，若非今日谈书不饮酒，某都要向你敬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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