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苦恨芳菲都歇

极阴之日就要到了，白道异能行者不约而同地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响，越是高阶，影响越严重。虚拟招待所里，灸舞对墨月说，要渡过这次的危机，也许有一个人会有办法。

        “谁？”墨月追问。话音刚落，就被一口亮白的牙齿闪了眼睛。一袭白衣，风度翩翩，一看就是个隐逸高人。

        “师父，你终于出现了。快两百岁的人，怎么越来越有型啊，怎么保养的啊？”灸舞笑着调侃这个“天外飞仙”。

        是盟主的师父，异能界公认的一代宗师，神行者来了。墨月听父母提到过，神行者异能极高强，即便已超过两百岁，仍然保持着二十岁时英俊潇洒的容貌。既然是这么厉害的高手，那么一定有办法拯救岌岌可危的铁时空的吧？

        没想到，神行者却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铁时空的未来已经命定了，我不能改变。对不起，我爱莫能助啊。”

        “爱莫能助，爱莫能助你回来干什么？你继续去云游啊，反正我一个人，也孤单惯了。”灸舞气结，没想到一向神通广大的师父竟然会这么说。听闻此言，墨月默默地看了灸舞一眼，低下头掩住神情。

        神行者离开了，灸舞疲累地坐到椅子上，扶住额头。墨月走过去，抬起手，轻轻地帮他揉着太阳穴。灸舞冲她感激地笑笑，开口对她讲述自己和神行者从前的事。

        在灸舞小时候，老盟主总是很忙。除了在小学遇到achord，和在初三结识墨月之外，他几乎没有同龄的玩伴。神行者对他而言，亦师亦父亦友。他九岁那年，因为贪玩，一个人跑出家门，差点丧命于魇魁的魔爪之下。那是他第一次使出神行者教授给他的九步擒鬼手，也是第一次被神行者严厉斥责。

        “灸舞，你的任性不仅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更是对整个铁时空的不负责！”

        他很委屈，小孩子爱玩是天性使然。但是从那之后，他懵懵懂懂地收起了自己的随心所欲。他还没有长大，却已经要被迫成熟。

        父亲总是不在身边，在灸舞的心里，师父是无所不能的。直到坐上这个位置后，他才知道，以后一切都要自己扛。无论是父亲还是师父，都帮不了他。

        “师父说得没错。作为铁时空的盟主，时空有难，我不站在第一线挡，又有谁会挡。”他自嘲道，“我早就没有资格任性了。”

        墨月慢慢地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抬眼与他对视：“可你并不是只有你自己，我说过的。”她会一直陪着他。

        “嗯，我知道。”灸舞明白她的意思，刹住了到嘴边的道谢。他们之间，不需要如此客气。

        -

        灸舞的晕眩越来越严重，几乎日日待在异能转换所，墨月也陪着他待在异能转换所。灸舞进去维护防护磁场，她就在外面等他出来，顺便帮他处理一些自己有权限接触的文件。灸舞既然默许，那么她也向令解释了缘由。令认同盟主身边需要有人看着，以防出现意外，便也不给墨月派遣额外的任务。

        墨月独自进入虚拟招待所的小厨房，想做点营养的食物给灸舞补充一下能量。捣鼓一阵后，她一手提着煲好的汤，另一手拎着便当盒，走出小厨房，却看见神行者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

        神行者看向她的目光很慈爱，还有着似乎能一眼洞察她心思的穿透力，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神行者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她颈上的吊坠，小小的黑色月亮被银色的链子穿起，微不可察的光芒一闪即逝，像天际有流星划过。这微弱的异能气息或许旁人感受不到，但他却是再熟悉不过了。他问道：“墨月，你这个项链，是灸舞给你的吗？”

        墨月低头看了一眼，不明所以：“是的。是我们以前上学的时候，盟主送我的生日礼物。怎么了吗，神行者前辈？”

        神行者了悟。他露出一个让墨月看不懂的笑：“两个傻孩子。”

        墨月想起一事，急切地问道：“神行者前辈，可不可以请问您，盟主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早在他不需要支撑防护磁场的时候，似乎就已经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啊，他们家的人大多短寿，这是异能高强的代价。”神行者轻描淡写道。

        “短寿……？短到什么程度？”

        “或许是四十岁，或许是三十岁，或许是二十岁，总之都有可能。要看他们本身的体质，还有平日里的损耗程度。你看灸莱，因为异能没有高强到那个地步，所以不会早早死去。然而，小小年纪却因为过度使用异能而变成耄耋老人的样子，难道不是一种诅咒吗？”

        神行者的话，让墨月的脸色陡然苍白。她不愿意接受这个消息：“就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神行者深深地叹气：“如果可以解决，早就去做了。除非，让他从此安心休养，不问世事，就可以不耗费心神和异能，说不定能延长寿命。”

        墨月几乎在瞬间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不，他绝对不会这么做。他不会愿意为了保全性命，而成为一个闲散的无用之人。”

        神行者点头：“没想到如今，小舞的身边，也出现了能够懂他之人。这很好。”话说完，不等墨月继续追问，他便一挥袖子，消失在了虚拟招待所内。

        墨月站在原地，怔忪良久。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她终究还是要看着他慢慢离开她吗？

        她神思恍惚地离开虚拟招待所。现在摆在面前最紧迫的危机是极阴之日，如果撑不过去的话，还不知道她和他是哪一个人先离开。未来究竟哪一天会来？谁也不知道。她只有珍惜每一个还在他身边的日子，或许等到有一天，用漫长的余生去学会告别。

        墨月带着食物来到异能转换所，可是以前每次闻到香气就会被勾出来的灸舞，这一次却久久没有动静。墨月感到不安，她放下食物，几步跨进转换室。

        “盟主！”再一次，墨月看见灸舞晕倒在地上的样子。她觉得，如果继续这样让她梦回幻魔制造的恐惧的话，自己的心脏总有一天会承受不住重负而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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