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墓
“你在这呢北风，我找你很久了。”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洛北风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宋虎连忙起身。
“校长好。”
昂热哈哈一笑坐了下来。
“坐啊，见到我还那么拘束做什么，别的不说，你这烤串的味道是真的一绝。”
宋虎赶忙说道：“我去多烤点，马上回来。”
“好，辛苦你了。”
昂热开了瓶啤酒，洛北风沉默的吃着，似乎没什么心情与他对话。
“其实学院杯在你参赛后几乎算是内定了，他们终归见过血的还是少，实战经验也不够。”
昂热其实想要再多说点话，但看洛北风的样子又什么也不想说了。
“恨吗？”
“恨什么？”
“校董会，秘党和正统，或者我。”
洛北风放下酒，平静的说道：“都有。”
昂热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本来有千言万语想要跟洛北风说，可现在又无话可谈。
“嗯，你现在的力量还是太弱了，想要报仇的可能性不大，最起码我都能将你留下。”
昂热的时间零过于变态，可能洛北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会被割喉，一瞬间就会重创。
洛北风问道：“贝奥武夫想要杀我，对吗？”
昂热笑了：“你向来聪明，猜的也没错，但不止他一人。”
“他会死。”
“虽然我也很想支持你，但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第一个阻止你的人会是我，先不说你杀了他之后秘党会不会大乱，我更多的是不愿让你余生都活在追杀中。”
洛北风平静的眼神让昂热内心有些刺痛，他无比后悔救了这十个人的同时，又把他们带入了地狱。
那个冬天，他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路上走，一步一晃十分吃力，他跟了一路，直到那个身影倒在了一家温暖的店门外。
后来昂热带走了他，等到苏醒后昂热才了解到了关于他的一些事情。
他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昂热问他为什么要离开孤儿院的时候，那个答案让其深受震撼。
“孤儿院里有吃的，有热水，有合身的衣服，但是高墙封闭了我们的自由，抬头看到的永远只有相同的一片天空。
如果安稳的生活需要以自由的丧失来获取，那我宁可选择自由。”
“你叫什么名字？”
“洛北风。”
从小洛北风就展现出了比成年人都要冷漠的心态，经过多年的培养，以他为首的十人第一次去执行了一项任务。
昂热在一个星期后接到了任务完成的电话和一张照片，照片中那十人站在一起，残阳血照，背后尸山血海。
“还记得你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吗？”
“记得，金三角某毒枭运送混血种施行贩卖。”
洛北风怎么可能不记得呢？三百来号人，其中普通人占了绝大多数，只有高层是混血种，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有人第一次杀人会感到恶心呕吐，有的会感到兴奋，但洛北风只觉得麻木。
杀死一个人，看着原本鲜活的生命流逝，他没有一丝感觉，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你的内心不会有罪恶感，也不会有荣誉。
他在一场场杀戮中变的越来越强，直到对上了一只次代种，用次代种可能都无法形容它，那是超越了次代种，仅次于龙王的存在。
那一次，只活下来了一个人，随行的执行部专员包括那九人永远的留在了黑暗处，甚至其中几个人都不曾以人类的形象死去。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一个个把你们救走，就放任你们那么死去，会不会更好一些？”
洛北风喝了口酒认真的说道：“不会，最起码他们活的足够精彩，这也是他们所要的。”
昂热极少会表现出这副模样，如今的他更像是一位父亲在乞求孩子的原谅。
昂热说道：“我去了一趟长平旧址，把他们带出来了，虽然不能以英雄的名义下葬，但……你想去看看他们吗？”
“吃完饭。”
“好。”
……
直升机上的洛北风沉默了，昂热看着窗外也没有说话，气氛显的极为压抑。
直升机慢慢降落，洛北风走了下去，跟在昂热身后。
走了没多久，一块又一块的墓碑出现在了洛北风眼前，似心有所感，洛北风独自一人向着深处走去。
九块洁白的墓碑是那么的突兀，上面没有照片，连生平功绩都没有，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名字。
不，那根本算不上名字，那上面的只是代号。
“校长，您怎么来……”
昂热手微微下压，示意来者不要说话。
海尼曼顺着视线看去，只见到了那熟悉的身影，静默的站在九座独立出来的墓碑前。
那个身影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什么话也没说，但汹涌而至的悲伤感是那么的清晰。
“你的哥哥，一直以你为荣。”
听到昂热的话后，海尼曼低下了头。
这里的绝大多数墓碑主人都曾经是卡塞尔的学生，他们在加入执行部后或早或晚的躺在了这里面，永远沉寂下来，独留活着的人暗自悲伤。
海尼曼的哥哥也死在了某次任务中，尸体都变的残破不堪。
“那里埋葬的是他的朋友吗？”
昂热闭上了双眼，似乎想要隐藏什么东西。
“不，是家人。”
洛北风坐了下来，从不跟他分开的斩命也轻颤一下，仿佛也在诉说着什么。
“你们倒是能休息了。”
洛北风如同回到了刚从长平旧址出来的时候，迷茫，找不到生活的希望，甚至迫切的希望有人能够杀死他。
后来两年的监狱生活让他淡化了死亡的心思，又因为加入卡塞尔后结识了一些朋友，又有了一些生活下去的动力。
最左边的墓碑上只有一个‘二’，实际上若不是因为他推开了自己，那被一爪子撕成两半的大概会换一个人。
‘三’是个很美的少女，极为爱惜自己的容貌，但在最后也决然的用秘术突破血脉上限，整体转变为死侍，在意识清醒阶段被洛北风斩杀。
‘四’喜欢看书，但在前面的阶段为了掩护所有人往更深处走去，独自引开了绝大部分死侍。
‘五’喜欢喝酒，每天都是醉醺醺的，根据他的话来说，也唯有美酒和战斗能让他开心。
‘六’……‘七’……‘八’……‘九’……‘十’……
洛北风有些累了，一言不发的向着直升机的位置而去。
海尼曼跟在他身边，也同样没有说话。
昂热走到墓碑前，此刻的他才稍显出苍老的样子。
他久久的站立着，许久后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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