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本性
滴落的雨水在阶前汇聚成一汪水洼，天色笼着一层薄薄的灰，水面飘起几团雾气，池塘边不时传来几声蛙叫，整个小院悠长而宁静。
白薇坐在后院的长台边，伸手接住从屋檐滴落雨滴，冰凉沁润的触感转瞬即逝，从她的掌心四散落下。
闷声常鸣的雷声汇聚到头顶，她深吸一口气，从长台上站起，抬步往院门外走去。
她刚走到前院，就在围墙边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悄声走近，那人一回头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吓了个花容失色。
来人正是谢府的三小姐。
白薇巧笑起来，问道：“三小姐不回东苑来海棠春坞做什么？”
谢惜华本想悄悄的将东西送出去，没想到被人当场撞破，红着脸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白薇心生疑惑，她长得这么可怕吗，都把人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又问了一遍，“三小姐来我们院子里可是有什么事？”
谢惜华羞怯之下便想逃走，不成想却被白薇没眼色的堵着问，她抬起头，脸颊上带着羞怯的红，眼眸里的水光都要溢出来了，只听到她声音微弱的说：“我……我有东西想给江公子……”
听到她说的话，她又看了看她脸上的神情，白薇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三小姐会在他们院墙边踌躇徘徊。
回过味儿来的她瞬间想以头抢地，两辈子都没有过少女心动的她完全没有看出来这向来内向少言的三小姐竟然对微生凛有这样的心思。
作为一名合格的成年人，不忍眼睁睁的看着花季少女走向错误的道路，秉持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信念，白薇压低了嗓子跟她说道：“江公子刚刚出去了。”
谢惜华睁着水润的眸子看向她说：“我午间问过门卫了，他们说江公子方才回来，我一直守在这里未曾看到江公子出来。”
白薇：……
姑娘你原来已经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了吗，午间到现在少说也快一个半时辰了啊！
白薇这下子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了两声，“哈哈哈……是吗？可能是我没注意到吧，你在外面待了很久吧，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让我帮你拿给江公子吧。”
小姑娘抿了抿嘴唇，握紧了手中的东西，遥遥头说：“多谢齐姑娘了，我想要亲手送给江公子。”
这三小姐的精神都让她有些动容了，她多想摇着她的肩膀对她说：“姑娘你清醒一点，那家伙可不是什么翩翩有礼的世家公子，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啊！”
可惜她不能。
她叹了口气，笑着对谢惜华说：“那我陪你进去吧，你把东西亲自交给他。”
谢惜华眼里的光一下子亮了起来，眸子弯弯如天际的月牙，“嗯，谢谢齐姑娘。”
白薇无奈轻笑，“没事儿，你自己小心点，他不喜欢跟人接触。”
小姑娘点点了头，那一脸向往的样子，显然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心上。
白薇带着小姑娘进了院子，刚巧碰到微生凛在花厅里，她用力咳了咳两嗓子，对着里面喊了声“江公子，有人找你！”然后把人推了进去，自己在外面守着。
微生凛看着那将人推进来后又迅速退出去的身影，眼底晕开一团浓黑的墨，眉间蕴着一股戾气，冷淡开口：“有什么事吗？”
此时心情激动的三小姐并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冷淡，莹亮的眸子里满是倾慕。
“江……江公子，我亲手做了香囊，希望你不要嫌弃。”
身为大家闺秀，谢惜华的女红十分了得，素锦面料上绣着兰花带如意纹样，绣样的兰花茎叶分明，花瓣娇柔，高洁而不傲，香囊里装的是天然的花木香料清新沁人，细密的针脚和整体做工都体现了制作者的用心
微生凛轻撇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用香囊。”
谢惜华靠近的脚步一顿，眼里浮现淡淡的哀伤，嘴边的笑容落寞。
“是吗？都怪我，原是我不清楚。”
接着她又鼓起勇气，快步上前将怀里的信放入他手中，语气殷切。
“还请公子收下这封信，自那日在府门一见……”
谢惜华还没来得及将后面的话说出口，便被微生凛阴戾的神情吓得连连后退。
微生凛在房间里处理了一堆事务，想到花厅静一静，被眼前这人突然打搅本就十分不豫，只想赶紧把人赶走，没想到这人竟然狗胆包天，送礼写信还敢擅自上前碰他。
他心里的厌恶与恼怒一股子显化出来，只想把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掐死。
谢惜华被微生凛的举动吓得失声尖叫，守在外面就怕出事的白薇赶紧冲了进去，一把抱住微生凛，从他的魔爪下拯救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白薇一把揽过微生凛的腰，拉住他的手喊道：“别生气别生气，我把她赶走了就是了，犯不着你亲自动手，以后再也不让她进这个院子了。”
她这么一喊微生凛竟然真的没有再动手，只是阴沉着脸色，语气阴冷的说了声。
“滚！”
被自己喜欢的人这么对待，小姑娘伤心的哭着跑了出去。
现下白薇无暇去管她，这边炸毛的微生凛也不是好对付的主，她赶紧倒了杯温茶递到他手中，用手给他扇风，让他平息一下怒气，嘴里说道：“我错了，我再也不让人随便进来了，别生气了。”
微生凛喝着茶，任由她随意摆弄说道，脸色依旧沉沉。
后面白薇说的嘴巴都干了，见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她啪叽一下摊在桌子上，脸贴着桌面，向他伸出一只胳膊，摆烂的说道：“我累了，要不你咬我一口吧。”
白薇只是这么一说，没想到微生凛真的转过头来，拉过她的手在手背上咬了一口，白薇一下子扑腾起来。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微生凛牢牢牵着，那双狭长的凤眸紧紧的盯着她，墨色的瞳孔边缘映射出浅淡的绿色，他缓缓张口在突出的关节处轻轻一咬，牙尖在皮肉上轻柔的摩挲着，舌尖若有似无的舔过，勾出一种酥麻，白薇的手轻轻一颤，引得微生凛轻笑一声，这低笑中带着沙哑，传入她的耳中竟引得心跳都有些快。
微生凛没有轻易放过她，接连在她手上咬了好几口，在这过程中白薇觉得自己的手好像一只红烧猪蹄，被微生凛啃来啃去的，一直到她的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牙印，最后他才在她烫红的脸颊上轻咬一口，贴着她的脸，声音沙哑的半带着威胁问道：“下次还敢随便放不相干的人进来吗？”
白薇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他们俩现在头对头紧挨着，一呼一吸间都是微生凛身上的味道，脑袋有些晕乎，手上又刺又麻，她尾音微颤：“不会了，再也不会随便带人进来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微生凛才餍足的贴着她脸侧喟叹一声，“阿寻要多在意我一些。”
白薇：……
这是另外的价钱，得加钱。
微生凛依着她的颈间又低声呢喃了一遍，“阿寻要多在意我些。”
白薇摸了摸他的头，哄小孩一样回道：“嗯嗯，阿寻很在意你的。”
微生凛的声音闷闷，“阿寻也会在意阿稚吗？”
白薇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阿寻也很在意阿稚的。”
微生凛突然咯咯的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
白薇：这是什么品种的，看起来不像是很正常的样子。
微生凛从她肩上抬起头，眼角微微泛红，脸上的神色带着醉人的迷离，他将食指轻抵在她唇上。
“你还真是……半点都不会哄人，真叫人心烦。”
白薇：如果上天想要惩罚我，请判我孤寡一生，而不是让我成为一个疯批的老婆。
微生凛像一条美人蛇一样，侧坐在白薇腿上，双手勾住她的脖子，脸上是说不出的娇媚，举手投足间恍若一名妖艳的女子。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唇上。
“方才你若是追着那个女人出去了，你猜猜我会先杀谁？”
白薇：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白薇想适时的提醒他一下，直女之间是没有爱情的。
“我们两个都是女人，我们都喜欢男人，我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
微生凛轻笑一声，手轻拂过她的脸颊。
“女人？女人又如何，难道你就不会为了女人抛下我吗？”
白薇：艹，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无法反驳。
他的手往下滑，落在她脖颈旁，轻按着跳动的血管，感受着心脏的搏动。
“若你抛下我跟着那女人走了，我定然会将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塞回她嘴里。”
“而你这个负心汉……”
他的转过她的脸，让她看着他，墨一般的眼瞳里参杂偏执、妒意与阴鸷，仿佛有无尽的疯狂与扭曲。
“逃离我的双腿会被砍下，反抗会被锁链束缚，挣扎会被敲掉牙齿，你将会关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那里会有重重深锁，你只能望着我，看着我，祈求我……”
看着白薇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微生凛倏忽一笑，眼角眉梢盈然，贴近她的脸说：“笨蛋阿寻，这般玩笑话也信了。”
白薇的眉头深深皱起，看向微生凛的眼神里带着审视。
“刚刚才是你的真心话吧，砍掉双腿、拔掉牙齿、铁链束缚、深院囚禁，玩儿的挺花啊。”
“现在这种变态发言你是玩儿得越来越熟练了。”
“玩？”微生凛不禁语调上扬。
他的一手扶在她的肩膀上，一手环过她的脖子，低头直视她的双眸，望到眼底满是墨黑的笑意。
“如果说这才是我的本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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