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试探

嚯，八点了！要迟到了！陈辰掀开被子跳下床，顾不得“哐”一声磕碰，今天可是和华韫约好一起去徒步捡垃圾的啊。

        昨晚，两个人，喝茶上头了，到午夜十二点华韫才抓起依依不舍的胖胖回去。期间她们聊到了最近很火的露营，陈辰只参加过同学组织的bbq，华韫喜欢爬山，这两年忙也鲜有时间去山上放空自己，于是二人一拍即合，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明日。

        陈辰理智发言：“阿韫啊，咱也没有露营设备，要不然这次就先徒步？徒步装备我有，露营就等下次约，反正十一也快到了，不急这一时半刻。”

        华韫想想也是，怎么就这么没计划性，于是翻了翻手机地图说：“那就去白麓山吧，开车过去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我们早点出发，我开车带你，徒步装备我也有。”

        白麓山，陈辰没去过，但知道是个风景不错的小众徒步圣地。她赞同华韫的计划，于是二人脑袋挨着，凑在一起看关于白麓山的徒步攻略，低声谈笑。突然陈辰想到之前刷到过的“山野拾荒”，又叫净山行动，是一种自发的公益环保行动，就询问华韫的看法，要不要明天徒步带上垃圾袋、垃圾夹一起去白麓山“清山”，将沿路被人丢弃的垃圾带走，让山野回归洁净。

        华韫听后，认可的频频点头，觉得这样做很有意义，美好的山野本就不应变成贮存垃圾的地带。

        “垃圾袋可以用我这装过种植土的蛇皮袋，有好几个，很扎实，但是垃圾夹现在买可来不及了。”陈辰抿嘴思考。

        华韫发现陈辰在认真思考时候容易皱眉，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挎着怎么行，于是华韫情不自禁伸出右手轻点陈辰眉间，抚开那淡淡川字纹，又灵光乍现道：“垃圾夹可以向物业借，没事的，很好解决，别皱眉呀。”

        陈辰被突如其来的触碰晃了神，遂对华韫抖机灵：“我捡垃圾养你啊。”

        华韫一愣，说：“这倒是不必，我小有积蓄。”

        陈辰吃瘪，一跺脚，赶紧解释：“就是个梗啦，大好人。”

        华韫故作惊讶：“噢，这个我知道，你给我发好人卡了刚刚。”

        夜深人胆大的陈辰，脱口而出：“正所谓三年一代沟，我们代了1333循环沟。”

        牙尖嘴利，不愧是律师，嗯，实习律师也是律师。

        今晚陈辰的表现不断刷新华韫对她的认知，导致华韫不得不思考是不是自己接触的律师太少了，可印象中公司的法务专员不是这样的，为公司提供法律服务的律所律师也不这样的。

        陈辰对华韫吸引力可谓与日俱增，据她了解到的是陈辰在学校很受欢迎，学术能力不错，工作能力很强，可怎么私下陈辰就又逗又可爱，还会做甜点啊。一时间，华韫脑中闪现出在火锅店见到的那一幕，但张开嘴后，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男生和陈辰到底是什么关系，也许明天徒步可以找机会问出来吧，不然总是如鲠在喉，华韫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地下车库，华韫在车里坐着，直愣愣的看着方向盘，五分钟前合伙人李道仁来电，告知她项目前期投资遇到了阻碍，还在处理，急需加大资金投入，快速实现产业裂变。华韫考虑近期是不是得去一趟湾市，李道仁，她一字一字的念出这个名字，手指有力敲击方向盘，蓦然无语。

        良久，华韫左右活动了下颈椎，有点僵硬，这是都市丽人的通病。

        就在此刻，华韫突然瞥见正朝自己这边小跑过来的陈辰，她的额发随风而动，掩映着灵动而狡黠的秀眸，一刹那的对视，华韫绷着的情绪也推到尽头，瓦解。是心动，毋庸置疑，华韫想躲，可无处可躲，这奔赴而来的冲击正中心口，第二次了，华韫下意识握紧方向盘，忽而松开紧闭的唇瓣，悠悠然的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不想也不敢再深究。

        陈辰眨巴眨巴眼，觉得这场景怎么有点熟悉，拉开车门的时候，她想起来了，是在不久前的雨天，自己也是如此迫不及待跑向华韫。

        看着视野里越来越清晰的陈辰，华韫赶忙抛开脑中乱麻思绪，换上没有异样的温和神情，摇下车窗探出头，对陈辰提醒道：“慢点，不着急的，吃早饭了么？”

        刚在副驾驶坐下，拉着安全带往锁扣上插的陈辰，抬头朝华韫笑着回答：“哎，起晚了点，不过吃了早点，得亏有你的桂花糕。”

        陈辰瞧见了脸上不施脂粉的华韫，清秀好看、眉眼蛊人，遂心跳控制不住疯狂跳起来，近在咫尺的华韫就像一块吸铁石，将自己的目光牢牢吸住，无法移开。

        华韫是因为考虑到要徒步爬山，就没化妆，一副素面朝天的架势，底子好，不慌，但也没脸皮厚到被陈辰近距离盯着瞧这么久。于是她微微抿嘴，轻笑出声，打破了陈辰的放空状态。

        上次陈辰搭车还是坐在后排，这次则是副驾驶，华韫觉得确实是距离太近了，近到好像闻到了桂花香。

        直到车驶出小区，开在高速上，陈辰都没有回过神，脑子一团浆糊，只有一个念头：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怎么会和二傻子一样盯着人家看啊，我会不会被误会以为脑子有问题啊，天啊，救命，我哪需要去捡垃圾啊，我就是垃圾，把我捡走吧。陈辰内心独白太多，而且越来越离谱，也难怪陈辰的好朋友们都说她是个有些宝里宝气，恨不得藏起来“宝藏少女”。

        华韫车开得很稳，和人一样稳，但今天有点走神，她已经偷偷看了好几次陈辰了，每次看，陈辰都有本事保持住一个正襟危坐，面部微抽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漂亮的小脑瓜在想什么。

        到现在，华韫很想知道陈辰到底有几面，还有多少面是自己没有见过的，她感觉自己是在玩拼图，每一次和陈辰接触，都可以获得几张新的拼图，那到底怎么样能拼出一个完整的她呢。

        陈辰这时回神，也想关心一下华韫，顺便打破沉默，于是她双手交叉抱着登山包，头靠在包上，歪着脑袋对华韫来了一记直球：“你看我好几次了，是不是？”

        “啊。”华韫紧张得打偏了10度方向盘，赶忙调整，道路千千万，安全第一条。

        “哈哈哈，你是不是发现我今天用的口红和昨天不一样，这是我新买的，第一次用呢。”言罢，陈辰看着有点泄气的华韫乐呵呵的补充道。

        华韫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她觉得自己又获得了一张新拼图“气人精”。

        路况很好，不到早上九点二十，两人就到了白麓山脚下。华韫找好位置停好车，和陈辰一起跟着路牌指引准备登山，这时陈辰才看到华韫的徒步包是某鸟的mantis26，自己的则是某鹰的dayliteplus，她奇怪的脑洞出现了：这都是飞禽，都是同类。

        就这样两人一手抓蛇皮袋，一手拿垃圾夹，行走在白麓山这弯弯绕绕里。遇到的游客算不得多，但好歹是周末，又是秋高气爽的日子，故而独自一人来的有，三两好友同行的也有，在眼尖的看到不远处居然有情侣打啵，陈辰深感震惊，什么时候山野徒步变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的激情互动了。若是在山顶也可以理解，毕竟好景当前，天高地阔，任谁都想抒发一下感慨的情绪，有人吟诗有人拍照，自然也可以有人亲亲，可这才山脚踝的位置呀。

        华韫刚在石头缝夹起一个食物包装袋，就回头看到陈辰脸色瞬间微红的样子，就也好奇的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眯眼定睛看清后，又快速转头，内心一阵无语，她好想要一双没有被污染的眼睛。华韫是个很不喜欢在外“展示”亲密行为的人，她的前前任就是太喜欢在外面和她亲近了，就好似小孩子炫耀拥有糖果一样。

        陈辰一直不喜这般行为，于是提议在这个岔路口换条路走，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华韫不假思索的同意，并快步走在前头。一前一后，两人一边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一边捡垃圾，垃圾一大部分都是游客留下的各种包装袋、矿泉水瓶、用过的纸巾，还有很多被故意丢在河沟里，陈辰拿着垃圾夹去够，要不是华韫反应快拉了她一把，她都要滑下去。

        两人在捡垃圾的过程中很少说话，偶尔发出叹气声，都有点生闷气，明明每隔三百米就有醒目路牌提醒水源是当地居民的饮用水，但就有素质差者丢起垃圾这么顺手。

        抵达山顶后，两人坐在一块平整些的石头上休息，陈辰擦擦汗问华韫饿了没有，她带了些坚果和小面包，华韫喝了些水，蹙眉想到刚刚捡的用过的卫生巾和尿不湿就一阵反胃，她对着陈辰摇摇头：“没胃口，我先缓缓劲。”

        陈辰了然，只是忍不住道：“那一会缓过劲再吃，我怕你会胃不舒服。”

        华韫点头，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找个话题道：“看你体力不错，平时经常锻炼么？”

        陈辰站起身眺望远处，用手挡住直射而来的太阳光，回答道：“比较喜欢做瑜伽，不太跑步，其实爬山次数也不多，但蛮喜欢这种感觉，可以专注于当下。”

        华韫看着站起来刚好为她挡住正午阳光的陈辰，她不确定陈辰是不是刻意为之，心下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华韫念及此，故作轻松问道：“那你都是和谁爬山呢，上次在火锅店看到你的同伴们都挺喜欢你的。”

        陈辰转过身，接过话茬：“主要是自己一个人，合得来又喜欢爬山的朋友可太少了。你说火锅店么？那次啊，可太坑了，我玩游戏很菜，运气也不行，连输三把，两个真心话，一个大冒险。”

        一个低头一个仰头，陈辰背着光，整个人陷入阴影中，华韫直勾勾的与其对视，佯装感兴趣的继续问：“噢？那是什么真心话，又是什么大冒险。”陈辰不疑有他，耸耸肩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华韫听着听着就嘴角就开始控制不住的上扬，陈辰觉得她在嘲笑自己运气不好，于是轻拍了一下华韫手背，示意她别笑话自己了。

        华韫正为谜题得以解开而暗自高兴，被这一拍后，她不假思索的抓住了陈辰的手，两个人都愣在当场，华韫先发制人:\"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陈辰想，是啊，我的手这么冷，怎么你的手这么热乎，自己能输？于是，她由单手被抓，改双手反握，得意道：“一直都手冷，四季如此，你这么热乎，就给我暖暖呗。”

        陈辰的这波神操作，让华韫觉得自己又收集到了新的拼图“幼稚鬼”。陈辰这该死的、莫名的胜负欲，可不就是幼稚又可爱的小鬼头。华韫忍了忍，抽回手，抽回那想按着陈辰打她屁股，直到听见“哇哇哇”惨叫的手。

        在临近两人下山的半小时，原本以为装不完的蛇皮袋，都装满了，快出山时两人遇到住在山上的老奶奶，她看见她们提了超多垃圾，连声感谢，并将刚刚摘的野菜和几个自家种的红薯塞了过去。

        夜幕降临，洗漱后的华韫坐在餐桌前，看着在厨房忙碌的陈辰背影，觉得生活突然有了烟火气，她想着自己不能干坐着，于是拿起刚蒸好的红薯，准备剥皮，结果被烫得“嘶”一声惊呼，华韫连忙捂住嘴，又将烫着的手指捏住耳垂。

        刚走出厨房的陈辰，一手托着清炒野菜，一手抓着碗筷，看着一副“掩耳盗铃”状的华韫，一个没有忍住“噗呲”笑了，陈辰对神情不自然的华韫打趣道：“华总莫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需要鄙人呼呼手么？”

        华韫被抓包当场，耳根都红了，只得装模作样的板下脸：“陈大状，还不速速上菜。”

        被将一军的陈辰放下菜盘，又递上碗筷，声音洪亮：“喳！”

        这是哪一出和那一出呀，偏偏两人其乐融融，胖胖不懂，胖胖吃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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