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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includetheeighteenth


“商洋你去把那个餐桌搭到客厅中间儿,”商陆一边使唤着弟弟,一边翻箱倒柜,“锅被放哪儿了?你们这收纳也太乱了吧。”

        “就在最高的那个柜子里,”商洋指着蒲薤白身旁的橱柜,“最上面那层。”

        蒲薤白回过身打开柜门,昂头寻找了一下,果然看到了电磁炉和一口锅,“我来拿吧。”

        “干嘛放得这么靠上,你们平时不怎么吃火锅吗。”商陆抱怨了句。

        商洋搬来凳子,“有凳子啊!踩着也不是很难够到吧。”

        但蒲薤白只需要踮起脚尖就可以轻松拿到了,他一边拿着一边笑着说:“要是你哥在家的话,你们也不需要凳子了。”

        “我爸在的话也不需要……是我太矮了。”商洋抱着凳子,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没那回事儿,你不是比去年又高了一点儿吗。”蒲薤白说的是实话,虽然商洋长个子这事儿不是很明显,但蒲薤白觉得这孩子看起来比去年要稍微结实了些。

        可能是因为聊天分了神,也可能是因为蒲薤白没能精准预料到一口锅和一个炉子的重量,踮着脚尖又很难掌握平衡,所以把锅拿出来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一仰。

        商陆动作自然地搂住蒲薤白的腰,再伸手帮他分担了一个电磁炉:“两个一起拿挺重的吧。”

        “……嗯,有点儿意外,”蒲薤白放心地倚在身后的人的怀里,“谢谢。”

        又是在一旁看个全程的商洋,默不作声地转过头放下凳子。在家里天天看着父母秀恩爱就算了,现在又得多了哥哥和哥夫,这叫单身的商洋该何去何从。

        他现在的确很期待家里能快点儿多个小孩儿,他已经想好了,等孩子出生他就打算撺掇这个小孩儿喜欢上自己,这样自己就不是最可怜的那个了。

        商洋手上的凳子刚刚落地,彼时蒲薤白和商陆也拿着煮火锅的工具走出厨房,就在这个时候,屋门突然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防盗门共有四层锁,钥匙需要转两圈儿,这个过程耗时五秒。

        这短短五秒内,客厅里的三个人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屏住呼吸盯着玄关大门处,直到门被推开,商爸爸走了进来。

        “我回来了。”商爸爸并没有抬头看客厅的情况,进门后下意识地转身关门、换鞋、打招呼。可能是没听到有人回应他,也可能是看到玄关摆着不熟悉的两双鞋,他愣了一秒,抬起头,这才看到厅里一动不敢动的三个人。

        商洋紧张得快要心动过速了,“爸你回来啦,还挺早……”

        蒲薤白也好不到哪儿去,刚刚回血的四肢又要开始僵硬,他抱着一口锅,毫无征兆地突然九十度深鞠躬:“叔叔辛苦了!对不起我又来打扰了!”

        商陆哈哈地大笑出声,“你怎么鞠躬还鞠上瘾了呢。”

        商爸爸也跟着笑了,笑着脱下外套,指了指蒲薤白:“怎么还捂着锅在胸口呢,防身?”

        “啊……不……那个……”蒲薤白重新直起身,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两只手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那口鸳鸯锅,“这是、晚、晚晚饭。”

        “怎么这么紧张呢,”商爸爸笑容不减,走到蒲薤白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也是好久不见就会认生的类型?”

        “……不是。”蒲薤白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他满脑子里都是刚刚商妈妈说的“别想着让你爸原谅你们”,想到现在商爸爸的仁慈很有可能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就觉得胸口发紧、呼吸困难。

        “这次你们来得挺早啊,我以为又要等除夕那天了。”商爸爸仿佛是为了照顾蒲薤白紧张的心情,立刻把眼神移开看向商陆,也迅速转移了话题。

        商陆轻轻推着蒲薤白的后背,让他快去把锅放在餐桌上,同时又语气自然地和家父交谈着:“这不是薤白说想提前来帮忙打扫卫生吗,我也不想来这么早的……”

        “那正好,明天你就打扫打扫你房间吧,没用的东西都扔了,书啊本儿的,留着占地方。”商爸爸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晚上吃火锅?”

        “是啊,懒得炒菜了。”商陆一边摆弄着电磁炉,一边把清水注入锅里,“商洋你去叫老妈起来吃饭。”

        “她睡着了?”商爸爸洗过手之后也跟着一起摆弄碗筷。

        “刚买完菜回来说累了,”商陆看了眼时间,“这都一个小时了,也该睡醒了吧。”

        “累就让她睡,别叫她,洋洋,你拿几个杯子过来。”

        “那也不能不吃饭啊。”商陆不打算这么妥协,和商爸爸对峙着。

        “睡醒了再吃啊,饿了肯定就醒了。”商爸爸也不甘示弱,皱着眉跟儿子眼瞪眼。

        “人的消化系统在熟睡的情况下会短暂的休眠,在睡眠中察觉到饿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人要按照时间来激活消化系统才行,不然按时分泌的胃液就……”

        “停停停,我不想听你说那些学术的东西,”商爸爸不耐烦地打断商陆,“你那都是一般情况下,怀孕的情况你了解过吗。她怀孕两次都是想睡就睡想吃就吃的,你能有我了解?”

        “你们怎么连这个都要吵一架啊。”拿来杯子的商洋唉声叹气地看着父亲和长兄,“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顿饭,就不能先冷静一晚上吗。”

        “这不是吵架,这是据理力争。”商陆反驳着商洋。

        “你就会这个,就都是你的道理。”商爸爸又呛了一句。

        蒲薤白大脑一片空白,他双手不知所措得不知道该怎么摆,最后只能拽了拽商陆的袖子,“叔叔肯定更了解阿姨的习性,人过日子嘛,都有自己的习惯。”

        商陆非常不开心,正要再说两句什么的时候,听到卧室门一开一合的声音。

        商妈妈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我突然想起来大锅里还有好多烧饼,用电饼铛加热一下吧。”

        她说完,看到厅里四个男人有站着有坐着,表情都是不同程度的沉重,也就跟着沉重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儿开会啊。”

        “你儿子非要叫你起床吃饭。”商爸爸第一个开口告状。

        “你老公非说要让你接着睡。”商陆不甘示弱。

        “他们就非得为这事儿吵一架!”商洋烦躁地托着脑袋。

        蒲薤白左右看了看,忙不迭地给商妈妈拉开一把椅子:“正好醒了,来吃饭吧。”

        “唉,多大点儿破事儿,至于吗,”商妈妈笑呵呵地坐在蒲薤白为她拉开的椅子上,“吃饭吃饭,我正好饿了。商陆你去热烧饼。”

        “我去帮忙……”蒲薤白实在没勇气一个人坐在这餐桌前,看商陆离席,也巴不得跟着离开。

        “别管他,你坐下。”商爸爸刚刚那阵脾气还没完全过去一样,说话带着命令的语气,对蒲薤白吼了句,“吃饭。”

        蒲薤白吓坏了,虽然知道这句话似乎是为自己好,但这个语气还是让他浑身一哆嗦。

        商爸爸是个长相非常严厉的人,尤其是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极具威严,要用一种角色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正派的□□大佬。无论是气场还是声音,都比商陆要更加具有威慑力。

        商陆哪受得了恋人被别人这么呵斥,本来都走到厨房了,听到家父厉声叫蒲薤白坐下,脾气这就又要拱上头,他转身就要朝他自己的老爹吼:“你语气能不能……”

        “你语气能不能好点儿!”哪知道商妈妈压过了商陆的声音,亲自呵斥着一家之主。

        蒲薤白快吓哭了,他哪见过这仗势,紧张得连筷子都不敢拿,就僵直地坐在位子上。

        商爸爸叹了口气,笑了一声,朝蒲薤白挥了挥手:“抱歉,我跟商陆儿发火儿呢,你别紧张。”

        蒲薤白小幅度摇了摇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吃饭吧,别理他,”商妈妈见锅里的底料开始沸腾,赶忙夹了一筷子牛肉片放进去,“喜欢吃辣锅还是番茄锅呀?”

        “番茄……”蒲薤白声音极小,像极了做错事不敢上餐桌的小孩儿。

        “我也爱吃番茄的,跟洋洋咱仨吃番茄,让他们爷俩儿吃辣的,辣死他们算了。”商妈妈说着,狠狠瞪了一眼商爸爸,又扭头呵斥着商陆,“还不快去热烧饼。”

        商陆抓了抓脑袋,“哦”了一声,孤寂地站在厨房机械式地煎烧饼,等回到餐桌前的时候,看蒲薤白面前的碗里都已经堆出来一座用肉组成的小山丘了。

        “多吃点儿,要不再加点儿香菜?”商妈妈见蒲薤白根本不敢自己抬筷子加菜,就热心肠地帮他夹着肉,搞得蒲薤白吃的速度永远赶不上肉进碗里的速度。

        “阿姨您不要管我了,我可以自己夹……您也吃啊。”蒲薤白红着脸推脱,然后求救一样看向商陆。

        不过商陆没能理解恋人的眼神是在求救,他抬手拍了拍蒲薤白的脑袋,然后坐在他身旁,“还有小墨鱼仔呢,等我给你捞两个。”

        “……”蒲薤白迫切地希望这顿饭能快点儿结束,他感觉自己也像是被煮进锅里的食材,坐如针毡,浑身冒汗。

        “退圈儿之后有没有感觉生活轻松了不少?”商爸爸在喝了两口酒之后,终于不再沉默,他尽量带着笑,语气温和地问着蒲薤白。

        “还好,”被提问的蒲薤白立刻坐直,“不过生活的确规律了不少。”

        “你们现在是住哪儿啊?”商爸爸端起小酒杯,透过火锅的热气看着对面的商陆和蒲薤白。

        “北五环,”商陆啃着烧饼吸溜着肉片儿,漫不经心地答,“找了套老房子重新装修了下。”

        “哦,怎么找个这么远的地方?”

        “没钱,信用卡透支来买车了。”

        “不过倒是还行,薤白现在也不需要经常工作。远一点儿也清净。没有什么狗仔再追着你了吧?”

        蒲薤白摇摇头:“没有了,谢谢叔叔关心。”

        “五环啊,五环的老房子,要是买的话要多少钱?”

        “我们住的那套,70来平吧,买的话要六百万。”商陆接着这个话题。

        “啧,不愧是北京。”商爸爸咋舌,“我前两天去天津市中心那边儿看了看房子,你高中那附近不是新开盘了学区房吗,那儿的房子也才八万一平。”

        “怎么想起来看房了。”商陆抬起头,也一样透过雾气看着父亲。

        “想再买套大点儿的,”商爸爸一口闷了杯里的酒,拾起筷子夹了一块儿辣锅里的鱼肉,“这不,再有个小孩儿,这屋子也装不下了。”

        “我屋子不是空着吗。”商陆不解地问。

        “空着也是你屋子啊。”商爸爸说得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的一句话,让商陆兄弟以及蒲薤白三个人纷纷愣住。

        “这套房子也留着,等将来洋洋要结婚的时候再考虑卖不卖的问题,”商妈妈继续说着,“我们反正觉得洋洋没可能自己赚房钱了。”

        莫名就被鄙视了的商洋,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开口抱怨的时候,哭腔很明显:“我没有那么废物好吗,攒不够房钱大不了不娶了。”

        “你这是什么追求,攒不够房钱就找个不要房子的女孩儿当老婆不就行了吗。”商陆笑着吐槽。

        “你这是什么建议啊,就不能是攒不够房钱你来经济支援一下吗?”蒲薤白吐槽着商陆。

        “用不着商陆,几套房子的钱我还是有的,”商爸爸摆了摆手,“你们想买房子也可以找我借钱啊,不过就是我要收利息。”

        “那我还不如找银行贷款呢。”商陆不领情。

        “瞧你这点儿出息,你怎么不说你来年就资产千万呢。”商爸爸也不给面子。

        父子两个人再次对着瞪眼,但这一次,在旁边看着他们一来一回互相顶嘴的蒲薤白已经不觉得气氛紧张了。他开始反思,这兴许就是这对父子独特的相处模式,他们没办法心平气和地沟通,但也不证明关系真的不好。

        蒲薤白其实感受不到商爸爸真的在作为一位父亲来对待商陆,也感受不到商陆在以儿子的身份尽孝,可如果拿去两个人的父子关系的话,又会觉得这是关系很铁的好哥们儿。

        “买套房子吧商陆。”大概是这次瞪眼瞪得眼眶干涩,商爸爸首先别开视线,自己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随后把酒瓶子举起来递给商陆。

        商陆思索了一阵,先把杯子里的饮料喝干,然后举起杯,看着父亲给自己倒满酒。“房子又不是必需品。”

        “不是,但也是,”商爸爸笑了笑,放下酒瓶之后举杯朝商陆示意了一下,“你瞧不起的那些物质化的东西,那是真正有它们的价值的。租的屋子再怎么温馨,到头来房东一说不想租给你了,你也没有办法。没有自己的房子,你就是漂浮不定的。”

        商陆也举杯,和父亲隔空碰了一下,酒杯端到嘴边,他没有喝,而是沉思了一阵。

        “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当然随便怎么样都行,”父亲的语气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不是一个人了,总得给对方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这句话正中商陆的内心,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非常有力度地搏动一阵,这种鼓动感迟迟没有散去。

        围着餐桌而坐的其他人也都不同程度地怔住,最不理解的莫过于商洋,他本以为父亲会非常反对商陆和蒲薤白的事。

        更不要说蒲薤白本人了,他人已经傻了,大脑断电一样开始无法处理当下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怎么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努力,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认可了呢。

        “给对方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的同时,也给自己留个可以回去的地方,”商爸爸见商陆一直没有反应,又继续说道,“那样你能走得更远。”

        可能是父亲在自己的童年扮演了一个极权君主的形象,所以商陆总是在渴望着父爱的同时排斥着自己的父亲,商陆自己也搞不太懂,他觉得他的父亲并不关心自己,甚至都没有门口儿看门的大爷要关心自己。

        即便如此,商陆也一直期待着父亲能够以自己为骄傲,期待着父亲可以像漫画小说里那样,拍着自己的肩膀说“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很骄傲”。

        可惜等来的,大多数时候都是父亲的嘲讽和呵斥。

        你这样不对。

        你错了。

        你本来可以做得更好。

        商陆就不明白了,认同自己就是一件这么难的事吗。

        可现在,此时此刻,商陆看着父亲,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么多年自己所渴望的认可已经不重要了。自己在父亲眼中永远是那个错事不断的需要纠正的问题儿童,但那个问题儿童,在父亲眼中也已经慢慢长大。

        当初那个问题儿童,已经成长为需要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商陆舔了舔嘴唇,轻轻点着头,举了一下杯子,然后猛地一口灌进肚子。

        从喉咙到食道最后是胃,像是有一团火烧过,商陆第一次觉得酒精也能给予人无限力量。

        商爸爸笑了一声,“牛逼啊,都能一口闷了。酒量多少?”

        “看心情。”商陆放下杯子。

        “那今儿有没有心情?”商爸爸说着又要举起酒瓶子。

        “今儿不准有心情。”商妈妈抬手按住老公的手臂,“明儿还得大扫除呢,喝多了擦玻璃万一再失足坠楼。”

        “啧……明天就消化了啊。”商爸爸小声念叨着。

        “那要看肝脏的情况了,如果是正常成年人的代谢水平的话至少需要十个小时。”商陆眼都不眨地说着他脑子里的常识。

        商爸爸显然没有喝痛快,但看在老婆的面子上,还是放下了酒,拾起筷子继续埋头吃饭。

        那顿晚饭没有吃很久,收拾好了餐桌也才刚刚过八点。

        商爸爸说要陪商妈妈去饭后散步,夫妻二人穿好外套之后,商爸爸面无表情地把厚围巾裹在商妈妈的脖子上:“你就非得穿这个大领子的羽绒服,这不冷风都要往里灌了。”

        “我就喜欢这件儿。”商妈妈不耐烦地怼了回去,但一点儿没有阻止对方帮自己整理围巾。

        夫妻二人出门之前还嘱咐商陆去给蒲薤白洗个水果什么的,听到商陆应下来,才放心地关上门。

        家里又剩下三个年轻人。

        “……要吃水果吗?”商陆打破沉寂,“苹果橘子香蕉梨,哦对好像还有草莓。”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

        他扭过头看了看蒲薤白和商洋,见那两个人表情都很不对劲,“怎么了啊,在想什么?”

        “老爸他,”商洋先哭了出来,“老爸他是打算给老哥你留个屋子的。”

        “卧槽,你怎么又哭了呢!没有我屋子你要哭,有我屋子你也要哭,所以问题是出在我身上呗!?”商陆炸了,指着商洋,“停,你给我消停会儿,不准哭了。”

        这边儿正训着商洋呢,那边儿蒲薤白也默不作声地抹着眼泪:“原来叔叔阿姨是真的爱你,原来莫得感情的就只有你一个,这我就放心了……”

        “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呢,还有我怎么就又莫得感情了!?”商陆一个头两个大,先是把蒲薤白抱进怀里,“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但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抱你弟?”蒲薤白在商陆怀里啜泣着问。

        “抱,一块儿抱,”商陆发愁地叹了口气,侧过头看着可怜兮兮的商洋,然后笑着朝他伸出一只手,“过来,过来抱抱。”

        “抱抱。”商洋大哭着扑过去。

        三个人抱成一团,商陆昂着头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声,“抱完了就不准哭了,听到了吗。”

        怀里的两个人像是要把商陆的那一份情绪也一块儿发泄出来一样,好一阵才慢慢平静下来。

        “不过你居然不生气啊。”而外出去散步的那对老夫老妻,也正在聊着商陆的事,商妈妈笑着问身旁面无表情的老公。

        “气什么?”商爸爸毫无波动,反问回去。

        “商陆和薤白,他俩搞对象,你不生气?”

        商爸爸用力深呼吸了一下,昂头看着白雾在空中散开,“生气谈不上,失望倒是有。但薤白在场,我也不能说什么吧。”

        “商陆就总是让你失望,失望失望的,你到底期待商陆怎么样呢。”

        “怎么样呢……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商爸爸歪着头,迷茫地看着前方,“他不太像是我儿子。”

        “我可没给你绿帽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商爸爸笑了声,“就是说,唉,我不能把他当成我儿子。”

        “那是什么意思?”

        “是啊,那是什么意思呢,我一直觉得我对他有很多不公平的对待。其实他考上名校、上电视这些,我也不能说是一点儿都不开心。但就是一见到他,就不想让他觉得我很高兴。”

        “你这人真的是别扭。”

        “是挺别扭,”商爸爸耸了耸肩,“你早知道我是个别扭的人。”

        “怪我年轻时候看走眼了。”

        “那你现在不年轻了,怎么还想给我生孩子啊。”

        “瞧你这贱样儿,我那是给你生吗,我是给我自己生。商陆我也沟通不了,洋洋也大了,儿子一大了就不想跟妈妈一块儿玩儿,我又要自己一个人在家闲着了。”

        “闲着不好吗。”

        “你闲个几年试试。”

        “我闲着咱家就没饭吃了。”

        “那时候我去找商陆要饭吃,他现在是他们公司的董事,那将来肯定不少赚。”

        “呵,董事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去做执行董事啊。”

        “你看你看,你又来,你到底是对你儿子有什么意见啊。”

        商爸爸大笑了两声:“我有病,我有病!”

        “你是有病,脑子有病,商陆就是随了你,脑子也不正常。”商妈妈说着嫌弃的话,但却挽上了商爸爸的手臂。

        两个人依偎着在夜里慢悠悠地溜达两步,商爸爸突然又开口道:“你呢,你怎么想啊,你儿子跟男的在一块儿。”

        “不怎么想,过得开心就行了呗。”

        “真的能开心吗,两个男的,要怎么开心啊。”

        “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我们也用不着操心。”

        “我看啊,薤白就是寂寞,也是因为没见过商陆这样的人所以觉得新鲜。等这个新鲜劲儿过了,商陆就要喝西北风了。”

        “你是这么想的啊,我反而觉得是商陆觉得新鲜,等这个新鲜劲儿过了,我心疼薤白,多好的孩子。”

        “多好的孩子,长得又漂亮,又有才华,又礼貌又懂事,找个姑娘谈谈恋爱、结婚组建个家庭,那不是更幸福吗。”商爸爸不解地问,“是不是他们娱乐圈本来就乱啊,搞得他也对自己的取向乱了套。”

        商妈妈摇摇头,“不知道。诶你说,他们两个搞对象,是怎么搞呢?就同居?一块儿吃饭?”

        “……我不是很想仔细想这个问题。”

        “你说他们俩睡觉,会……”

        “闭嘴!”商爸爸呵斥了一声,“竟说这恶心人的事儿。”

        商妈妈咯咯笑着,“你能想象吗两个男的。”

        “啧嘶——都跟你说了闭嘴,别说了。”

        “我看过那种小说。”

        “你看的都是什么垃圾东西。”

        “哈哈哈……”商妈妈越说越上瘾,“你们男的还真都反感这个,好奇,好奇商陆跟薤白是到什么程度。商陆一直都是找女朋友啊,他能接受男的?看来这长得好看还真是容易让人精神错乱。”

        夫妻两个人回家的时候,看到沙发上哥仨儿排排坐,茶几上堆满了橘子皮,坐在中间的商陆还在勤勤恳恳地剥橘子。

        “吃橘子吗,”商陆抬头看着带着寒气的两个人,举起手里最后一个小橘子,“最后一个了。”

        “我天你们把三斤橘子都吃了吗?”商妈妈吓坏了,“这不得把脸都吃黄了!”

        “哪有那么夸张,”商陆把最后一个橘子分成两半,一半放进蒲薤白的嘴里,一半放进商洋的手心里,“剥皮就没有多少了。”

        “吃那么多橘子不上火吗。”商妈妈扒拉着商洋的脑袋,“你又看你哥回来就高兴得忘了形,这都几点了还吃,赶紧洗澡睡觉去。”

        “也没有那么上火,上次薤白一口气吃了两斤也没事儿。”商陆收拾着橘子皮,蒲薤白乖巧地帮他撑着垃圾袋。

        “那我先去洗澡了。”商洋傻笑站起来就要跑去浴室。

        一家子人朝他喊着“别跑”,吓得他立刻换成正步走,扭过头朝他们敬了个礼:“不跑、我不跑。”说完他又忍不住蹦哒起来。

        “智商都给你了,你就不能分给你弟一点儿吗。”商爸爸看着商陆、吐槽着商洋之后,又想起了些什么,“对了,这小子期末考得特别差,你能不能也指导指导他。”

        “高中的东西我早就忘了……”商陆推脱着。

        蒲薤白眯着眼睛盯着商陆,“忘了?”

        商陆干咳了一声:“过两天,过两天等收拾完东西不忙了,我给他讲两道题……”

        “这倒不错,”商爸爸朝薤白笑了笑,“今后就有可以制约商陆的人了。”

        蒲薤白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儿得意忘形,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叔叔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商爸爸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客气地让蒲薤白先去洗澡,“热水器也没有那么大容量,等洋洋洗完你就去吧。”

        “对了我还你给买了套睡衣,”商妈妈拍着手走进商陆卧室,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套睡衣回来,“想着你这次过来过年可以穿,别穿商陆的旧睡衣了,穿着不舒服。”

        是gelato的毛茸茸的款式,蒲薤白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会被宠上天,“真的是……麻烦阿姨了……”

        “这有什么麻烦,我逛商场的时候看到,就觉得你穿肯定特别合适。我给洋洋也买了一套,他说穿着特别舒服。”

        “我呢,有我的吗?”商陆举手问。

        商妈妈愣了一下,“啊……把你给忘了。”

        “我是您亲生的吗。”商陆非常诚恳地问。

        “你随便穿什么睡不行,你又不怕冷。”商妈妈扒拉着商陆的脑袋,然后把睡衣塞给蒲薤白。

        蒲薤白抱着睡衣,暖洋洋的感觉直接扩散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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