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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昭氏


蔡涣在被墨浔关在门外的第二天,果然守信又登门拜访,开门的墨浔依旧只拉开一条门缝,说她家小姐不在府上。

        蔡涣连着来了五六天听这套说辞,都觉得耳朵要起茧子了——他能不知道这是人家故意躲着不想见他吗——但以眼下的局面,他要么继续在这里死缠、要么就得转投向州令的门下了。

        但蔡涣觉得可能还是和比较闲的乐府打交道,可能比忙的脚不着地的州令好一点。

        当蔡涣不知道第几天推开昭府的门的时候,他没忍住和墨浔这个看上去只会重复“小姐不在府上”的机器呛声,说你们家小姐看上去这一周都不在府上,这莫非昭姑娘另有其他住处?

        墨浔本来不想和蔡涣耍嘴皮子,想起前些天自家大人和自己讲的“不要将登门的人都吓跑了”的玩笑话,也就忍住把门一把关上的冲动,反倒拉开门一抬手,问先生要不进来坐一会儿、看看能不能等到大人回府——反正今天是真的不在府上。

        蔡涣倒也不客气,一脚就跨进了门槛,心说进都进来了,还能把自己从里面硬生生赶出去吗?

        墨浔领着蔡涣过庭院进了厅堂,蔡涣走过长廊的时候发觉这件宅邸确实是安静得很,没见着除了墨浔以外任何走动的人,让他心底越发觉得奇怪:不论说这昭姑娘是君上的宠信,就算是按九卿的官位的配置倒也不应该如此冷清,更不用说其他一些出身望族的廷上官员家里更是仆从如云。

        “先生是在想,大人府上为何无侍从走动,”墨浔边走着边用余光看了眼蔡涣的神情,解了他的疑惑,“乐府大人喜静,所以宅子也地偏。”

        蔡涣闻言点点头,跟着墨浔走进了厅堂,对方自顾自地在一侧案几后草草坐下,抬手示意蔡涣亦可自行入座。蔡涣微微欠首以表谢意,在另一侧的案几后跪坐下来,抬眼打量着坐在另一边的墨浔,觉着这小姑娘虽然看着是个拿刀谋生的主,心思却也不粗。

        “与姑娘打了这么多天的照面,还未曾问过姑娘姓名,是涣礼数不周了。”

        “无妨,”墨浔大概是觉得蔡涣这套读书人的礼数有些冗余,蹙起了眉,拿起火筷拨了拨一旁茶炉下生的碳,“我叫墨浔,墨山的墨,浔水的浔。”

        “这两日,打搅姑娘了。”

        蔡涣移开视线,继续扭头打量这间厅堂的主桌,主桌在他的左手侧,蔡涣眼尖,瞧见那卷摊开在一旁的竹简正是前几日自己呈上的那一卷。是好事,蔡涣如是想着,至少说明这位昭姑娘打开竹简至少认真看了几眼。

        打量完竹简,他扭着脖子看见了一旁搁在剑架上的剑,蔡涣的瞳孔猛地放大——是玄棠。

        中原多矿产,若是见到其中带“墨”“玄”之字的地名,大多便是盛产铁矿;若是带有“赤”“朱”之类的地名,便或许是盛产赤矿。而随着兼并战争的需要,兵器的锻造工艺在九州时代的中后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以豫州、冀州等中原一带的地区,出世了不少名震一时的宝剑。

        其中便有玄棠。玄棠之名,玄,是为其色;棠,则是打造的工匠之名。此剑通体漆黑,独刃为银白色,后世推测大概是内外由两种不同的金属打造而成:里,质地坚硬而有韧性,不易折断;表,锋利而耐磨,是为良剑。玄棠一剑,色泽鲜亮,出鞘有破空蜂鸣之声,再加以其四海远扬的名声,比起上阵杀敌,更多时候常作为宝物或是礼器收藏。

        但玄棠出世之时,正处千邦余百邦代际,却并未引起波澜。而与其出自同人的明光一剑,自出世便四海皆欲得之。或有城邦欲诈以上官礼遇师棠,更有直接派出小队强掠夺之。师棠得到当时仍为小城、无意天下的冀州州主暗中庇护,其临死前将明光、玄棠二剑留给冀州主,遗言道:

        “明光张扬,以乱世道,不可入世,需良主以驯之,但良主难觅,故以立坟茔埋存杀起锐气为上;玄棠暗淡,但性情随和,若君上有善用剑的良臣则可赏之,若无可赏之人亦可作为礼中上品存之。”

        后来明光不知所终,而玄棠几经转手到了豫州的朝堂之上,作为厚礼换去了冀、豫两州间十数年的和平。

        但让蔡涣惊讶的并不是这把剑是多么难得一见的惊世之物,而是因为——公子昀送他自豫入雍的时候,将此剑赠予了他。

        也许这次,真的运气好到一下子找对人了,蔡涣这样想着,脸上依旧作出惊异地问询状:“墨姑娘,这剑可是出于师棠之手的……”

        “先生居然懂剑?”墨浔本以为蔡涣就是一普通的文人,料他定不会看那些兵道之书,惹得本来在给自己倒茶的手顿了一下放下了勺,打断了蔡涣。

        “略知一二,”蔡涣面上一板一眼地说着,心里想的是,何止是懂剑,我蔡某人还会带兵打仗来着,将墨浔的回答权当是肯定了,“此剑怎么在昭乐府的手里?”

        “还不是那个州主给……赏的。”墨浔继续给自己舀茶,没看蔡涣。

        “是当今的君上?”墨浔捧着茶杯,想了一想回答蔡涣说也算是吧。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多数时候是蔡涣滴溜转着眼珠子观察有什么话题可以聊起——显而易见,能引起这位墨姑娘多说两句的并没有什么主题——然后在蔡涣连说十句以后,墨浔大概才会估摸着自己一直在喝茶是不是不太礼貌,留不住自家大人的这位客人。

        当墨浔的视线在茶炉与杯子之间反复观察要不要再来第十杯的时候,门环扣动的声音让她如释重负,一下子从坐席上站了起来:

        “我去应门,先生稍等片刻。”

        蔡涣点点头,嘴唇扬起了一丝弧度。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给他等到了。

        随着墨浔的脚步声、和行走时腰间佩刀丁零作响的声音,一道进来的还有蔡涣多日欲见却迟迟没见到的昭氏昭乐府——于是我们的主人公便在在昭姑娘买入厅堂之时,起身欲向这儿的主人行礼,却没料想这坐了一下午腿脚已经酸麻,让他差点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先生小心。”昭氏一把扶住蔡涣正欲作揖的手腕,蔡涣正低头作揖,便瞧见这有力扶住他的手是骨节分明的模样,往上看去依旧是手的主人流畅的下颌线、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唇和那张戴着素色面具的脸。

        昭氏又瞥见在一旁冒着热气的茶炉,便松开手扭头对墨浔吩咐道:“先生是客,怎可让先生干坐着,快拿茶杯来为先生斟茶。”

        “……诺。”

        “乐府大人见笑了,”蔡涣正了下身姿,重新向昭氏施礼,心说要是没昭氏这话,我还以为你们府上没有多的杯子,“荆人蔡涣,见过乐府。”

        “先生不必多礼,入座吧。”

        蔡涣直起身回到自己的坐席上,看着昭氏解下了披风挂在衣架上——之前多是听人言语提到昭氏,春祭时又是远远一望,这回是头一次真真切切地面对面看见昭氏。昭氏的面具最为瞩目,而披风下依旧是一件青色的外袍,长发上没戴各样的配饰,唯配了一副不太起眼的翠色玉耳坠。

        昭氏自厅前走到主桌后坐了下来,蔡涣觉着这位姑娘确实气质不凡,虽然看不见面容,但是行立皆是挺拔、远看可谓是青莲之姿。蔡涣方才与昭氏面对面站着,才觉得昭姑娘竟与自己有一般高,更显得亭亭玉立。

        “先生这几日,久等了,”昭氏坐在主位,朝蔡涣先说了客套话,朝一旁给蔡涣拿上茶来的墨浔说道,“阿浔先去做饭吧,我和蔡先生在这谈一会便可。”

        “昭姑娘想必已经看过所呈书简,”蔡涣目送着点头退下的墨浔,才开门见山地和昭氏开了口,“涣所思所求,已皆书尽。”

        “小女读尽,心中依旧有惑,”昭氏迂回过话题,“还请先生详解。”

        “何惑?”蔡涣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姑娘不妨说来,蔡某人虽不才,但必定竭力为姑娘排忧解惑。”

        “依先生所言,想从小女区区乐府手上讨得一份闲职,”昭氏垂头看了眼摊在桌山的书简,蔡涣虽在书中写的隐晦,但却仍被昭氏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了他的诉求,“但先生所言,小女再三拜读,看似说客或是策士,而昭氏不过一介乐官,不纳食客,先生为何投书于我?”

        “姑娘所言既然是’看似’,想必涣在姑娘心中并不属其徒。”蔡涣微微一笑,虽然觉得昭氏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依旧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那先生不妨自述,”昭氏卷起桌上那卷竹简,搁在一旁,“先生将自己置于何属?”

        “若说,”蔡涣眼看着对方把皮球又踢回来给自己,觉着这姑娘伶牙俐齿确实非寻常之辈,“涣有计算运数之能呢?”

        “先生莫要玩笑话,”昭氏侧过头对上了蔡涣分明在笑的眉眼,“小女并不信所谓巫咸之术。”

        “涣有幸得观春祭,”蔡涣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对于玩笑话较上了劲,“姑娘为主祭,何来不信巫咸之术一说?”

        “祭祀所祭非天命,而是人事,”昭氏并没被蔡涣的逼问乱了阵脚,有条不紊抛出一个反问,“若是祭祀能得神赐万民果腹,天下农人不必劳作,每日在田埂上闲坐便能得秋日之收吗?”

        “善——姑娘如此高见,在下佩服,”蔡涣听了昭氏的话,在心里又记上了这位姑娘见识非凡一笔,拍手称快,“倘若不作乐府,姑娘也可为策士。”

        “先生过奖了,不过是天下人皆知的道理罢了,”昭氏也和着蔡涣的拍手笑了笑,“不过策士之流以文乱法,仔细想来,也并非善类。”

        蔡涣闻言,放下手笑着点点头,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转过身正对着昭氏:“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对姑娘绕圈子了,若要在下自评,涣愿自称为生意人。”

        “生意人?这豫州城里不缺九州的商贾,可问先生做的是何种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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