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惊马

都是假的！

        一瞬间，泪水涌上眼眶，簌簌流了下来，怎么会没有呢，她突然拨开侍从，迅速往前跑，企图找到一丝痕迹，冷风阵阵，扑打在脸上，她却恍若未觉。

        场景不停变换，一个老妪笑着向她招手，“小姐，要来碗混沌吗？今天不收您钱！”

        “小姐，太多了，小的受不起！”面摊的老伯连忙推辞。

        “小姐，要来个糖人吗？您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

        “小姐，帮小的题个字呗，上次因着您，我这铺子生意可红火了不少！”

        “小姐，我这油酥饼刚出锅，您要来一个吗？”

        “小姐”

        “小姐”

        周围光影不断变化，她喘着气，停在路边，头痛欲裂，脑子像是要炸开一样，耳边声音嘈杂纷乱，她却听不清他们在说着什么，透过泪眼朦胧，她看见长街尽头，一匹马向自己冲过来，“闪开，快闪开！”马上的男子大声呼喊到。

        “阿姐，快闪开！”阿善见到这一幕，再也顾不得什么，赶忙下了马车，向她跑过来。周小姐在连翘的搀扶下也跟着下了马车。然而却来不及了。

        阿月此刻脑子混沌极了，根本顾不得闪开，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衣少年突然冲了过来，揽着她的腰将她带离，惊马朝前奔去。翩翩然落地，她脚步还有些虚浮。

        “小姐，您没事吧？”有人在关切地询问她，是子期。

        她懵懵地摇了摇头，抬起眼皮，想要看清眼前一切，然而，只是一眼，她脑子嗡的一声，“阿善，快闪开！”说着，快步跑过去，企图阻止眼前的一切。

        原来，惊马向前奔走，不受控制地乱窜，奔向的位置分明就是阿善她们所在的地方。

        阿善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阿姐声嘶力竭地喊她。旋即她便看见了向她和周小姐奔来的马儿，她吓得不知所措，周小姐也瞬间腿软，连翘挡在周小姐前面，吓得瑟瑟发抖，侍从也纷纷围上来想要牵制住马儿，可是太快了，根本无力阻挡。就在马儿离她们一寸之际，一切戛然而止，她们松了一口气。原来马儿被那个白衣少年勒停，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她们。马上男子由于受力不稳当即掉了下去，摔在地上连连哭喊。

        “几位姑娘没事吧？”少年制住了受惊的马儿，转头看向她们。

        周小姐揉着手腕被连翘搀扶起来，嘴里嘟囔着什么，刚一抬头，瞬间看呆了，面前少年一袭白衣，身躯凛凛，俊美绝伦，脸庞如同刀刻斧凿般棱角分明，眉眼淡漠，武功高强却又不失清秀，他一开口，嗓音清润，不似长安贵人那般冷厉，却也并不风流多情，恰到好处的孤傲清冷，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翩翩少年，温润如玉，让人沉溺其中。周小姐呼吸一紧，将要脱口而出的责罚也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周围侍从围上来的问候她也没有听清。

        “阿善，你没事吧！”一旁，阿月赶忙扑过来扶起阿善，抱着她大哭起来，“对不起，都怪我！”

        阿善瞬间顾不得其他，连忙轻轻拍着阿月的脊背说道，“阿姐，我没事，放心吧，是这位公子刚才救了我们！”

        阿月这才想起来，虽然心有余悸，但她还是放开了阿善，转身看向子期，才发现他一直注视着自己，在她准备开口前却听见子期说道，“小姐有没有受伤？”

        她摇了摇头，勉强地向他一笑，“我没事，今日之事多谢了！”

        “小姐不必客气，在下愧不敢当！”子期躬身行礼，阿月却径直注视到了他手上的伤口，当下直接将他手掌展开，惊呼出声，“你受伤了！”是刚才勒住缰绳的痕迹，已经嵌入了皮肉，想来刚才是有多用力。

        子期温润一笑，安慰道，“无碍，小姐不必担忧！”

        “这怎么能不担忧呢？”不待阿月开口，一旁的周小姐将阿月挤开，关切地看向少年，少年默默将手收回。

        “公子今日既救了小女，小女于礼必当报答公子，况且公子又为救小女受了伤，”周小姐殷殷期待，“不如公子今日先到我府上，小女找大夫为公子诊治！”

        众人都被周小姐这番话惊到了，一个闺阁女子大庭广众之下邀请一个陌生男子到家中做客，这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连翘当即拉了拉她们小姐衣角，低声说道，“小姐，这怕是于理不合？”

        周小姐正春心荡漾，连翘这般多嘴惹得周小姐有些烦躁，不过顾忌着面前公子，她也不好当场责骂，于是只能装作没听到。

        顾子期看了一眼阿月，又看向周小姐，淡声说道，“不必了，在下先行告辞！”说着向阿月行礼告退。

        周小姐原地跺了跺脚，颇有些不甘心。

        晚上周府，周老夫人气得脑袋疼，拿起一旁的茶杯就直接扔到地上，摔个稀碎，碎片溅到了底下跪着的阿月身上，然而阿月只是颤了一下，并没有其他反应。

        门口观言看得焦急，暗叹大人怎么还不回来，然自己却没有资格进去阻止。

        周小姐也被她娘这阵仗吓到了，怯生生地说道，“娘，您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周老夫人听到她这话，脑子嗡嗡的，恨不得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当即气得牙痒痒，“你还有脸说，你个不知羞的，成天跟个什么人鬼混，也不怕降了身份，往日我便不该纵容你，否则你今日也闯不下这等祸事！”

        周小姐嘟囔道，“哪有这么严重？”

        周老夫人顿时恨铁不成钢，常嬷嬷见状劝阻道，“小姐，您是什么身份，那阿月又是什么身份，今日因着她您差点遇险，这便是将她一顿板子打死也是应该的，”常嬷嬷顿了一下，见老夫人没有反对，“再说了，您一闺阁小姐，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邀请一个男子回家呢？这幸好当时没几个人，老夫人又及时差人打点了，不然这于您闺誉有损呀！”

        周小姐听她说教很是不耐，但看她娘脸色越来越差，也不敢说些什么。

        周老夫人见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当即斥道，“你个不开窍的，你知不知道这是长安城？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大哥，你真当所有人都该惯着你吗？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你看看你，还像个姑娘家吗？”

        周小姐当即被骂得眼眶通红，周老夫人知道话有点重了，于是细声哄道，“好了，是娘的话说得重了，今天的事是过去了，但是往后可万万不能这样了，会烙下话柄的，再说了，那人你又不认识，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周小姐不说话了，老夫人叹了口气，转即看向跪着的阿月，厉声斥责道，“阿月，老身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今日却惹下这等祸事，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直接把你发卖了，也好过祸害主子！”

        常嬷嬷在一旁添油加醋道，“那老夫人您看，现下该怎么处理这个小贱蹄子？是直接乱棍打死还是发卖了？”

        底下阿月还没说些什么，阿善先被吓哭了，连忙磕头求饶，“求老夫人饶我姐姐一命，求老夫人饶我姐姐一命！”说着，自顾自地磕头。

        “阿善，别这样！”阿月连忙拉起她，见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由心疼道，“别哭了，阿姐都心疼了！”

        阿善摇头看着她，目光乞求。却只见阿月跪在一旁，身姿挺拔，淡然说道，“今日之事，是奴婢做错了，无论老夫人如何处置，阿月决不会有怨言，只是，这件事和阿善无关，还请老夫人不要和她计较！”

        一旁阿善哭得难以自抑，老夫人听到这哭声，只觉心烦。

        “好了，拉下去打二十大板，然后发卖了！大爷公事繁忙，这件事也不必叨扰大爷了！”老太太挥了挥手，常嬷嬷当即点头应道。

        门口观言见状，赶忙进来跪着说道，“老夫人息怒，奴才看这件事不如等大人回府再做主！”

        “你是说，老身连这点事也做不了主了？”老夫人当即怒了，“一个贱蹄子，怎就值当大爷亲自做主了，她以为她是谁呀，有几分姿色，便学那狐媚子去迷惑大爷，如今又犯下这等蠢事，便是打死又有谁敢说个不是？”

        观言当即伏地告饶，“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人临走前嘱咐了奴才，还请老夫人不要让奴才为难！”

        老夫人被气笑了，“好了，现在这府上的事老身是做不了主了，一个两个能说会道的，简直不把老身的话放在眼里！”

        “老夫人误会了，奴才”

        “娘，何以生了这么大的气？”门口周崇礼踏着夜色归来，刚一进门，寒气凛然，他环顾了一眼正堂情况，心下便有了几分了然。

        观言见大人回来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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