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校运动会
两个月的暑期很快就过了，白图在山区学校支教完后火急火燎地回来，赶在许久二十三岁生日当天下了火车。
余关开车去火车站接到他，因为是周五下午下班时间点，回去的路上堵车堵到怀疑人生。
“白图你给余关打个电话，饭点儿我们赶不上了，让他们推迟一下时间。”
“好。”
白图拿出手机拨了号，一边等待接听一边朝车窗外张望着堵车的进度，却在路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齐钥，我说了我没有多余的头盔，大白天很容易被民警发现的。”
云尚穿着篮球背心，左手抱着头盔，胳膊上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张力十足。
但因为胳膊上的龙莲纹身，看起来有些让人生畏。
他热得右手往头顶上薅了一把棕黄色的卷发，露出光洁硬朗的额头。对面前有些赖皮的短发女生满脸都是拒绝的神态。
“遇都遇到了，你就载我过去呗，我会在替我拳击男神加油的时候顺便帮你加一下油的。”王齐钥满眼期待地看着云尚。
“这不是加不加油的问题，要扣分的。”
“就这么一次，也不会不让你骑摩托的啦。”王齐钥说着往后座上跨。
云尚面无表情：“这又不是我的车，被抓了你陪吗？”
“我陪我陪！”
“双倍。”
王齐钥翻了个白眼：“好好好，双倍双倍。”
云尚对她无语，但是又不能真的让她去坐公交。
今天公交特别堵车，等她坐一个多小时公交过去，拳击比赛都快结束了。
看在她是拳击迷的份儿上，只好勉强冒着被逮到的风险载她一起过去，只能尽量走街头小巷了。
“怎么说？”余关一边慢慢往前挪车一边问挂了电话的白图。
白图收起手机，视线还在逐渐远去的送餐摩托车上：“推迟了一个小时，许久和林旭成他们先去天街的嘉年华玩了，我们直接去找他们就行。”
“既然不用着急赶过去，那你等会儿陪我去买个礼物呗？你对许久比较了解知道他喜欢什么，帮我挑一挑。”
“行。”
白图望着车窗外回答余关，脑子里一直在想还要怎么去说服云尚。
不过因为回来后画室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件事又推迟了一周，直到早秋的运动会来临他才松了一口气。
……
盛夏一过七月流火，高中的秋季运动会近在咫尺，体育课上专门针对比赛项目的训练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坚持住！还有两圈了！后面的跟上啊！”
高二六班的体育老师朱宋江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慢慢地在内圈的草地里跟着千米长跑落后的同学跑。
“不错！大家休息会儿，八百米接力赛的男同学们热下身，待会儿再跑一次。”
好不容易陪着他们跑完了，朱宋江拿着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半，他迎着太阳抬头看了看拿着矿泉水坐在石阶梯上休息的云尚，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几步跨上石梯坐在云尚旁边。
“我看你着实骨骼惊奇，乃长跑之奇才，要不要加入体校队啊？”
云尚喝了一口水，看着操场上训练的同学，淡淡的开口：“没兴趣。”
“你这个同学，真的很奇怪诶。”
朱宋江胳膊肘撑着膝盖，一脸疑惑：“一到体育课你就逃课不见人影，可是一到运动会你就报名全部长跑，还参加赛前训练，去年还把长跑项目拿了个满贯，现在你告诉我你没兴趣？”
云尚被太阳晒得半眯着眼，眼袋肿肿的似乎没睡好，比起平时的慵懒，看起来更像是要睡着了：“我喜欢长跑，但是没兴趣加入体校队，您去挖掘别的同学吧朱老师。”
他说完发现朱宋江半天没出声，偏头一看，他正看着前方某个地方痴痴地发呆。
云尚以为他在观察同学们的准备情况，顺着他的视线眯眼看过去，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白图正抱着一个大箱子朝美术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等白图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朱宋江才若无其事地转头看着云尚啧了一声，起身几步跳下梯子：“可惜可惜，浪费，浪费天赋。”
云尚一点也不在意这种可惜和浪费，他只是喜欢长跑的感觉，那种到最后就算精疲力竭也要咬牙撑下去的感觉。
还有以为自己不行了却发现就算四肢没了知觉，但只要脚步不停下来，还是会到达终点的感觉。
……
两天后，九月上旬的秋季运动会如期而至，正式启动。
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循环播放一连三天，方圆百里堪称魔音入耳。绿荫操场上朝气蓬勃，到处都是少年人恣意挥洒青春的身影，好不耀眼。
美术室有几个同学参加了跳远和跳高几项运动量不大的比赛，白图在现场给他们加了油，虽然没有得奖，但也不算太落后，小小锻炼一下的目的算是达成。
还有去年参加三千米的那两个学生今年很大胆地参加了五千米长跑，而且又起了赌局。
白图倒是没拦着他们，想去跑就去跑吧，反正都当锻炼身体。
白图顶着大太阳朝操场上张望情况，听到裁判正在清点参赛选手的名字，应该还有一会儿才开始。
他坐在石梯上低头开始翻手机，正好看见宠物贴里有个网友早上发了一条推送。
“雨天捡到一只小橘猫，弟弟，大概三个多月左右。没时间照顾，暂时在网上发布收养消息，如果近期没有能负责照顾它一生的爱宠人士领养，我会找时间送他去流浪收容所，有意请私聊。”
下面附带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小橘猫乖巧地蹲在一个铺了小毛毯的纸箱里，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镜头，好像一点也不畏人。
白图很早就想养一只小橘猫了，赶紧在聊天窗口留了言，还发了自家猫咪的一张照片过去，祈祷着能成功把小橘猫接回家。
“白老师！”
白图一抬头就看见朱宋江拿着瓶苏打水笑嘻嘻地坐到他身边。
“……”
麻烦来了。
自从那次两人不欢而散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这种对他心思不纯的人，白图实在不想有太多的接触。所以就把拒人千里的高冷气场散发得更加浓烈，他希望朱宋江能识趣一点。
然而朱宋江是个从来不识趣的人，甚至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直接把水递给到他面前，殷勤的说：“天热，喝口水？”
白图望着操场没理他，结果他又把瓶盖拧开，重新递到白图面前。
“……”
白图自己手上有一瓶水，根本不想碰他递过来的东西。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搭理，这人绝对还是会黏着他，于是开口问:“朱老师，你不去给你的学生加油？”
朱宋江一看他终于搭理自己了，根本不在乎白图不碰他的水，只是心里乐开了花，往他身边又凑了凑：“他们的班主任拼了老命在下面喊加油呢，哪儿还用得着我。”
白图往另一边挪了挪，点点头，觉得他说得也对。
看着各班老师们在草地上蹦跶挥着手呐喊助威，可不比啦啦队的热情似火差哪儿去。
白图想着仰头喝了一口自己的水。
朱宋江盯着他冒着一层薄汗的脸，视线从他抵着瓶口的唇，一路往下看到他的喉结，忍不住跟着咽了一下口水。
眼神痴迷地有些晃神，脱口而出问：“那天对不起啊。”
“啊？”白图假装没明白他在说什么，茫然的问。
朱宋江很会察言观色，他明白白图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也愿意配合。
虽然感觉白图有些排斥他，但他并不后悔那天自己对白图做的事。
因为脸皮够厚，他直接忽略了白图的态度，殷勤的问：“白老师，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看着他含羞带怯，白图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朱老师，您要有啥事直接说。”
朱宋江正经起来，拍拍大腿：“哦，我侄儿在你画室学得特别好，所以我侄女也想学美术了，可她不在咱们学校，所以周末想报你画室的班。”
“你直接带她过来报名就好了。”
朱宋江万分期待：“那饭……”
“朱老师，每个学生我都会尽全力教他们。”
朱宋江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单纯请你吃个饭……”
“朱老师，我白天要上课，晚上还要直播……”白图似乎很为难：“我是真的没时间。”
朱宋江愁肠百结：“那你总有时间空出……”
没等他说完操场上突然爆发了一阵女孩子的呼喊声，白图乘此机会不再听他继续说下去，故意大声说：“开始了！”
他望向操场，在赛道上一堆正在准备热身的男生里找自己的学生，却没想一眼看到了云尚。
他一如既往的戴着帽子，不过这次是反戴着的，只有帽檐周边和脖子后面露出一点惹人眼的宗色。
九月的天气还是炎热的，其他同学穿的都是短袖，偏偏只有他一个人穿了长袖，拉链规规矩矩地拉到脖子上。
此刻他正认真地做着热身运动，跟其他同学一样是个认真对待比赛的热血少年。
这些男生里颜值和身材都不乏有长得天生优越的，可能是衣着的原因，云尚在里头似乎还是特别引人注意。
白图知道为什么，因为在学校他要遮住脖子和胳膊上的纹身。
他看着云尚一枝独秀的行头，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像是自己也被那件长袖捂住了一样。
好热啊。
五千米是运动会最后一个压轴项目了，场上围观的人很多，在裁判喊预备的时候场上格外的安静，大家都屏息以待。
直到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场上哄的一声炸开，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一浪高过一浪。
坐在下边的同学实在太过热情，朱宋江也忍不住做喇叭状连着喊了几声，而白图则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观望着操场里的情况。
有些同学一开始就猛地冲到了前头，有的同学慢悠悠地跑在后头，而云尚以中等速度排在前十，而白图打赌的学生之一苏昊几乎快掉尾了。
班主任们在中间的草地上不再跟着跑，毕竟五千米，没有一个班主任来得起。
他们抄着手慢悠悠在草地里踱步，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的学生，偶尔喊一声加油，像极了溜街的老大爷逗鸟。
赛程跑到一半的时候，最开始跑到前头的逐渐体力不支，而落尾的似乎也没有力气再去超越，只有中间的人逐渐在加速，云尚这时已经在前五的位置上，而且他的速度还在慢慢提升。
白图的视线从云尚的位置一直看到苏昊和周良生的位置，周良生和云尚相差不远，如果撑得住前五应该没问题，倒是苏昊的体力已经慢慢跟不上。
苏昊本来就瘦瘦小小，上学期跟周良生堵三千进前十也就算了，这学期又堵五千进前十。这孩子真是好胜心太强了。
苏昊跑着跑着突然就跪在了地上，白图心里一紧，赶紧从人堆里挤下去，走到赛场边沿的时候看到苏昊的班主任已经在他旁边给他递了水，好像还在鼓励他。
看着苏昊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慢慢跑起来，白图紧张的心算是放松了一些，就坐在了前排的石梯上继续看比赛。
刚坐下没多久，跟着他下来的朱宋江又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
白图：“……”
这人怎么还甩不掉啊。
白图心里扶额，怪自己一时糊涂单独去了那种地方，惹上不该惹的人。
不过好在他也没提那件事，白图也就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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