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照片

喻恩回到巷口，大概等了五分钟左右就等到了宋延一家，和长辈打过招呼，喻恩就带着他们回家了。周曼文和喻志晖也已经在家里做好饭菜接待老朋友。

        吃饭时，大人都在叙旧聊家常，喻恩和宋延吃完饭后就先溜到了客厅，剩下大人们慢慢边吃边聊。

        原本两人只是无聊地看着电视，宋延无意间回想起上次，喻恩问他关于北戏的事，关心问了句：“你艺考怎么样了？真的准备去北戏吗？”

        喻恩认真地点点头：“准备好死磕到底。”

        宋延打量的眼神看着她，几秒后突然冒出一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喻恩微微睁大了眼：“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宋延扯着唇角，轻笑了声：“我就说，这么怕冷的人竟然敢去北苏。”

        从小到大，宋延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看透她的心思，喻恩的逆反心理也会让她反击回去。

        她回想了想，反问他：“那你呢，你上次给我发的那个投票链接，让我投的那个女生，其实是你女朋友吧？”

        宋延没有正面回答：“小孩儿别懂太多，好好学习知道不？”

        喻恩轻哼了声：“你不说我也猜的到，那个姐姐最近是在参加什么综艺节目吗？”

        “音乐选秀，”宋延不敢相信地看她，“最近很火的节目，你难不成断网了，不看电视？”

        喻恩无语的目光很直白：“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晚上十点回，哪有时间看啊。”

        宋延拍拍她的肩膀：“那真辛苦你了，这两天有空就好好看看，要决赛了。”

        喻恩干巴巴地“哦”了声。

        宋延他们一家吃完晚饭后就离开了，喻恩帮周曼文一起收拾碗筷，没时间去看宋延说的那个什么选秀节目，收拾完就洗漱回房间休息。

        睡觉前，喻恩拿出今天洗出来的照片，将那张作文竞赛的大合照放进相框里，放在了书桌上。

        喻恩想起许俊泽今天对她说的那句“新年快乐”，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笑来。

        虽然他没有回她消息，但是那句话也算是回应。

        她心满意足。

        -

        元旦过后，喻恩开始忙碌准备校考，省考的成绩在一月十号的时候出来，她拿了全省第三的好成绩。

        许清影知道这个消息，在电话那头激动了好半天，同时还将另外一个好消息传递给她。

        许清影告诉她，许俊泽在前几天，收到了北苏医科大学的保送通知，现在已经算是一名准大学生，之后也不用参加高考了。

        听见这个消息，喻恩心绪翻起波澜。

        她见到过他拼尽全力，将这件事做到极致的样子，所以她不舍得他失落难过。

        现在他得偿所愿，她比自己完成心愿还要开心。

        她现在还在努力追赶他的脚步，努力追上这束照亮她世界的光。

        他已经抵达终点，而她拼尽全力向他奔跑，也已经看见不远处他的影子。

        只是，喻恩高兴的同时，还有些难过，高兴他顺利保送，完成自己所想所愿，难过是因为，许俊泽下学期可能不来学校上课了。

        她特别希望，能和他一起走完高三最后拼搏的日子，一起宣誓，一起拍毕业照，因为在这之后，他们可能会分道扬镳，也可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大概，她和他所一起拥有的青春，注定会留下遗憾吧。

        喻恩轻叹了口气，变得有几分颓丧，她其实早就意识到，自己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站的高度位置也不一样。

        她想考北苏，是为了能够和他在同一个城市，去赌那零点一见面的机会，可是希望渺小到可怜。

        可她当初早就想过结果，即便不如意，也义无反顾走这条路，因为她不甘做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星，她也想要拥有自己的光芒。

        她虽然追逐光芒，但没有迷失自我。

        这个决定，让她走出了舒适圈，也让对未来迷茫的她有了自己的目标，就算最后不能和他一起并肩同行，她也会因此成为更好的自己。

        想到这些，喻恩一点点坚定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不能半途而废，不能因为结果可能是坏的就放弃回头，她要拼尽全力去博一把，最后才不会遗憾后悔。

        后来，许清影给喻恩分享许多有趣的事，也让喻恩的情绪一点点恢复。

        许清影八卦的许多事中，有一件事让喻恩提起了兴趣，说是最近很火的一档选秀节目，在前段时间总决赛了，一共出道了七个人，每位女孩子都好漂亮，其中有一位唱歌特别好听。

        喻恩猜测应该是宋延说的那档音乐选秀节目，只是不知道，宋延喜欢的那个女生有没有出道。

        挂电话前，许清影告诉喻恩，她也特别想像那些女孩儿一样，站在舞台上接受掌声和光芒。

        喻恩鼓励她，如果特别想就去做，不要让自己后悔，况且，她长的也很好看，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许清影因为喻恩的这句话，开心到不行。

        -

        准备校考的日子是忙碌的，也是紧张的。喻恩开始辗转各地，最先参加的就是北戏的校考。

        那天，宋延特地过来给她加油，周曼文和喻志晖也请假过来陪她，许清影顾宇轩他们前一天晚上都在群里给她加油，包括许俊泽。

        喻恩很感动，在最好的青春里，认识了他们。

        北戏校考时，喻恩心里全是紧张，因为这里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考生，也有比她优秀许多的人，她担心自己考不好，不能得偿所愿。

        落空的感觉尝试过无数遍，她依旧不能接受，不能习惯，不喜欢。

        心中一直有个信念在给她打气加油，告诉她有一束光在前方等着，她也因此发挥如常，没有失误。

        走出考场，喻恩心里松了口气，长久以来紧绷的弦在这一刻如释重负，之后的日子也轻松了不少。

        一月二十一号那天，是顾宇轩生日，喻恩没法到场，但是有发消息祝他生日快乐。

        那天喻恩参加了北传的艺考，晚上和爸妈出去吃饭，回来晚了些，她打开qq看见了许清影的消息，回完消息后切入到了空间。

        她还没来得及翻看，就接到了许清影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许清影清甜的嗓音：“宝贝，今天考试怎么样啊？”

        喻恩回：“还行，你呢？顾宇轩生日玩的开心吗？”

        许清影语气故作难过：“也还行，因为你不在。”

        喻恩笑了笑：“我过几天回申渝，买了好多好吃的给你。”

        “哇！我太爱你了。”

        许清影和喻恩聊天总会聊上一段时间，因为她有好多事情要分享给喻恩，也只有喻恩能做到不厌其烦地听她说。

        聊了有二十多分钟，许清影突然想去洗手间：“喻喻，我想去一下厕所。”

        喻恩回她：“好，那你先去吧。”

        许清影正要开口让喻恩等等她，她舍不得挂电话。

        恰好这时，许俊泽从包厢里走了出来，看见她站在这里打电话，什么也没说，转身准备离开。

        许清影双眸微亮，像是找到工具人似的，抓住了许俊泽的胳膊：“阿泽，等一下。”

        许俊泽奇怪地偏头看她，眼神里满是疑问。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和喻恩聊一会儿，千万别挂电话。”许清影把手机塞到许俊泽手里，就立马开溜，往洗手间的方向跑去。

        许俊泽愣了几秒，握着手机的指间，微不可察地动了下，他舔了下嘴唇，缓缓抬起手，将手机听筒放在耳边。

        喻恩在电话那头听见许俊泽的名字，心脏重重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许清影说要把手机给许俊泽。

        她不知道自己该和许俊泽聊什么，脑袋混混沌沌一片，下意识开口想叫许清影的名字说不用了。

        “清…”

        喻恩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磁性的男声，打断了她。

        “喂？”

        听见他声音的这一刻，喻恩感觉到自己心跳开始加快，如擂鼓那般。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带着微微的沙哑。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打电话，他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就这样在她耳边绕着，如同说悄悄话那般，酥麻的感觉泛到了心底。

        让她脸红耳热，心动不已。

        喻恩无声地做了个深呼吸，故作镇定地“嗯”了声。

        她也只敢回声“嗯”，因为担心自己多说下去会泄露自己的情绪。

        许俊泽叫她名字：“喻恩？”

        喻恩屏住呼吸回：“是我，好久不见呀。”

        许俊泽很轻地笑了声，语气温柔：“是好久，你最近怎么样？”

        喻恩已经攥紧了拳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嘴角扬起笑来：“还好，就是到处参加校考。”

        “那你要照…”

        许俊泽话还没说完，包厢的门缓缓打开，一位女生从里面走出来，和站在走廊的他对上目光，打断了他。

        齐歆看见他站在这里，问：“阿泽？你在这里干嘛？”

        许俊泽收起嘴角的笑意，语气不咸不淡：“打电话。”

        “还以为你去哪了呢，”齐歆的嗓音温柔甜软，“那你打完电话快点进来。”

        等齐歆进去，许俊泽重新抬起手，将手机听筒放到耳边：“喻恩，还在吗？”

        喻恩语调平缓无异：“嗯，在的。”

        刚回完话，许清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阿泽，手机给我吧。”

        “那先这样，我姐回来了。”许俊泽嗓音漫不经心，对着电话那头的喻恩说了声，然后把手机还给许清影，开门回了包厢。

        “宝贝，我回来啦。”

        电话那头传来许清影的声音，喻恩思绪却在游离中，满脑子都是刚刚和许俊泽说话的那个女生。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没见到对方的长相，但她从对方和许俊泽的对话中猜测，那个女生应该和许俊泽很熟。

        她心里很闷，不安的情绪一直在心头徘徊。

        “喻喻，还在吗？”

        许清影的声音再次传来，喻恩眼睫轻轻颤动，这才回过神来。

        想起那个女生，她忽然出声问许清影：“清影，顾宇轩的生日来了很多人吗？”

        “嗯，挺多的，不过大多数都是他们班的，还有一些初中玩的好的朋友。”

        许清影顿了几秒，像是想起什么补充一句，“哦对，有一个不是。”

        喻恩心中咯噔一声：“什么？”

        许清影解释：“有一位女生是阿泽的朋友，不是顾宇轩的，叫齐歆。她来申渝找阿泽玩，听说顾宇轩生日，就和阿泽一起过来了。”

        喻恩装作随意一问：“他们很早就认识了吗？”

        许清影：“谁？阿泽和那个女生吗？”

        喻恩：“嗯。”

        “我也不太清楚，她是阿泽在北苏的朋友，那应该小时候就认识了吧，她经常放假就会过来申渝找阿泽。”

        许清影说完后也觉得有奇怪的地方：“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阿泽和一个女生关系这么近。”

        听完这些，喻恩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咬了下嘴唇，语气很轻地回了句：“…这样啊。”

        两人后面没聊多久，许清影就被人叫了回去，她不舍地和喻恩挂了电话。

        喻恩手机屏幕界面切回到空间，她正好看见顾宇轩发在空间的生日照。

        九张图，拍了在场的许多人，许清影，程熠，还有他们班的同学。

        最中间的那张，是他和许清影的合照，许清影用蛋糕抹顾宇轩的脸，顾宇轩转头看她，大概是拍照者无意中抓拍到的一幕。

        但是，顾宇轩却把它放在了最中间，这大概就是明目张胆却又隐晦的偏爱吧。

        旁观者能够一眼看清，可他们是当局者，谁都没有明说自己的心意。

        喻恩点开照片，指间划过一张又一张，最后在第九张停住了动作。

        她将照片放大，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却也在他旁边见到了陌生面孔。

        照片中几个男生坐在一起，许俊泽坐在角落的位置。

        光线昏暗，他的轮廓不太清晰，模样看起来影影绰绰的，表情冷淡没什么情绪，但是那双眼眸却深邃明亮，仿佛藏着璀璨星辰那般。

        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位女孩儿，也是这张照片中唯一一位女生。女生靠许俊泽很近，也将头偏向许俊泽那边，她笑的明媚阳光，深情地看着许俊泽。

        喻恩看着这张照片，难言的情绪也瞬间涌上心头。

        她仅仅因为一张和他的大合照，就可以开心很久，可是有的人却可以坐在他身边，且明目张胆地看着他。

        喻恩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电话里和许俊泽说话的那个女生，还有许清影口中的“齐歆”，应该就是照片中的这个女生吧。

        她可能永远都没法像齐歆一样靠许俊泽这么近，因为她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太晚了。她是后来者。

        顾宇轩的这条说说很多人点赞，也有很多人祝他生日快乐，唯有最后一条，一个id叫“歆”的评论：

        【抱走最后一张，非常感谢～】

        喻恩清澈的瞳眸变得黯淡无光，宛如窗外漆黑没有星星的夜晚，酸涩感一点点在她心底蔓延开来，像涨破的气球，沉闷地向四周扩散。

        那晚，窗外下起了大雨，原本就寒冷的冬天又多添了些冷意。

        喻恩盖了两张被子，还是觉得好冷，可是里外窗户全都关紧了，也不知道冷风从哪吹来，让她觉得浑身冰冷。

        整个晚上，喻恩都没睡好，第二天也得了感冒，嗓音哑到说不出话，周曼文絮絮叨叨说她不盖被子，不关窗户，可只有喻恩才知道真正原由。

        那个女生的出现，让喻恩后来辗转反侧多个夜晚，也让鼓起勇气向许俊泽走去的她，选择了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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