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跨年

之后的日子又恢复往日那般忙碌，喻恩专心备战校考，每天都是培训机构和家里两点一线，偶尔有空会和许清影打电话聊天。

        许清影会和她八卦一些学校的事情，也会告诉她自己对顾宇轩困扰的情感，有时还会无意中提起许俊泽。

        喻恩坐车回家的路上听她说着，一整天的疲惫也随着笑声逐渐散去。

        联考成绩大概要一月初才能出来，宋瑛让她别担心，一定会有个好成绩，让她专心准备校考就好。

        喻恩笑着应好，却依旧会担心自己成绩考的不理想。

        2011年的最后一天，申渝没有下雨，只是格外的冷，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席卷起路边的落叶，也卷走了人们这一年所有的烦心事。

        这天，艺考班的课只上到下午，宋瑛提前放学，让喻恩早点回家和父母一起跨年。

        喻恩乖巧笑道：“谢谢宋老师，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宋瑛脸上展露温婉的笑容：“好，新年快乐，我们明年见。”

        晚上，喻志晖订了一家餐厅，他们一家人到餐厅吃饭跨年，回家时间也不早了，许是因为跨年的缘故，路上塞满了车，他们就这样堵在了浦陵路。

        对面的广场聚满了人，不远处正在放烟花，他们一家人坐在车上看了一场跨年烟花秀。

        高楼建筑霓虹灯星星点点，一束接着一束的烟花腾空飞起，不断上升，最后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闪耀的颜色，漫天绚丽，耀眼夺目。

        喻恩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刻绚烂夺目的烟花。

        不知道新的一年会发生什么，但她想给自己一次勇敢的机会，一往无前地向他走去。在毕业的时候。

        喻恩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和笑意，在心里做下这个决定，给那个暗恋的“胆小鬼”一次机会。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周曼文侧过身子看女儿，弯着眉眼笑问：“小小，新年有什么新愿望吗？”

        喻恩回过神，想了想：“考上北戏。”

        喻志晖第一次见女儿如此执着一件事：“真的就这么想去吗？”

        喻恩神色认真：“嗯，特别特别想。”

        她自己也没想到，对于考北戏这件事的强烈期望会持续这么久，她多次觉得累的时候都想要放弃，可是最后都坚持了下来。

        喻志晖一如既往地和蔼：“那爸爸祝你得偿所愿。”

        喻恩：“谢谢爸爸。”

        周曼文继续问：“那除了考上北戏，你还有没有其他愿望？”

        喻恩愣了几秒，问题来的突然，她一时答不上来，脑子里也空空的。

        周曼文眉目温和地看着她：“旧年逝去，新年到来，也意味着一切都是新的开始，所以这一天许的愿望，可能会成为你一整年的期许。”

        喻志晖也附和一句：“对啊，都说新年第一天的愿望最灵了。”

        喻恩沉思了瞬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平安夜那天，许清影告诉她关于许俊泽的事，她的心忽地一揪，眼底有点泛酸。

        “那就希望我身边的所有人，岁岁平安。”她强忍喉间的哽意，故作淡然地扬唇一笑。

        尤其是他，一定要岁岁平安。

        话音刚落下，广场大屏开始显示倒计时数，所有人大喊数字，跟着一起倒数：“9、8…3、2…1。”

        零点钟声准时敲响，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激动呐喊：“新年快乐。”

        许多人喊出这句话的同时，都抱住了自己身边的人。

        “新年快乐小小。”

        “爸爸妈妈，新年快乐。”

        一家人相视一笑，气氛其乐融融。

        周曼文抬手轻抚喻恩的脑袋，目光里尽是温柔：“小小，除了爸爸妈妈，也和你重要的朋友说声新年快乐吧，顺便告诉他你的新年愿望。”

        “好。”

        喻恩眼睫轻轻颤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刚登上qq，许清影他们在的那个群聊消息不断冒出，他们几个人都在群里发了新年快乐的祝福，唯独许俊泽没有出现。

        喻恩也在群里发了新年快乐，又在联系人里找到许俊泽的qq。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和他的聊天界面，慢吞吞地按下键盘，又删又改，重复编辑，还在末尾加上“群发”两个字，却又犹豫地删掉了。

        最后，她鼓起勇气敲下他的名字，深呼口气按下发送键，时间正好是零点九分。

        【许俊泽，新年快乐。】

        还有，愿你岁岁平安。

        喻恩没有将最后这句话发给他，却在心里无数次许下这个愿望，为他祈祷，祈求神明眷顾保佑他。

        夜空中闪耀的烟花忽明忽暗，绰绰的光影透过车窗落进车里，照在喻恩的脸上，将她满怀心事照的透彻明亮。

        新的一年，她还会继续喜欢他。

        零点一过，广场上的人都陆陆续续散去，道路也逐渐通畅，过了十几分钟后，他们一家人已经离开了浦陵路。

        喻恩把消息发出去后，每隔几分钟就会打开手机看一眼，看看许俊泽有没有回复，但是那天晚上，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等到睡着，都没有收到许俊泽的回复。

        等喻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打开手机看了眼，依旧没有收到许俊泽的消息，心里有一瞬落空，却又找借口安慰自己，说不定他有事才没回。

        她不想再想下去，麻溜地起床去洗手间洗漱。

        吃早餐时，周曼文告诉喻恩，宋延他们一家待会儿会过来做客：“宋叔叔他们差不多十点半左右到，待会儿你去巷口接一下，妈妈要煮菜。”

        喻恩：“好，知道了。”

        吃完早餐，喻恩又开始捧着手机等消息，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过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这样不行，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她翻看手机里的照片，不经意间翻到了那张作文竞赛获奖的合照，那天之后她就在准备艺考，一直没有时间去把照片洗出来。

        喻恩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不到十点，反正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洗照片应该来得及。

        短暂思考过后，喻恩和周曼文打过招呼就换鞋出门了，她走到巷口对面那家照相馆兼手机店。

        这家店应该算是一家手机店，不过玻璃门上还贴着“照相、洗照片”的纸张，附近只有这家洗照片，所以喻恩只能来这。

        此时店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五六岁的小孩儿在看店。喻恩走进店里，和老板娘说自己是来洗照片的，老板娘带着她走进了旁边拍照的小屋。

        中途的时候，店里好像还来了其他客人要办手机业务，老板娘走了出去，剩下喻恩一个人待在小屋里。

        过了几分钟，喻恩觉得有些无聊，想出去转转，刚走出去，就看见了那道站在柜台前笔直的身影。

        少年穿着黑色大衣，身姿清瘦挺拔，平添几分成熟气息，眉眼清俊一如既往的好看。

        喻恩心中一颤，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她等了一晚上都没到许俊泽的消息，却意外在这里撞见了他。

        她好不容易压下胡思乱想的思绪，却又在这一刻思绪万千，突如其来的偶遇，就好像上帝在她意想不到的时间里，给她的赏赐。

        老板娘看见喻恩走出来，还以为和照片洗好了，扭头看她问：“小姑娘，照片洗好了吗？”

        闻声，许俊泽顺着老板娘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喻恩也在这里，眼里掺杂意外的神色：“喻恩？”

        “没、没有。”

        喻恩缓慢抬步走到柜台前，讷讷地回老板娘的话，而后转看向许俊泽，局促又生硬地打招呼：“哈喽。”

        许俊泽见喻恩从小屋里走出来，垂眸看她：“你来拍照？”

        喻恩摇摇头，不自知地攥紧了衣角，竭力保持面上的平静，却在开口的那一刻泄露了心里的紧张，说话磕巴了下：“不、不是，我来洗照片。”

        许俊泽似乎是因为她的反应，很轻地笑了两声，盯着她看了几秒，又突然冒出一句：“你怎么好像很怕我？”

        问题抛过来的瞬间，喻恩的心跳漏了半拍，呼吸也倏然滞住，却还是要装作镇定从容地回：“怎么会，没有的事。”

        她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敢看站在她对面的人，生怕自己说谎的心虚被对方看穿，甚至心生逃跑的想法。

        老板娘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喻恩身侧，嘴里含着棒棒糖，眼里满是天真地询问：“姐姐，你脸怎么红了呀？”

        喻恩见到小朋友直白地戳穿她，稍微愣住，反应过来后有一瞬间的慌乱：“哪、哪有啊。”

        她无奈地闭了闭眼，有种想抽自己的冲动，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会磕巴两次，以前都没有过这种情况。

        小朋友眨了眨眼望着她：“有啊，你耳朵也红了。”

        喻恩越发脸红耳热，心跳都快要蹦出来了，她微垂着脑袋，苦着一张脸祈求小朋友别再说下去，然而小朋友天真无邪地看着她，微微张唇想要继续开口。

        喻恩无法坐以待毙，抢先一步阻止他。她弯下身子凑近小朋友，刻意压低音量：“小朋友，你再说下去姐姐可是会生气的，生气还有可能会抢你棒棒糖哦。”

        她威胁的语气温温柔柔的，眼神却有着笑里藏刀的恐怖。

        “明明就有。”小朋友无辜地看着她，低声喃喃道。

        喻恩牵强地扬起唇角，感谢小朋友没再说下去，却忘记了近站在她面前的人，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两三秒后，她听见头顶传来轻微的低笑声，下意识抬眸看去，发现许俊泽眉眼微弯，好笑地看着她。

        许俊泽拉着尾音长长地“哦”了声，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语气里带着几分慵懒调侃：“这样啊。”

        老板娘站在柜台里，看着两位小同学，乐呵地打趣了句：“年轻真好啊。”

        喻恩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暗暗懊悔自己刚才出糗的模样，脑子里瞬间冒出逃离地球的想法，或者找个地洞立马钻进去。

        余光不经意间看见柜台上放着的手机，不想再继续尴尬下去，喻恩主动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问许俊泽：“你来修手机？”

        许俊泽“嗯”了声：“前段时间不小心摔坏了。”

        “啊。”喻恩瞬间恍然，猜测许俊泽一晚上没回她消息，应该也是因为手机坏了的缘故，她胡思乱想的心思瞬间打消。

        老板娘把手机拿给许俊泽，让喻恩再等一下，她进去看看照片洗好没有。

        喻恩应了声好，呆呆地站在原地等着。许俊泽拿到手机后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按下开机键看看手机有没有修好，就这样店里安静了有几分钟。

        过了好一会儿，老板娘拿着洗好的照片从小屋里走了出来，交给喻恩。

        喻恩接过照片时没有全部拿好，有一张照片从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她正要弯腰去捡，许俊泽却比她快了一步。

        许俊泽捡起地上掉落的照片，直起身子，垂眸看了眼，询问：“这是大合照？”

        喻恩看见他手里拿着的照片，微微睁大眼，清澈的瞳眸里闪过慌乱的情绪。

        这次不管怎样都不能再磕巴了。

        她狠狠咬了下唇，强压下乱蹦的心跳，淡然地开口：“对，我在学校官网看见的，想做个留念。”

        许俊泽没有察觉什么，只是了然地点点头，将照片还给了她。

        两人和老板娘道谢过后，一起走了出去。

        喻恩接到了周曼文的电话，周曼文告诉她，宋叔叔他们一家快到了，让她快点回来。

        喻恩挂断电话，和许俊泽说：“我要先回家了。”

        许俊泽目光对上她，好像是有话要说，他轻轻牵起唇角，嗓音低沉地喊她的名字：“喻恩。”

        “……嗯？”喻恩心脏倏地紧缩，仿佛周围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静止，她格外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隔了两秒，男生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弯，璀璨又明亮：“新年快乐。”

        喻恩眼底绽放惊喜的情绪，他一句简单随意的话，就能够掀起她心底万丈波澜，让她欢喜悸动。

        不管过了多久，她依然能够清晰地记起这天，冬日细碎的阳光，寒冬倏尔的风声，呼之欲出的心跳声。

        还有肆意又温柔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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