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夏月
刺鼻的消毒水味、黏腻的汗水味、小孩的哭闹声……我茫然地看着四周，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不好！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惊动了旁边坐着玩手机的小孩，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姐，你醒了？”
“姐？谁是你姐？别乱叫。”此刻还来不及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奇怪的鬼地方，只有一个念头：想吐！
我明明中午被褚泽文那家伙气得都没吃饭就去游泳考试了，空腹游泳还能有这副作用？为什么我一副吃撑了的感觉啊！
“呕……”眼角瞥到一个垃圾桶，连忙跑过去，对着垃圾桶一阵呕吐，狭窄的病房里又添一味生化武器，为什么一种劣质炸鸡的感觉！
“要吐去外面吐！”有小孩家长尖着声音指责，用纸巾捂着鼻子朝我翻了个白眼，“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么没素质……”
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好吧，确实是我不对在先，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摸了摸口袋，没有摸到手机。不会是褚泽文那个家伙故意整我把我丢到这里吧……
突然一声悲鸣在门口响起：“朝朝！”
女人疾驰而来，我左看右看，不会是喊我吧……猛地被抱进怀里。
“朝朝啊……你怎么这么傻？误诊了！你啥病也没得！”
我几乎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女人意识到什么连忙放开我，忍着眼泪从包里翻出一顶帽子戴在我头上，笑意盈盈地看着我：“真俊，咱们朝朝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陌生女人看了眼身后的一对中年夫妻，这几人连同病床边打游戏的男孩长得有点像，应该是一家人，他们之间突然沉默，好像达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全都笑起来，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自称是妈的人：“是啊，这帽子真好看……”
“朝朝啊，你怎么尽是让妈操心……”
疑似是姐姐的女人冷冷看了眼自称是妈的女人，妈就悻悻闭嘴了。
这又演的是哪一出闹剧！我终于失去耐心把脑袋上的帽子拽下来，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我的头发呢！”
“还会长呢别担心……”
“镜子镜子！”
我看着沾满灰渍的镜面上，那张只在照片上见过的脸，捏了捏，拍了拍，再看着围过来一脸焦急的“一家人”——“严招娣？”
埋头打游戏的男孩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我一眼：“姐，你叫你自己的名字干嘛？”
有那么一两个小时我的脑子乱成浆糊，机械性地被自称是姐姐的严念儿拉着在医院的各个房间里转悠，做各种各样的检查，最终医生满脸笑意地宣布：“你们早点来省城医院检查也不会出这种乌龙，没事了没事了，哪里来的白血病，正常得很！就是有点脑震荡，开点药，好好休息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已是深夜，我在病房里百无聊赖地等着自称是父母的人去拿药，透过窗户的一瞥中，好像看到严念儿在跟警察说话？待我仔细看时，警察已经开着警车离开了。
严念儿是犯了什么事吗？
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家子都有些奇怪，我从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严念儿带着一大家子去便捷酒店住，洗完澡后，我盯着镜子中的那颗光溜溜的脑袋，以及那张熟悉的脸——我匿名资助了两年、和我同龄的女孩，严招娣。
在此之前这个名字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简单的符号，以及背后蕴藏着的让我讨厌的寓意，这让我在与褚泽文的竞争心理之外，多了一丝微妙的心理，我想帮一下她。
可我如今知道，我们资助的那些钱或许并没有落到严招娣头上。
严念儿起码作为姐姐还是不错的。那种担忧的眼神的做不了假，我不傻，跟着爹妈逢年过节就要见那些人精一样的叔叔伯伯，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人是真心实意。
我跟严念儿坦白不怎么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严念儿迟疑了片刻就告诉我：一年前严招娣在县医院确诊了白血病，一直没有没治好，这才来省城医院试一试，没想到误诊了。
……白血病！一年！误诊！我真是气打不一处来，有点常识好不好，真是魔幻现实主义！
严念儿哭着说都怪她太晚过来。
我没有过多苛责她，严念儿早就远嫁东北，误诊期间严念儿把自己大部分积蓄都寄过来给严招娣治病，她还有一个自闭症的儿子，已是自顾不暇，姐姐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好了，我懂，我相信严招娣也懂，我偷偷看过严招娣和褚泽文的一两封信件，那是个聪慧、明媚，内心热烈的女孩。
呵，这才是褚泽文想要的妹妹吧。
水汽从镜面上缓缓滑落，我看着镜子中的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孩，轻声说：“他们在撒谎，你知道吗？”
无论你知不知道，我都要弄个清楚，翻个底朝天……想到那个女孩或许现在就在我的身体里……褚泽文，严招娣做你妹妹你很高兴吧？算了，那你就多高兴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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