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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这是真正的不眠夜。

        风满袖的呼吸声很轻,如果不是江豢对他旧日的哨兵足够熟悉,他也许会以为风满袖只是在装睡也说不定。

        没屏障也能睡着,风满袖显然是累极了,这人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突兀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也不知道这人之前在哪里做了什么,居然把自己累成这幅鬼样子。

        江豢有点想把这人摇醒盘问一遍,又觉得有点刻意,毕竟他们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

        不是那种在精神结合后的公路旅行里,他悄悄地对风满袖说‘我爱你’,然后听觉敏锐的风满袖回他‘我也爱你,今天限定,明天爱不爱看情况’的关系。

        他已经很久未曾度过这么漫长的一天了,只有风满袖才有那种把一天过成一辈子那么长的本事,不但带他跳过了所有尴尬的寒暄步骤,此时还心安理得的黏在他肩膀上,热乎乎沉甸甸的一颗人头。

        他纠结了很长时间,到底还是没给风满袖树立屏障,任凭这名感官超群的s级哨兵毫无隔阂地暴露在嘈杂繁乱的人世间。

        江豢是那种坦坦荡荡的人,他一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可现在他却忍不住思考风满袖是什么时候上的山,他和老校长的那些寒暄又被风满袖听去了多少,尤其是关于精神体的那部分。

        只要主人允许,精神体可见又可触,而在他与风满袖的这场重逢里,明明已经过了十二小时,可他却根本没见到风满袖的黑猫哪怕一眼。

        他一点都不想承认他有多想念傲娇又粘人的黑猫,有多怀念它蓬松顺滑的皮毛手感。

        毕竟他和黑猫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连老校长都能把他们俩的精神体记混。

        塔在生理卫生课上曾经给他们强调过,触碰别人的精神体是一种非常私密的行为,未经允许不得私自触摸,情节轻微者要被关小黑屋,情节严重者要受到塔里高阶向导的精神惩罚。

        台下的风满袖不屑地哼了声,让黑猫跳到桌上,滚着一只笔,一路滚到江豢手边,拿头蹭江豢的手,让江豢挠下巴。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老师能让风满袖心甘情愿地坐进任意一间教室里,不是找不到人就是中途逃课,很不服管,但要是让风满袖参加期末考试,风满袖又总能考满分,十分气人。

        风满袖之所以坐进教室是为了陪乖学生江豢,风满袖一本书没带,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里,举手发言。

        “那要是a拿自己的精神体找b碰瓷,被迫触碰他人精神体又受到惩罚的b岂不是很冤。”

        老师显然对风满袖这种未经允许直接说话的行为很不满,绷紧了下巴回答:“这种情况很少见,很少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精神体冒险。”

        “不少见,”风满袖勾起一边嘴角,“我每天都能碰到这种向导向我求欢。”

        教室里低笑声一片。

        这是事实,像风满袖这种长得好看能力强,上面还有个不得了的父亲的哨兵到哪儿都是抢手货,想和他结合的向导从教室门口排队能一直排到塔外几百里地。

        幸亏风满袖不是江豢这种老好人的性格,才吓退了大半的追求者。

        老师抬手指风满袖:“你,滚出去。”

        江豢也混在学生中跟着乐,换得黑猫一脚踩在他手背上,留下个圆滚滚的爪印。

        风满袖根本不在乎什么在不在教室里听课,一根手指提起江豢死沉的书包,旁若无人地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又是好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江豢忙小声说老样子老样子,把这祖宗给送出教室。

        这一套动作江豢已经很熟练了,规规矩矩地回座位上坐好,摆出一张逆来顺受的脸,怎么看怎么像另一名受害者,老师就算想发脾气也没法拿江豢撒气,只能硬咽了这口气,继续上课。

        所以也没有人想到风满袖的黑猫其实留在了教室里,此时正趴在江豢的胳膊上呼呼睡大觉。

        江豢的‘老样子’是一种很好做的食物:面包切片,中间挖个洞,在黄油里泡一下再上平底锅煎,中间摊个鸡蛋,然后再把挖出来的那块面包填回去,整体翻个面,最后撒点罗勒叶碎。具体还有什么细节江豢也不知道,他没下过厨也不会做饭,一直是风满袖偷偷摸进塔的厨房给他做吃的。

        今天也不例外,江豢在他们俩平时总去的那间空教室找到风满袖,黄油的味道满屋飘香。

        桌上只有一人份的午餐,风满袖趴在桌上,表情很差。

        江豢自然而然地把手指插进风满袖半长不长的发里,贴着头皮给他按摩,问:“你自己吃过了吗?”

        “没,”风满袖恹恹答,“头疼,不想吃。”

        塔里有s级向导,会定期在哨兵专有的课上为所有哨兵学生梳理精神图景,但风满袖平时神出鬼没,参不参加完全看心情,江豢只得以b级向导的身份自学给s级哨兵的梳理课程。

        江豢一边吃午饭一边给风满袖梳理精神图景,半晌过后,风满袖的脸色好看了不少,示意江豢先吃午餐,自己翻江豢书包,从里面摸出课表看了眼,哼笑一声。

        江豢用眼神问风满袖笑什么,风满袖拇指拨弄了下无名指上的驭兽戒,把课表翻了个面给他看,下午的课是理课,是精神体的传话和地形探查。

        江豢也笑,满嘴鸡蛋说不了话,看了眼自己无名指上的驭兽戒。

        自从之前哄着风满袖戴上含着自己本源精神力的驭兽戒后,风满袖说什么也不肯摘下来了,可江豢也不能不戴驭兽戒,最后只能戴上风满袖的,反正大家的戒指长得一模一样,谁也看不出他们俩偷偷换了戒指。

        江豢的精神体基本是跟着驭兽戒走的,被风满袖拿走了就只能跟着风满袖混,明明是江豢的精神体,却听话得像风满袖自己的精神体,忠诚,强大,没有半点逆反心理。

        而风满袖操控黑豹所利用的不过是江豢驭兽戒里那一丁点本源精神力而已。

        风满袖拍拍手:“过来。”

        原本趴在地上的黑豹立马竖起耳朵,猛地扑进风满袖怀里,肚皮大敞四开,毫无警戒心,被风满袖撸了个过瘾。

        没有黑豹陪玩,黑猫也跳上桌子,踩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江豢身边,凑过来闻了闻江豢手里的面包鸡蛋,显然对这玩意不感兴趣,开始用自己的脑门蹭江豢的脸。

        塔里凡是有窗户的教室阳光一向很足,尘埃打着旋儿飞舞,在阳光的投射下闪闪发亮,无数细碎的光点盘旋在风满袖纤长的睫毛旁脸旁,把一向和平易近人这个词搭不上边的风满袖映衬得无比温柔。风满袖捏捏黑豹的前爪,风满袖亲亲黑豹的额头,风满袖举起黑豹上半身把黑豹放到自己腿上。黄眼睛黑豹小心翼翼地收起锋利的爪子,任凭自己新主人搓圆捏扁,最多也就是用带着倒刺的舌头轻舔一下风满袖修长的手指。

        江豢突然脱口而出:“我们交换精神体吧,展示给他们看的那种。”

        风满袖的动作顿住了。

        这话说得太冲动了,好像不太好,江豢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语无伦次地解释:“我知道精神体不能交换,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是哨兵,但你的精神体是黑猫,然后我这么个向导的精神体却是黑豹,我只是想,我的意思是……哎算了,当我没说。”

        根据这么多年以来的刻板印象,黑豹这种凶猛的精神体理应归哨兵所有,而像江豢这种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踏上战场的向导,精神体多半是无害灵巧的小兽。哪怕是老校长那种s级的向导,精神体也是只獾,而不是像江豢精神体这种体型庞大的黑豹。

        江豢一直不怎么喜欢把精神体展示给别人看,唯独风满袖是个例外,他和风满袖认识其实也没多久,只是一起关过几次小黑屋的关系,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把风满袖归类到了‘自己人’这个分类里。

        所以在风满袖要看他精神体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推诿,硬着头皮让黑豹可见,对风满袖龇了龇牙。

        江豢本以为迎接他的是的嘲弄,没想到风满袖却把黑豹抱起来吸了一大口肚皮,从没被这么对待过的黑豹呜呜叫了两声,没有挣扎,顺从地把前爪搭在风满袖的肩膀上。

        “成交。”风满袖斜睨了江豢一眼,脸上笑容转瞬即逝。

        江豢没反应过来:“啊?”

        “我说成交,我们交换精神体,在有必要的时候展示给他们看。”风满袖故意露出个不耐的表情,重复道,“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们,你的精神体是一只黑猫。现在高兴了?右手。”

        被风满袖修长双腿夹在中间的黑豹乖乖把右爪放进风满袖掌心里。

        江豢盯着自己的精神体和风满袖之间的互动,嘴角克制不住地露出个笑容,在这个黄油飘香的午休时间,他总觉得自己对风满袖的了解好像又多了一点点。

        这人说话不能正着听,要反着听。

        当风满袖问他‘你现在高兴了’的时候,其实想表达的是完全相反的事情。

        风满袖想说的是,我现在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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